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要走了嗎？”
    “嗯，我把軍籍轉移到了第一軍，最近王又在虛弱期，我們需要在旁保護。”
    蘭旭問道：“往常保護王的人不都是固定的嗎？他們被調走了嗎？”
    “沒有，隻是因為昨天有人衝撞了王宅，又增加了一些人手而已。”秦穆下意識地選擇了這種說明方式，事實上他也不明白為什麼陸賜會希望留下他。
    蘭旭盯著秦穆閃躲的眼神——他知道秦穆在信口胡說，不過他並沒有揭穿：“那最近確實應該小心一點。”
    秦穆點了點頭，繼續在櫃子裏翻著，突然，塔瞥到櫃子的角落裏放著一串貝殼項鏈，那是他從自己的時代裏帶回來的東西。
    手猶豫了一下，伸過去，拿起了這串貝殼。
    如果把這串貝殼作為給陸賜的禮物，也許會帶來暴露自己的危險。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中，總喜歡提起這些的陸賜告訴過他，負責執法司法的第四軍根據新製定的法規，將民間這類珍貴的物品全部收繳了，它們幾乎都已經被後博物館收藏了，而私人占有這種寶物會受到懲罰的。
    陸賜是極尊重法規的，自己沒有辦法說明這東西的來源，罰款也不可能交得起，還是不要讓它出現在陸賜麵前比較好。
    “這個是……”蘭旭的眼睛亮了一下，“貝殼？”
    “你知道？”
    “嗯！”蘭旭快速點了點頭，憧憬的目光鎖在了那條項鏈上。那是一條很普通的貝殼項鏈，幾乎都是白色底色帶著黃色花紋的貝殼，越接近墜子的貝殼越大，“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
    “你喜歡嗎？”
    “嗯！！”
    “如果你喜歡的話，就送給你吧。”
    “這麼珍貴的東西——”
    “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別在意。好好放起來，別被發現了，不然會收到罰款單的。”
    “我會小心的！”蘭旭伸出雙手接過了那條項鏈，緊緊攥在手裏，心裏有些止不住的激動。握著那條項鏈，蘭旭抬起頭，對著秦穆露出了一個燦爛至極的笑容，“謝謝你！”
    秦穆沒想到他看起來會這麼開心，愣了一下，抓了抓頭發：“嗯……沒事。”
    “秦穆，如果……”
    “嗯？”
    “沒什麼。你在自己的偶像身邊工作，應該會很開心吧？”蘭旭笑了笑。
    秦穆也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嗯，很開心。”
    “那……一路順風。”
    “我會經常回來的。那，我走了。”
    “嗯。”
    送走了秦穆，蘭旭卻突然感覺到一絲悲哀。他摩挲著手裏的貝殼項鏈，心卻一寸一寸向下沉。
    ——“秦穆，如果你不是王軍的話，就好了。”
    可是，我們終究是敵人。
    無論你是用什麼樣的心情來麵對我的，無論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而隻是對我虛與委蛇。
    都是次要的。
    ……
    *
    “前麵那個小哥，你停一下好嗎？”一個沙啞的聲音從背後傳了過來，秦穆停下飛行器，狐疑地回頭看了一眼，頓時整個人嚇得一哆嗦。
    來人長得十分猙獰，眼睛大得可怕，可眼珠卻隻有一丁點，口中的牙齒完全是鯊魚般的鋸齒型，臉上青筋暴露，脖子上的血管猙獰交錯，明顯得像畫上去的。這個人的皮膚很白，在晝燈之下看起來就像是從墳墓裏爬出來的惡鬼一樣。
    他張了張唇，目光移向了這個人的肩章，頓時繃緊了神經——肩章和岑溪、管婷一模一樣，對方是個將軍！看衣服上的老虎花紋……是第二軍。
    第二軍的將軍，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是盧遐？
    反應過來之後，他手忙腳亂的單膝跪好：“盧將軍。”
    “衣服上是丹頂鶴，你是管婷手下的人？”
    “報告將軍，我今天剛把軍籍轉移到岑將軍手下！”
    “岑溪的人？”盧遐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冷哼了一聲，“你知道嗎？他一定對你不懷好意，居然還敢轉移到第一軍去，自找死路。”
    “百分之……五五五……五十……？”
    “你不會才知道吧？可憐的人。”盧遐鄙夷地看著他，“第一軍的訓練可是真正的猶如在地獄，隻要岑溪不給你放假，你就得一直處在生死邊緣，怎麼樣，聽了我的話，有沒有後悔？這樣吧，看你細皮嫩肉的好像很好吃的樣子，你把手臂切下來給我，就可以因為殘疾被開除出第一軍了。”
    很好吃……的樣子？
    仿佛快要被這強烈的危機感打倒，秦穆跪在飛行器上，冷汗不斷地從額頭冒出來。誰能告訴他這種情況要怎麼處理啊！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凜然殺意仿佛一根羽毛，撩撥著秦穆那顆壓抑已久的好戰的心。
    不行，必須忍住。
    “你是打算違抗將軍嗎？我肯饒你一命，隻要你一隻手臂是多大的恩惠，你知道嗎？”
    “盧遐，你沒有權利處置我的人。”
    聽到突然傳來的這個聲音，秦穆鬆了口氣，緩緩抬起了頭。
    岑溪坐在自己的飛行器“槍神”上，目光戲謔地看過來：“秦穆，你見沒見過世麵？一副要尿褲子的樣子。”
    “岑將軍……”
    “現在第一軍的門檻已經低到這個地步了嗎？居然讓這種膽小鬼加入。”盧遐冷冷道，“你們在考核的時候，去掉了膽量這一項嗎？”
    “這點不勞你費心，我讓他進入第一軍是因為對王來說他是個合格的玩具，沒有其他的原因。”
    盧遐冷哼了一聲：“不過是借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把這個人放在跟前。”
    “有些時候你以為是正確的答案未必是真的。我剛才所說的可沒有半句假話，不要再招惹這個人，觸怒了王，即使是你，我也絕對下得了殺手。”
    “說得好像有殺我的機會，你會手下留情一樣。”盧遐斜著眼睛瞥了瞥秦穆，沒有再說什麼，飛離了這裏。
    秦穆維持著那個姿勢又跪了一會兒，才緩過來，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坐倒在了地上。
    居然出了這麼多汗……他還是第一次因為遇到將軍而焦躁到這個地步。
    為什麼會有這種人？第一次見麵就跟別人要一條胳膊……
    岑溪見他緩過來了，便調笑道：“喂，你見了盧遐還知道跪一下，怎麼見到我這個頂頭上司，居然坐下了？”
    秦穆連忙爬起來又跪了一下：“岑將軍。”
    “算了算了，看你嚇成這個樣子。趕緊給我滾去找王，以後路上無論誰叫你都別停下。”
    “是。”秦穆連忙重新啟動飛行器，隨後刹那間便消失在了岑溪的視線裏。
    岑溪聳了聳肩，繼續向著自己的目的地——秦穆的家飛了過去。
    *
    “你剛才見到盧遐了吧？在你到之前，岑溪打了電話給我。”陸賜捧著熱水杯，走到窗邊，智能立刻在窗邊放出了一個小型沙發。
    秦穆沒有想到見到陸賜後自己聽到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樣——他和岑溪的聯絡也太頻繁了吧？他還以為這件事對於岑溪來說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嗯，有……有一點。”
    “下次見到這個家夥就全力逃走，他是個食人魔。”
    “食人魔？怪不得要跟我要胳膊……”
    “作為神的禁衛軍頭領，他有很多別的將軍沒有的特權，這個人本身也是麻煩纏身，盡量離他遠一點吧，用不著顧及什麼，看到他立刻就跑，不會有人追究你的責任的。”
    秦穆想起管婷說的，隻有岑溪和第二軍的將軍有隨意處決他人這個特權，有些唏噓。
    “說一個八卦的事，今天攔住你的盧遐以前是王軍第一美人。”
    “你是說盧將軍？”
    “對，我也有幸見過容貌沒有改變時的他，漂亮得實在有些誇張。古書裏形容美人有如同天使一樣的容顏，大概可以用來形容他那時震人心魄的美。隻要有他在的地方，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將目光放在別人身上。”
    聽到陸賜的話，秦穆目瞪口呆：“這……？他到底經曆了什麼啊？”
    陸賜抿了抿唇：“自從他染上吃人肉這個惡習，臉部肌肉就開始一點一點扭曲了。說實話我也覺得很可惜。”
    秦穆有些後怕：“正常人怎麼會染上這種惡習？”
    “他受到過一點刺激。”
    秦穆慶幸之後想了想，突然露出了一個惡劣的笑容：“王，他以前這麼好看，那你有沒有喜歡過他？如果有的話我會吃醋的。”
    陸賜一本正經地回答：“沒有。我剛才說的那些話全部都要加上一句‘除了我’。”
    秦穆撲哧笑了出來。他沒想到自己隻是調侃地這麼一問，陸賜竟然真的會這麼正經地回答自己。
    陸賜似乎也覺察到了他的心情，耳朵背後瞬間紅成了一片：“你在戲弄我？吃……吃什麼醋！不要亂說！”
    秦穆眼睛裏仍舊含著濃濃的笑意：“我沒有戲弄您。”
    陸賜漲紅了臉：“這、這次饒你一回，下次再亂說話就直接到第四軍去看監獄。總之，給我記住，遇見盧遐立刻就跑，就，就這樣。我回去睡一會兒，你自由活動。”
    話罷，陸賜快步向自己的房間走了過去，卻在經過秦穆身邊的時候，被輕輕拽住了胳膊。陸賜的身體僵了一下。這是第一次有人膽敢阻撓他前進，但是他出奇地沒有生氣。
    秦穆一直沒有鬆手，就握著陸賜的手腕，壓低了聲音問：“你害羞起來的時候，都會這麼語無倫次嗎？”
    “我沒有害羞。鬆手。”
    “陸賜。”
    “你竟然直呼我的名字……”
    “對於我來說也是，無論多好看的人站在我麵前，我也不會一直盯著他看。因為我想把自己的目光全部放在你身上。”秦穆毫不羞赧地不斷吐出這種膩歪的台詞，他轉過身，沒有放開手。他的手一直握著陸賜的手腕，隨著轉身的動作緩緩伸到了陸賜的身前，就這樣從背後順勢環住了陸賜，“對於我來說，你才是‘天使一樣的人’。”
    陸賜的腦袋一片空白，良久，他慌亂地掙開了秦穆：“快去休息，休息時間到了！我也要睡了！”
    說著，他快步衝回了自己的房間。
    秦穆站在原地，抓了抓頭發。電視裏說這種台詞的男主角不是都成功拿下了女主角嗎？還是說不能用對付女主角的方法去對付陸賜？想想也是，看來自己用錯方法了。
    秦穆情商不高，所以他沒看出來，陸賜是真的動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