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開心嗎？”
    “沒有。”
    “我爸媽他們明天就回H城……”
    “我買好要送的禮物了。”
    方青一把拉住我，蹙額道：“冉冉，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他頓了頓，看著我，似乎在忍著怒氣，“發生什麼事情了？告訴我……讓我幫你解決……？”方青果然就是方青，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他仍舊發現了端倪。
    能解決嗎，我不知道，也許能，也許不能。
    方青，我要告訴你我看到了你寫的那本日記了嗎？我不敢說，我一直在試圖欺騙自己，那是一個愚人節的玩笑，根本沒有那些什麼為了得到自己愛的人而去傷害對方親人的事情，嗬……你看，連這普普通通的陳述都像在讀繞口令一樣。
    你讓我怎麼去相信。
    公園裏沒什麼年輕人，大都是老爺爺老奶奶在運動，中心的廣場舞台處搭建著一些臨時的道具，幾個穿袍子的人在扯著嗓子表演，大大的橫幅上寫著居委大戲幾個字，四處是些盆栽植物，大樹上掛著的紅燈籠正晃蕩著。
    輕輕地掙開他拉住我的手，看了眼不遠處演著大戲的老人社團，上了年紀的爺爺奶奶們都被逗著笑得很開心，“沒有什麼事情……”
    “你騙我。”方青伸手把我按在他的胸膛上，另一隻手環抱住我，掐掐我的臉，“你自己看不見所以不知道，你每次不開心笑起來都怪怪的。”
    “真沒有。”你才騙我，你才是怪怪的。“別摟摟抱抱的，這兒好多人呢！”
    “怎麼突然想要到這兒來？”
    我拉住他溫暖的手掌，十指相扣，“突然想要感受一下老了出來逛公園的感覺，真好，你看那些老爺爺老奶奶，她們沒什麼事情做，也沒什麼事情擔心和煩惱……就這樣說說笑笑又一天了。”
    方青加緊了手上的力度，認真地看著我道：“我們也可以的。”
    “不一定吧……”人怎麼可以把事情說得這麼死呢。
    慢慢地走到人工林的一處石凳處，坐下，冷冷的感覺馬上傳了上來，還沒捂熱凳子，就被抱緊了一個熱熱的懷裏。
    方青捏捏我的鼻子，從後背抱住我，我坐在他的膝蓋上。
    “到我們都老了的時候，就可以天天來了啊，你想要像這些人一樣在這個湊熱鬧也好，想要就慢慢地散散步也行，我都會陪著你的，不過……到時可不能嫌我長得老就好。”
    我怎麼會嫌你老呢，你老了我不也一樣……不過，大概是沒有那一天的了……我放鬆身體，靠在他身上，“我們現在也能做你剛說的那些事情啊，而且你也不用害怕自己會長皺紋，多好。”
    “方青……”
    他回答：“嗯，我在。”
    “你會一直喜歡我嗎？”
    方青動了動脖子，“會。”
    “你喜歡我多久了？”我突然間很想知道，是多大的執念才讓他排除萬難地堅持下去，哪怕不惜讓自己的兄弟成為仇人，不惜讓雙手沾滿怨恨……他應該沒有想過會有被我發現的一天吧，不然必定不會這麼如實地把事情記錄下來的。
    我好想不顧一切地質問他：你為什麼要喂我藥，為什麼要在我喝的湯裏放那些藥，我明明已經恢複了，為什麼要讓我再次忘記，你不是不會傷害我的嗎……萬一我永遠都這樣了，永遠都隻能記住一些東西，剩下的總會忘掉，這樣也沒關係嗎？我把你們都忘記了，就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也沒有關係嗎？
    我沒有問出口，隻靜靜地看著前方。
    “冉冉，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啊。”他無奈著搖搖頭，“小時候我們在一起玩的時候我就已經喜歡你了，所以，隨著時光的積澱，我會越來越愛你，越來越喜歡你……”
    我打斷他，“這是魔怔了的意思嗎？”
    “大概吧。”
    我想了想，提出了心裏的一個疑問：“周冉、周燃，這兩個名字讀起來差不多吧，那我們長得像嗎？如果像的話，為什麼你不喜歡周燃，卻喜歡周冉？”
    我和哥哥是兩兄弟，而且年齡相差不大，長得像是不容置疑的，既然你那麼喜歡我，那你怎麼下得了手，傷害我哥哥的時候難道你就不會想到我，不會有一絲絲的猶豫？
    他的目光堅定而深沉，從後麵看著我，“你就是你，冉冉，你們不像，一點兒也不像，就是瞎了我也能把你們分開來的。”
    ……
    公園裏的人潮從少到多，再由多到少，我和方青在人工林裏的碎石路上走了一圈又一圈，我說了很多話，方青陪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