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你去看一個東西。”陸賜如此說道。
    秦穆微愕：“可是，前段時間發生了那麼多事，最近……”
    “神已經處理過了。”陸賜把外套披上，“一般出了這麼多事，他一定會出麵的。這時候決策就沒有必要交給我去做了，所以這段時間我反而很閑，不過岑溪就忙了，神把管婷走後留在第三軍的餘部都交給他暫管，那個家夥現在估計焦頭爛額吧。”
    “第三軍留下的有多少人啊？”
    “數量大概在第一軍現成員的十倍左右。”
    秦穆差點一口氣噎住：“第三軍有這麼多人？！”
    “不是第三軍人多，是第一軍的人太少了。岑溪有個缺點，他隻擅長戰鬥，對管理人這方麵完全比不上管婷，現在突然讓他接受這麼龐大的軍隊，他估計很頭疼吧。不過也沒有關係，等到新的第三軍將軍被選拔出來，他也就可以放下這個擔子了。”
    “我還以為管將軍離開之後，立刻就會有人來接任呢……”秦穆想到自己時代的情況，在他生活的世界裏，第一任官員卸任之後，幾乎馬上就會有人頂上。
    “可供選擇的人其實很多，不過神比較關注第三軍將軍的戰鬥力問題，所以在他看來，這些備選人都不合格。岑溪知道這一點，他本來想讓你喝了強化液去帶第三軍的，沒想到你居然自己喝了，還突然犯下攻擊隔離界的大罪。如果不是這樣，這會兒你說不定已經是將軍了。”
    陸賜並沒有問他的強化液是哪裏來的，因為他知道這時候問一定得不到真正的回答。
    秦穆沒有留意到陸賜話裏“岑溪知道管婷會叛變，他們早就已經開始籌劃後路”這一層意思，仍舊問道：“我？像我這樣根本沒有任何戰功的人也行？”
    “可以。神並不在意戰功問題，岑溪也是在沒上過戰場的情況下當上將軍的。”
    “那，如果反叛軍在神還沒有決定將軍的這段時間內打過來，我們該怎麼辦？”
    “岑溪會出戰的，他去勝算還是很大的，蒙褚隻能親自上陣才有可能打敗他，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在前段時間的戰鬥裏隻出麵過一次，完全不像是下定了決心進攻的樣子，出於考慮，我也一直沒有派出岑溪，眼下隻看他們怎麼選擇了。”
    “這樣不會太被動了嗎？”
    陸賜笑道：“想不到你進攻性還挺強的。現在沒有必要主動進攻，或者說時機還沒有到，放心吧，目前的狀況下，王軍並沒有失去優勢。行了，不想這些複雜的事了，我們去個好地方。”
    “好地方？愛情旅館？！”
    陸賜深吸了口氣：“秦穆，我要殺了你。”
    “好啦好啦，我認錯。”秦穆做投降狀，“不過到底是哪裏啊？”
    陸賜臉上難得地浮起一絲得意：“帶你去看星星。”
    “星星？”
    “嗯。上次你做了燈給我，作為回報，我帶你去看這個世界的星星。”
    秦穆眨了眨眼睛，久久，深吸了一口氣，在陸賜臉頰上啄了一下：“好！”
    那是秦穆第一次站在菲斯尼邊緣的巨大透明牆前。像是陸賜看著玻璃牆內的奇跡之樹一樣，他亦瞪大了眼睛注視著菲斯尼外的世界。
    明亮卻不刺眼的星團散落在一片純黑色的幕布中，絢麗燦爛的星雲倒映在瞳孔，仿佛近在眼前，周圍點綴著並不會閃耀的小白點，動人非常。
    佇立久久，秦穆回過神來，道：“其實，在菲斯尼裏能夠看到的這種景色，比我過去看到的星星……漂亮多了。”
    陸賜道：“有時候美麗的並不是景色本身，而是得不到的那些東西。現在已經沒有人會為這片星空編織動人的故事了。”
    所以，能夠為我講述那些沒有聽到過的故事的你，才格外珍貴。
    巨大的透明牆外，是有著震撼之姿的太空。秦穆站在這堵牆之前，緩緩在陸賜嘴唇上吻了一下。
    這一刻，他希望時間能夠靜止。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很想帶你離開這裏。”
    聽到他的話，陸賜微微笑了一下，從口袋裏取出了一個東西，套在了無名指上，然後抬起了手：“我記得，應該是這樣戴的吧？我們現在沒有這種習俗，但是書上好像有記載……”
    秦穆看到那枚戒指，愣了一下：“這是……勝利節大會上……”
    “嗯。”
    “其實……還有一枚……”饒是秦穆也有點臉紅，“另外一枚在我這裏。”
    說著，他手忙腳亂地從口袋裏掏出另一枚戒指，也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你居然一直帶在身上？”陸賜也有點驚訝
    “我給你的時候……就是想，想著你有一天也許會戴上什麼的……所以才……可是現在想想，這個，好像有點太廉價了……”
    “沒有什麼廉價不廉價的，價值本身就不是最重要的。”陸賜格外認真地這樣說著，“對於我來說，這個，還有那個星星燈，都是沒有辦法用價值去衡量的東西。”
    秦穆呆呆地看著他，眼角有些發紅。
    “秦穆，我愛你。”仿佛下了很大決心，陸賜大聲說出了這句話，“所以和你有關的一切，對於我來說，都是無價之寶。”
    沒有想到一向薄臉皮的陸賜有一日會主動說出這樣的話，秦穆深深吸了口氣，一把將他擁入了懷裏，臉上浮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眼眶卻有些濕：“我也是！你知道嗎？阿賜，我很感激我能夠來到菲斯尼。遇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
    他的呼吸顫抖著，心跳，一下一下，越來越快地鼓動。
    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在不遠處的一棟大樓後，停著一架飛行器。
    一直以來，都在陸賜看不到的角落裏默默保護著他的岑溪，看到這一幕，心裏五味雜陳。
    他並沒有像陸賜推測的那樣去處理第三軍遺部的事，對於他來說，隻要陸賜出行，他就能夠放得下一切跟過來。
    不過，現在有秦穆在，他也沒有必要再擔憂那麼多了吧。
    妄圖攻擊隔離界，雖然沒有衝到那堵牆前犯下無法原諒的大罪，但是秦穆確實這麼做了。這樣的勇氣，他卻不具備。
    從小一直到大，他一直都在陸賜身邊扮演著保護者的角色，但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起到這個作用。明明每一次出事的時候，他都不在陸賜身邊。
    秦穆能夠做得比自己好，那麼，就足夠了。
    “阿賜阿賜……唉，叫他什麼不好。這可是……我曾經對他的稱呼啊。”
    沉沉歎了口氣，他駕駛著飛行器離開了那裏。
    的確，如他所想，秦穆喝下了強化液之後的戰鬥力極其驚人。
    這裏，已經不再需要他了。
    仔細想想，自己還真是有些失敗，利用朋友的鮮血存活下來，卻連自己的原則也沒有貫徹好，沒能保護好陸賜，也沒能照顧好盧遐。
    岑溪深深吸了口氣，待心情平複下來之後，將目的地設定成了第三軍的營地。從今天開始，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徹底遠離自己的生活吧。
    從前有太多事沒有為陸賜做到，這件事……可絕對不能失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