異種覺醒 第一章 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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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ntmentkillsafool,andenvyslaysthesimple。
忿怒害死愚妄人,嫉妒殺死癡迷人
——《聖經》
如果你能從上空俯瞰這座城市,你會發現,這裏是從來不睡覺的。晝如白熾,夜如歡場,二十四小時,三百六十五天,自轉公轉,永不停歇地狂歡。然而黑暗從不畏懼光明,它永遠都在以最突如其來的方式滋生,繁殖出龐大的體係。
“所以我的任務就是,在任何一個人們看不到的地方,送你上路。”莫納長著一張帥氣幹淨的臉,卻說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話“呐,在工作中我是很民主的,說說遺願吧。會滿足你的,如果我心情好的話。”
西裝革履的男人腿軟得跪在地上,嚇得說不出話來。陰暗而幽深的巷子裏,不時從暗處爬來一隻老鼠,很快又消失在暗處。各種來自於附近快餐店、酒吧、咖啡館的垃圾雜亂地擠在過道中,與排水管漏出的汙水混合在一起,散發出難以名狀的惡臭。
莫納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快:
“我說,我並不是很喜歡呆在惡心的地方。對於你即將要死在這裏我很抱歉,不過,我這人沒什麼耐心,既然你不說話,那我們開始吧?”
話音剛落,男人驚得抬起頭來,嘴裏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
“饒。。。了我。。。求你。。。求。。。求你,我不敢了。。。我不敢。。。和VBO。。。作對了。。。放過。。。我吧!”
莫納歪著腦袋看著男人,笑彎了嘴角:
“好久沒有人在這種時候求過我了呢,真是讓人可憐。。。可是怎麼辦呢?兩秒鍾之前你說出了我的身份,所以,你非死不可。”
說著,不等男人做出任何反應,就伸出右手扼住男人的喉嚨,手指用力插進男人的脖子,把男人的喉管整個拽出來,丟到地上。
莫納把鮮血淋漓的右手抬到眼前,看著地上的男人如同砧板上的魚一樣痙攣了幾下,然後瞪著眼睛不再動彈。
“死不瞑目麼?”莫納自言自語地蹲下身,一邊再次伸出右手一邊說道“那麼我來幫你好了,剛好欠你一個願望呢。。。”
陰暗而幽深的巷子深處,一隻流浪狗順著血腥的味道一路走到一雙眼珠麵前,它嗅了嗅,並不滿意,伸出爪子踩碎,又轉向旁邊的屍體,鮮血味和肉味令它狂吠起來,然後低下頭盡情享受它的晚餐。
“那麼,我先走啦!”
吉田站在門口衝吧台揮了揮手,吧台空蕩蕩的不見人,卻有聲音從底下傳來:
“等一下。”
吉田疑惑的停在門口,不一會兒一個人從吧台裏起身,那人有著一幅精致漂亮得出奇的麵孔,手裏拿著一把傘,走到吉田身前,把傘遞了過去:
“據說一會兒有雨,喏,拿著再走。”
吉田一時間晃了神,後知後覺地說:
“不行!景安哥把傘給我了,那你自己怎麼辦?”
白景安笑著說:
“我家離店裏比較近,你一個人在國外,平時生病了也沒有人照顧,被雨淋得發燒了怎麼辦?”
吉田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
“嘿嘿,那謝謝景安哥,你也早點回家,明天見啦!”
白景安揉揉吉田的腦袋,眼睛通透得像精靈一樣:
“恩,快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咖啡館裏燈光溫暖而明亮,白景安坐在座位上整理著杯子,表情溫柔得像是在嗬護小孩子。在他眼裏,他的店就是他的孩子,需要被溫柔對待才能蓬勃生長。
全部收拾妥當之後,白景安拿起今天的垃圾袋,關了店,鎖好門,準備回家。
天氣悶悶的,即便是晚上也能看到滿天的烏雲滾滾而動,看來要下雨了。白景安掂了掂雙肩包,沒什麼重量,想起傘剛剛給了吉田。看來要快點回家了,他邊走邊想,忽然發現自己還拎著個大大的黑色垃圾袋,羞澀地笑著摸摸腦袋,抬頭左右看了看,恰好看見經常扔垃圾的巷子,便走了進去。
馬路對麵的莫納正微笑著邊抽煙邊注視白景安呆呆的可愛模樣,當看到白景安走進巷子時,他臉色變了變,急忙丟掉手裏的煙,向巷子跑去。
這世界有時是單行道,有時會交叉,我們無法先知,因此隻能等待著意外隨時降臨。
莫納氣喘籲籲地跑進巷子時,他的右手不自覺的輕微抽搐著。呐,不要慌,不要慌。他反複提醒自己,並向巷子深處走去。惡臭味和熟悉的血腥味越來越濃,他開始擔心白景安,並且無法控製地越走越快。
忽然,一個人撞到了他身上。
“莫納?”白景安試探地叫了一聲,並湊近看了看“你怎麼在這兒?”
“啊,景安哥。”莫納馬上附上白景安的肩膀,不動聲色地確認他是否安好“我碰巧看見你進來,這裏太黑了,我怕你出事。”
白景安臉上一熱,低下頭說:
“額。。。出事倒不會,隻是這裏味道不怎麼好聞,我們快回家吧。”
莫納拉起白景安的手腕,牽著他往出走,轉身的時候,他向裏麵看去,空空如也,連血跡都沒有。莫納眯起眼睛,目光冷冽,腳步不由得快了起來。
“哥確實沒事吧?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我真的沒事。倒是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夜幕之下,一股潮濕開始彌漫在空氣中,整條老街都變得濕漉漉的,兩個少年並肩前行的身影在這裏顯得異常突兀。天色越來越陰沉,龐大的黑色雲團在天上翻卷成各種詭異的形狀,預示著滾滾天雷的大作和瓢潑驟雨的洗禮。
“快下雨了呢。。。”吉田抬頭望著風雲變幻的天際,用日本少年獨有的輕快語調喃喃著“要快點回家才行呀。”
吉田掂了掂雙肩包,加快腳步向家走去,卻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好像身後有人跟著自己。他的腳步變得更快,身後的人也亦步亦趨地加快腳步;他忽然放緩了腳步,身後的人也跟著自己放緩了腳步。
就在他有些慌亂的時候,霎時間,驟雨伴隨著雷聲而下,緊接著演變成暴雨。吉田一邊疾步而行一邊手忙腳亂地在包裏翻雨傘,這場雨下得太突然,他的T恤幾乎在瞬間就濕透了,他越來越大的動作暴露了他焦躁的情緒,直到他找到了雨傘,欣喜地在頭頂撐開。
‘幸好有景安哥的傘。’吉田想到。
他低下頭用手抹了抹頭發上的雨水,然後,一雙腳出現在他的眼前,他順著這雙腳抬頭看去,一個年紀與他相仿的男生正微笑地看著他。
“你好,我叫林頓。”男生友好地說,渾身濕透也毫不在意。
“你好,我叫吉田。”突然出現的人讓吉田有些發蒙“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噓。。。”男生湊近吉田,伸出食指抵住他的嘴唇“以你的中文程度,還是不要說話了,接下來,聽我說。”
男生的手冷得像冰,隻是輕輕碰到吉田的嘴唇,吉田卻覺得渾身都冷得發顫,那不是人類該有的溫度。吉田瞪大了眼睛看著男生,像是看著一個怪物。
“吉田同學不要那麼看著我啊,像看著個怪物一樣。”
男生笑眯眯地說出他心中所想,附在他嘴唇上的手指慢慢上移到他的腦袋上,用力地扯住他的頭發,猛地把他的腦袋向後壓去,用力之大,差點掰斷吉田的脖子。
吉田覺得自己的頭發幾乎要與頭皮分家了,他被迫仰著的頭正好對著已經掉在地上的雨傘,腦袋後壓的角度讓他喘不上氣,他咬緊牙關,盡全力才擠出一句話: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男生湊近他的耳朵,話語輕快:
“非要說的話呢,我其實不是個東西,我應該叫做寄生人,專門挑一些漂亮的皮囊代替他們活著。隻不過你有些特別,這次的任務有些棘手,我必須要弄死你,然後代替你,靠近你漂亮的景安哥,從他那裏,得到一樣東西。啊。。。一不小心對你說了這麼多,看來,要馬上送你上路了。”
吉田劇烈地掙紮起來,他拚命掙脫男生的手掌,一大把頭發被連根扯斷,讓他的臉上流滿了鮮血。他顧不上錐心的疼痛,握緊了拳頭衝男生揮過去,大喊道:
“你這個變態!我是不會讓你靠近景安哥的!”
暴雨依然傾盆地下著,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整個城市都被雨聲覆蓋著。吉田的喊聲在瓢潑大雨中轉瞬即逝,他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並且看到自己還貼在男生胸膛上的拳頭正在流血不止。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唯有依然下著的雨證明著它的流逝。
“真是感動啊,你這麼喜歡白景安,可是他好像完全把你當成弟弟啊。”男生右手抱住吉田的拳頭,左手附上他的腦袋“來吧,到我這裏來,我有足夠的力量讓你擁有白景安,讓他隻成為你一個人的,怎麼樣?聽上去是不是很不錯?”
吉田怔怔地望著男生,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地上:
“不要。。。我不要什麼一個人的。。。請你。。。放過我。。。”
“不好意思,這場殺戮,由我做主。”
男生的眼睛發出墨綠色的光,在黑暗中仿佛一條涎著口水虎視眈眈的惡狼。他放在吉田腦袋上的手稍稍用力,周圍立刻聚攏了大量的墨綠光芒,他的指縫中溢出大量的鮮血,把吉田整個人衝刷得看不清本來麵目。
吉田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抽離,抽筋剝骨般的疼痛將他吞噬進深淵,滿眼粘稠的詭譎淒豔的血紅讓他混沌,他雙手撐著跪在地上,聽著自己的生活頭也不回地走了,他想伸手拉住,卻沒辦法做到。他隻能忍受著,然後,墨綠光芒漸漸消失。
他站起身,笑眯眯地看著麵前的身體木偶斷線般地倒地,激起一片水花。
“真是,可喜可賀。哎呀,可是不會日語要怎麼辦呢。。。”
他一邊喃喃道,一邊拾起一旁的雨傘,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雨幕中。
白景安坐在沙發上削蘋果,削著削著就停下動作開始走神,莫納端著一杯果汁坐到他身邊,看他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輕輕叫道:
“景安哥?”
“啊?!”
白景安被嚇了一跳,手下不穩,刀子在手指上劃了個口子,血順著手指滴到地板上。
“沒事兒吧?怎麼這麼不小心!”莫納皺著眉頭把刀奪過來,找來創可貼,小心翼翼地給白景安纏好,“景安哥,從回家開始你就魂不守舍的,到底怎麼了?嗯?”
白景安看著蹲在自己身邊的莫納,看著他溢於言表的關切的神情,輕聲說道: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總覺得,心裏很不安,好像發生了什麼事。。。”
莫納起身坐到白景安身邊,握住他的手,說道:
“你不要亂想,什麼事也沒發生,今天不過是很平常的一天。”
白景安失神地盯著地板上的血滴:
“很平常的一天。。。嗎?”
莫奈見他還是這副樣子,幹脆拉著他走到落地窗前,站在他身後,說:
“景安哥,你看。”
白景安後知後覺地抬起頭,發現自己正站在十三樓的落地窗前,雙腿頓時軟了下來:
“莫納,你幹嘛?我有恐高症你是知道的!”
莫納從後麵輕輕摟住白景安,他高出白景安一個頭,正好能把白景安整個嵌進懷中:
“景安哥。”
白景安身體僵硬,聲音悶悶的:
“嗯?”
莫納笑道:
“景安哥總是這樣,永遠都有操不完的心,即使是沒發生的事情,也會讓你憂心忡忡。但是,你在擔心別人的時候,能不能先想想我會不會擔心你?每次你在我麵前因為別的事走神,都讓我特別火大。”
白景安身體一頓,轉過身:
“莫納,你。。。“
莫納看著眼前的白景安紅著臉語無倫次的樣子,努力壓抑著吻下去的衝動,一把攬過他:
“呐,你是我最親近的學長和室友,當然凡事都要先想著我了。
白景安低下頭,神情黯然。是啊,本來就是這樣,這個強大到無堅不摧的人,隻是我的朋友,可是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
“喂!我說景安哥和莫納,你們每次調情的時候可不可以顧及一下我們的存在啊喂!”
莫納放開白景安,一個眼角甩過去:
“金童,你別以為你有個喜慶的名字我就不敢捏你脖子。”
剛剛進門的金童立刻護住自己的脖子,躲到旁邊的人身後:
“靠,老子不過是調侃一下,想捏老子你先從鐵牛身上踏過去!”
被喚作鐵牛的強壯少年直接拎起身後的人摔到地上:
“說多少遍了別拿我的身材開玩笑!這張賤嘴吃擰了吧你?”
金童齜牙咧嘴地揉揉摔疼的屁股,幹脆躺到地上,雙手撐著腦袋:
“你這四肢發達的家夥,老子那你做擋箭牌是你的榮幸。。。誒?景安哥你幹嘛去?”
“我累了,要睡了。”
白景安的聲音帶著不可忽視的沉鬱,隨著關上的臥室門被截斷在裏麵,留下客廳的三個人大眼瞪小眼。
“你又說什麼不該說的了?”金童走到莫納身邊說道。
“沒什麼。”莫納臭著一張臉為剛剛自己衝動之下說出的話後悔不已。
“哼,你不說我也知道。不就是又沒管住自己的嘴說了讓景安哥誤會的話嗎?不是我說你啊小莫納,身為前輩我真的要提醒你一句,感情這種東西你管不住它就離遠點,咱們這種身份你還指望著和誰白頭偕老?自己能保命就不錯了。”
莫納被說的更加鬱悶,一巴掌呼在他的臉上,頭也不回地往臥室走:
“你那見了血就抖的手不要跟我標榜自己是前輩。”
他頓了頓,又說道:
“對了,今天出任務的時候,遇到了點怪事。寄生組那邊,你們最近小心點。”
鐵牛停下正在冰箱裏翻來翻去的手,問道:
“他們終於有動靜了?”
“嗯,看樣子那些專吸人腦的變態也要找新的出路了。”
金童伸了個懶腰:
“想要芯片麼?切,他們以為找到了那東西就無敵了嗎?所以說非人類就是天真。”
鐵牛鄙視道:
“說得好像你是完整的人類一樣,異能怪人。”
莫納笑道:
“大家彼此彼此,總之安全第一。”
外麵的雨聲漸漸歇了,白景安沉默的低頭坐在地毯上,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他已經睡了。恬靜的睡相在滿室柔和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好看,秀麗的淡色眉毛皺成優美的形狀,長長的睫毛輕輕翳動,似乎有夢使他不能安眠。他的手中捏著一張照片,照片中一位優雅的貌美婦人懷裏抱著一個漂亮可愛的孩子,婦人的眉宇間有淡淡的溫柔,和白景安十分相似。
這樣美好的畫麵,被一身黑衣、身材高大、麵容冷酷英俊的男子打破。黑衣男子輕車熟路地破開窗鎖,輕盈地跳進房間。自始至終,男子都冷著一張臉,直到輕手輕腳地在白景安身邊坐下,他的神情終於緩和下來,甚至浮現出不明顯的微笑。
“好好照顧自己,小白。夫人也很想你。”
黑衣男子用氣音說道,拾起散落的毛毯披在白景安身上,站起身走到窗前,縱身一躍,跳出窗外。
白景安睜開眼,神情清醒,絲毫沒有睡過的痕跡。他走到窗前,深呼吸,向下望去,熟悉的黑色身影以非常人的速度和彈跳力穿梭在在鋼筋森林之中,又很快消失。
白景安閉上眼,一聲歎息:
“不要再這樣了,可不可以。。。停下來。”
這不過是這座城市平常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