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幹什麼了？”聽到浴室的水聲，陸賜有些好奇地問道。
    岑溪喝了一口湯，歎了口氣：“跑到下位者那邊兒去了。受到刺激了。”
    “他沒事吧？”
    “沒什麼事，別擔心，讓他認清楚這個世界也沒什麼不好的。不過說起來，我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岑溪若有所思地看著碗裏的湯。
    “什麼？”陸賜也來了興趣。
    “我追蹤著他飛行器的定位過去的時候，這小子在和十二軍的一個人打架。他的行動速度快得可怕，幾乎讓我想到了一個詞——本能。”想到秦穆閃避開那個男人拳頭的動作，岑溪不由得皺緊了眉，“大概在一秒之內，完成了避開攻擊，繞到身後，攻擊對方要害的動作，對於沒有服用過強化液的人來說，要做到這一點實在太困難了。”
    陸賜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遇襲當天，秦穆推開自己又去攻擊第二個刺客時的行動力。
    岑溪繼續道：“他的反應很快，而且像是條件反射一樣，躲開的瞬間就會立刻攻擊，殺氣濃得連我都能感覺到。”
    “我也一直覺得他不像是個普通人。”
    陸賜是因為當場看到秦穆從空中的黑色通道掉出來，又拿著他的基因去做了檢測，才知道他並非這個時代的人，所以陸賜並不清楚秦穆的身世。
    “也許我應該給他灌一瓶強化液，這樣我們就又多了一個戰士。”岑溪完全不像是開玩笑地提出道。
    “別這樣，”陸賜歎了口氣，“喝了那種東西，他的後代都會受到強化液的影響，如果他回到了自己的時代，而手裏又沒有強化液的話，他的孩子會全部死去的。”
    “沒關係，我可以閹了他，這樣就沒有後代的煩惱了。”
    陸賜一口氣沒下去嗆在了嗓子裏。
    岑溪哈哈大笑了起來。
    陸賜歎了口氣，轉移開了話題：“是你讓智能把那個星星燈拿給我看的吧？”
    “嗯，因為羅亢說你的罪惡因子沒有波動，所以我才敢讓智能把它拿出來。”
    “謝謝。”
    智能突然道：“髒兮兮的秦穆洗完澡了，現在站在門口，放他進來嗎？”
    “讓他進來吧。”
    門打開了。
    秦穆在門口鬼鬼祟祟地探了一下頭，低著頭溜了進來：“王。我今天回來得太晚了，對不起。”
    他耷拉著腦袋的樣子，像是一條害怕被人訓斥的寵物犬一樣。
    岑溪看著他這副熊樣，覺得是自己在進門前的訓斥驚到了秦穆，便站起來伸了一下懶腰，讓智能收走自己的碗：“我先回去休息了，秦穆，我那些話你別放在心上，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是，將軍。”
    待岑溪走了以後，陸賜又歎了口氣：“坐下吧。”
    秦穆乖乖坐好。
    “今天嚇壞了吧？”
    “也沒有。”
    陸賜知道他是口是心非：“以後別去那邊了，留在這邊就行了。”
    “王，沒有為王軍做出過什麼貢獻的我，明明連那些下位者都不如，我真的……有資格留在這裏嗎？”
    陸賜愣了愣，笑著揉了揉他的頭發：“不要想太多了。你本來就不應該遭受這些，畢竟，你根本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啊。”
    秦穆抿緊嘴唇，垂下了頭。
    “沒關係，這樣的日子很快就會結束了。我一定會打破這個模式。相信我。”
    看到陸賜堅定的眼睛，秦穆心裏的不適感漸漸消退了。
    “對了，謝謝，星星很漂亮。”
    秦穆的呼吸頓住了。
    “秦穆，秦穆？”
    “……”
    陸賜不經意之間流露出的溫柔，像一根羽毛，撩騷著他，讓那種心癢的感覺再度冒頭。不敢再想太多，秦穆僵硬地垂下了頭，避開了陸賜的視線。
    “看到你的笑臉，我就覺得非常幸福。”他垂著頭，拚命勾起了一個微笑，“所以，我真的……我真的……”
    停下，不能再說這些話了。不能再……企圖靠近他了。
    陸賜什麼都沒說，他輕輕摸了摸秦穆的頭，無聲地歎了口氣。
    這一晚，秦穆直到後半夜才睡著，然而，他還沒睡多久，房間裏便響起了一陣警鈴一般的聲音。
    是起床鈴。
    “秦穆——起床——”
    秦穆皺了皺眉，從床上坐了起來。在岑溪家住了一段時間，居然都已經習慣了這個吵死人的智能，人的適應力真是太可怕了。
    他打了個哈欠，走進盥洗室，刷牙洗臉刮好胡子，然後換好供氧服，打開了門。岑溪此時正拎著外套從門口進來。
    看到他的樣子，秦穆愣了一下：“你剛才出去了？”
    “王要回去，我去送他。”
    “他走了啊……”
    “怎麼，你很失落？”
    “沒有，隻是想到從此以後，我的早飯都隻能對著你這張臉吃了，感覺很鬱悶而已。”
    “說話還真是不客氣，話說回來，你今天起得真夠晚的。”說著，他看了一眼智能上的記錄，“比平常晚起了五分鍾。”
    “你這樣的上司在第一軍一定很不受歡迎。”
    “明明剛開始見到我的時候還縮頭縮脖子嚇得要死，現在混熟了居然敢對我說出這種話了，人心不古啊。”
    “亂用成語。”
    “……”
    “我吃完了，今天有什麼任務交給我嗎？”秦穆打心底裏其實不想問，他有些懼怕岑溪又讓自己坐著幾個小時不動。
    岑溪卻並沒有直接下命令，而是很苦惱地思考了一會兒，隨後道：“在這之前，先跟我講講你的事情吧，你在被管婷帶到第三軍之前是做什麼的？”
    其實他就是想知道秦穆為什麼會有那麼好的身手而已。
    秦穆想了想，道：“做玩具的。”
    “做誰的玩具？”
    “……是做玩具的商人，專門在各種會所賣玩具，小老鼠小貓什麼的。”
    “……”岑溪很清楚秦穆在撒謊。
    “所以，你需要我幫你做個玩具嗎？將軍。”
    “你覺得我會相信這種鬼話嗎？”
    “這不是鬼話，是事實。”
    “……好好好，不拐彎子了，我直說。其實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岑溪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秦穆絲毫不覺得驚訝。甚至，秦穆都有了一種感覺——全世界都知道了自己是穿越者的感覺。
    不過，因為簡欣和洛阿的警告在先，他並沒有主動對任何人提起過。
    岑溪知道並不奇怪，大概是陸賜告訴他的。
    隻是，他不知道岑溪到底想說什麼。
    “所以我知道你沒喝強化液。”岑溪笑眯眯地說，“既然你不想告訴我你是什麼職業，那我也就不問了，但是你的攻擊方式確實讓我有點好奇。”
    “對什麼方麵的好奇？”
    “我好奇如果你喝下了強化液，會不會一下子打死那個十二軍。”
    聽到喝下強化液這幾個字，秦穆愣了一下，隨後搖了搖頭：“我沒有攻擊他的死穴，那樣做隻是想讓他昏倒而已。”
    “那如果你當時沒有繞到他背後去，而是攻擊了這裏呢？”岑溪抬起手，輕輕碰了碰自己的喉嚨。
    “我不會殺人的。”
    “即使是敵人也一樣嗎？”
    當岑溪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秦穆就明白了他想說什麼，但是他突然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才好。
    岑溪也沒有逼他：“你可以不用回答我的，事實上，王不希望我給你強化液，因為這會對你造成非常大的影響，當然，我也不會違背王的意思，所以隻是這麼一說而已。”
    “是。”
    兩次和菲斯尼內的人交手，都讓秦穆很明晰地感覺到了對方和自己的差距，而他也知道喝下強化液後會發生什麼，在他看來，那些後遺症根本算不了什麼。
    性向問題決定了他不可能有孩子，同時，他要在二十年後拿到強化液維持自己的生命也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所以，服下強化液對他來說，可以說是百利而無一害。
    岑溪打心底裏自然也希望秦穆去喝，畢竟多了一個戰力，對於王軍來說絕對是好事，至於強化液的負麵作用，秦穆自己並非不知，他並沒有強逼秦穆，而是把這件事交給了秦穆自己去決定。
    同時，岑溪因為必須聽從陸賜的命令的緣故，當然不會主動給他強化液，也不會讓秦穆在自己這裏間接得到強化液；而他告訴秦穆這一切的意思，一是讓秦穆自己做出選擇，二則是告訴他：如果你想要，就去別的地方找。
    秦穆並沒有立刻答複岑溪，因為他知道岑溪並不需要他的答複，那樣反而會讓他剛才說的話蒙上強迫的色彩，岑溪需要的，隻是他去做而已。
    想到這裏，秦穆也不禁有一點感歎——岑溪對陸賜的忠誠，還真是打心底裏的。無論怎麼樣都不會違抗陸賜的命令，也無論如何都會以陸賜為中心，一切都是在為陸賜考慮。
    真是可怕的偏執。
    ＊
    “婷婷，你最近一定有事瞞著我。”
    “沒有啊。”
    “騙人，我又不是傻子，看不出來你心情不好。”魚雪輕輕歎了口氣，“婷婷，別瞞著我。”
    “真的沒什麼。”管婷拿起了貨架上的一件衣服，在魚雪身上比了比，提起了精神，“這件衣服不是挺適合你的？快去試試。”
    魚雪接過那件衣服，咬著嘴唇點了點頭：“好吧……”
    待魚雪進了試衣間，管婷的心情才又低落了下去。
    對不起……
    ……
    秦穆在後博物館門口晃了兩圈。上次認識的那個管理員看他在門口轉了好幾圈，便忍不住道：“想進去的話就進去吧，小心點盧將軍就沒事了。”
    猶豫了一下，秦穆走過去登記了一下：“謝謝。”
    “這幾天虧得有他在，一直以來就很冷清的博物館越來越沒人來了。”管理員歎了口氣。
    秦穆苦笑了一下。
    進了博物館，秦穆輕車熟路地摸到了關著洛阿的館。一路上，第二軍的人都跟看可疑分子一樣拚命盯著他，不過在秦穆沒有做出奇怪的行為之前，他們是不會主動出手攻擊他的。
    這點好處，全是身上這套第一軍的軍服給的啊。
    秦穆站在那個館附近，像做賊似的猛瞧，他估摸著盧遐和洛阿應該都在裏麵，正在思考怎麼辦，肩膀就被拍了拍。
    他側著頭看了一眼，頓時心髒都要跳出來了。拍他肩膀的不是別人，正是盧遐小朋友。
    第一次和盧遐靠得這麼近，他頭皮都有些發麻：“盧將軍，你好……”
    “你好啊。”盧遐抬了抬嘴角笑了。
    “我過來溜溜彎兒……”
    “你就直說吧，你到底有什麼目的？你跑來找殿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吧。”
    “……我就是想看看她，之前殿下救過我一命，我一直挺想謝謝她的。”
    “她是你的救命恩人？”盧遐若有所思地道。
    “嗯。”
    “不管這些了，把你的胳膊給我。”
    看到盧遐臉上那個惡劣的笑，秦穆不由得想起了陸賜的話。
    遇上盧遐，隻有一條路……
    跑？
    可是，現在似乎已經來不及了，他可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能跑得過盧遐。
    “瞧你嚇的……一點膽量都沒有。跟我進來。殿下看到你估計會很開心的。”
    見對方並沒有真的砍走自己胳膊的打算，秦穆鬆了口氣。
    洛阿在畫畫，看到秦穆進來，雙眼都幾乎瞬間就亮了起來，她放下筆，快步向秦穆走了過去：“好久不見！對了，謝謝你送我那麼多玩具，多虧了它們，我這段日子一直過得很開心！第一軍呆得還舒服嗎？岑溪有沒有欺負你？”
    “沒有沒有，岑將軍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