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我隻是不希望……”
    “行了，對秦穆這件事，我沒什麼好說的。”陸賜放下杯子，抬起頭，“如果非要發表點感想的話，我隻能說我很意外。”
    靈則握拳：“可是……”
    “安靜。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陸賜冷著臉打開了投影，“將軍會議的內容很簡單，第十二軍需要一個新的將軍，你們如果想到什麼合適的人選可以提出來。”
    靈則掃了一眼岑溪，卻正好和他的目光對上。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
    簡欣沒看陸賜，低頭專心看材料。
    林開的手指在桌上摩挲著，心不在焉。
    散會後，陸賜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東西，簡單地向眾人點了一下頭，便快步離開了會場。靈則拿起外套打算追出去，卻在門口被岑溪拽住了。
    “別打擾他了，我去吧。”
    靈則和他對視了一會兒，泄氣地後退了一步。岑溪快步跟了出去，看得出來，他的心情也很差。
    秦穆毫無預的消失之後沒過多久，伽朗因秦穆的出現而聯係了陸賜。
    這樣的結果讓陸賜很意外。
    陸賜並沒有回家，他的飛行器看似毫無目的地飛行著，岑溪就在後頭默默跟著。就像他一直以來做的一樣，盡力隱藏著自己的身形。
    王機停在了後博物館上空，岑溪想起陸賜曾說過那棵樹可以讓他一下子平靜下來，無論遇到什麼，隻要看到那棵樹，他就會重新相信奇跡。但是這一次，陸賜並沒有進去。
    有的時候恨極了陸賜隱忍的個性。
    他並不是無動於衷。
    飛行器再度啟動，徐徐前行，這次到達的地方是音樂館。陸賜意外地降落，然後在自助購票機處買票進了場。岑溪亦緊隨其後。
    陸賜坐在倒數第三排最右邊的位置上。場館裏的人並不少，但幾乎都集中在前排，他的周圍幾乎沒有人，岑溪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裏，靜靜看著他的背影。
    《衝出銀河》的前奏響起之際，陸賜的肩膀顫了一下，似乎是笑了。這支曲子是每場音樂會都必定會演奏的，岑溪都幾乎聽膩了，但是陸賜卻從來沒有嫌棄過它。
    這支悲壯的曲子自然不會引人發笑，陸賜會笑，隻有一個原因。
    ——“好！演奏得非常好！我感受到了穿越銀河的熱血和喜悅！”
    陸賜坐了一會兒，便起身離場了。他第一次有這種感受——會場裏明明坐著很多人，可他還是覺得那個空間裏隻有自己。
    岑溪並不厭煩，再度跟了過去。
    下一個目的地是第四軍。和在後博物館門口一樣，陸賜亦沒有進去，隻是簡單地在門口立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之後是透明牆。牆外燦爛的星空已然和那天兩人同賞過的截然不同。陸賜立在牆邊，摸著無名指上的戒指，一言不發。
    ——“過去我已經很久不做‘幻想’這種事了。但是現在，我發現我又開始幻想了。因為我遇到了你。”
    本不想回家，但此刻陸賜發現呆在哪裏都沒有用。
    不想回家，是因為家裏處處都是那個人的氣息，但是外界又何曾不是這樣？他所喜歡的地方無不布滿秦穆的足跡，他所喜歡的事物無不沾染秦穆的色彩。
    再一次注視著陸賜回到家，岑溪卻始終難掩擔心。
    但是他不敢過去。糾結良久，他還是歎了口氣離開了。
    門關上，陸賜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讓智能倒了一杯熱水給自己。
    伽朗告訴他，秦穆似乎和蒙褚做了什麼交易，本打算殺了洛阿的蒙褚放棄了自己的決定，她的命保住了。
    秦穆為了洛阿而和蒙褚做交易？
    罷了。
    原因和過程都不重要，結果已經血淋淋地擺在了眼前。
    說沒有挫敗感是騙人的。
    打開衣櫃，想換一件家居服，卻鬼使神差地打開了衣櫃中的小抽屜。抽屜裏，端端正正地放著兩樣東西——秦穆做的麵具和那個星星燈。
    陸賜把麵具戴在臉上，靜立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簡直像個神經病，複默默把麵具取下，放回了抽屜。
    猶豫的手指在放下麵具後觸到了旁邊的星星燈。
    陸賜將那盞燈拿出來，關掉照明燈，然後讓智能接通了星星燈的電源。
    光點的海洋裏，陸賜仿佛再次聽到了秦穆低低的嗓音，然而這勾起的並不是回憶。
    他原本認定秦穆不該被卷進菲斯尼的爭鬥之中，但是後來，卻又是他一步步把秦穆拉到漩渦之中的。
    他愛著秦穆。但是他並不了解秦穆生平的一切，對他的所思所想更是知之甚少，所以分明兩個人已經在一起這麼久，他卻還不知道秦穆究竟為何要離開王軍。
    為了救洛阿，這是伽朗給他的答案，但是這個答案，卻讓陸賜更加迷茫了。
    黑暗的室內亮起的星星，交織成夢幻的海洋，將陸賜包裹於美景之中，仿佛擁有將現實從腦海裏抽離的魔力一般。
    手指輕動，星星燈被關閉，屋內的照明燈再次亮起。
    星星燈被放回了抽屜。關上衣櫃的門，陸賜站直了身體，神色已經再無先前的惆悵和疑慮。
    他不是別人，是陸賜，是這個王軍的統領。
    在他達成自己的夙願之前，沒有任何事能把他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