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前。
    秦穆感到一陣涼意從骨縫之中傳來，一種無名的恐懼從心底驀地爆發了出來，幾乎要讓他的心跳失衡。
    完全陌生的場景將他內心中的不安全部強製拉扯了出來。
    血液、不知名金屬所製作的建築的殘骸、還有無數的殘肢碎片，沒有樹木，沒有其他任何生物，遺留於此的隻有彌漫於空氣中的血腥氣息。
    他抬起頭，視野範圍內前方那巨大的白色建築幾乎要延伸到天際，高得看不見頂。
    秦穆的呼吸很困難。
    突然之間，一隻巨大的鋼鐵鉤爪從空中落了下來，眼前所有的光芒仿佛都被這看上去極度駭人的鉤爪遮蔽了。
    秦穆在金屬鉤爪的縫隙之間抬起頭，在這片白得可怕的天地之間，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站在奇怪飛行器上的小女孩向他伸出了手，臉上的表情震驚而焦急。
    “小心！”稚嫩的聲音響了起來，還沒來得及反應，秦穆就被那個小女孩扯上了飛行器，迅速遠離了那個可怖的地方。隨後，女孩立刻回過頭來大聲道，“你在發什麼愣？那可是清理死者屍體的分解者！居然站在有死人的地方，你簡直是不要命了！”
    “死……人……？”秦穆艱難地吐出這兩個字，看著那個巨大的鉤爪，仍然有點發怵。
    “你穿的是棉布衣服？供氧服呢？”女孩給飛行器設定好自動導航，站直了身體。
    秦穆隻是愣愣地看著她。
    注意到他臉上的表情，女孩突然皺了皺眉：“你在害怕？你是上位者？還是反叛軍？是路過的嗎？”
    秦穆的臉色越來越差，也已經聽不清女孩的聲音。
    “喂！喂！”
    他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深深地吸氣，卻發現這一大口氣完全沒有緩解他的難受。惡心感不斷地從胃部湧起，他的身體已經完全失去了控製，腿一軟，便跪在了這個飛行器上。
    女孩在說什麼，他已經聽不清了。整個世界對於他來說都是安靜的，一切仿佛蒙著一層霧氣一般，看不真切。他的腦殼發疼，意識已經逐漸模糊了。
    空氣……給我……空氣……
    終於，秦穆眼前一黑，徹底倒了下去。雙眼虛弱無力地閉了起來，唯有身體仍然在抽搐。
    女孩驚愕了一瞬間，頓時反應過來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隨後立刻加快了飛行器的速度：“喂！你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到氧氣充足的地方了！”
    然而，秦穆卻已經聽不到他的話了。
    世界……怎麼突然變成了這副樣子？
    不對……這不是他的世界。
    那麼……這裏是哪裏？
    這個一片純白的地方……是哪裏？
    ……
    “哥哥，你說的是真的？”
    “嗯。應該確實是穿越者，但是我也不能百分之百確定。。”
    “那我該怎麼辦？”
    “你先裝作以為他是反叛軍，試探他一下。”
    “那，既然他是穿越者，那為什麼不幹脆把他留在我這裏？”
    “這樣不好，你還太小，又是女孩子，我怕他不是好人，會傷害你的。”
    ……
    秦穆睜開眼，眼前的世界模糊了兩三秒之後變得清晰，展現在眼前的，是白得可怕的天花板。他感覺到太陽穴處有些發疼，用盡全身的力氣緩緩坐了起來，卻發現自己穿著一套奇怪的黑色衣服。
    他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這似乎是一個全金屬打造的房間，沒有什麼多餘的東西。他躺在一個大概可以被稱為‘床’的地方，這張床硬得像石頭一樣，在頭部的地方有凸起，似乎可以代替枕頭的作用。一個金屬做成的寫字台放在他的床邊，寫字台上沒有任何東西。
    房間裏沒有窗戶，也沒有門，他也沒有看見燈，但是這個房間卻像是被陽光照耀著一樣明亮。
    這裏是……？
    秦穆錘了錘自己酸痛的肩膀，下床，想要找一雙鞋，卻沒有找到，他隻好光著腳在地上走了兩步。這是什麼地方？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裏？沒有出口？那他是怎麼進來的？
    秦穆感到很害怕。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這裏，會不會有危險，但現在思考這些是沒有意義的。出口應該就隱藏在這個房間的某處，必須找到才行。
    這樣想著，他快速走到前麵的牆壁處，用戰栗的手輕輕在上麵敲了兩下，聽到敲擊後發出的聲音，他皺了皺眉。空的？
    心底浮起一絲狂喜，他又試著敲了敲那裏，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之後，立刻回頭在房間裏尋找起了可以破開那堵牆的東西。
    在回頭的那一瞬間，他突然有了一種極度不好的感覺。再次轉過身來的時候，秦穆被眼前的場景嚇得全身一震，他向後退了一步，腳底滑了一下，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剛才的牆壁不見了。
    一麵占據了整個牆壁的巨大窗戶取而代之。窗戶外的場景，真實至極又有些懾人。白色的高樓處處林立，怪異的飛行器在其中川流不息地飛行著。這個房間仿佛處於他不敢想象的高處，隻是向下俯視，都覺得心尖發顫。
    突然，背後響起了“哢噠”的一聲，秦穆回過頭，看到了一個年幼的女孩。記憶的閘門被瞬間打開，昨天經曆的一切可怕的事情像潮水一樣洶湧地奔騰了出來，秦穆倒吸了一口冷氣。
    女孩揉了揉眼睛，向前走了一步，疑惑地看著他：“你怎麼了？”
    秦穆條件反射地向後退了退。
    看到他的反應，女孩抿了一下嘴唇：“你是反叛軍吧？”
    “你是什麼人？”秦穆的聲帶劇烈地顫抖著，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恐懼一個看起來毫無攻擊性的女孩子至此，“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這裏？”
    “為什麼？”女孩想了想，道，“還不是你做出留在有死人的地方那種不要命的事情——”
    “我是說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這是哪裏？！我的家呢？我……我明明在海邊……”
    “海邊？”女孩像是完全搞不懂他到底想說什麼，便皺了皺眉，“你先休息一下吧。稍後我會想辦法處理你的事情的。”
    “處理是什麼意思？這是哪裏？”秦穆猛地指向了窗外的場景，“這是電影？”
    女孩順著他的手指向外看了一眼，疑惑道：“那隻是很普通的民居而已啊。”
    “你在胡說什麼？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麼目的……”秦穆說完這句話之後深深吸了口氣，他發現自己根本沒必要和一個小孩子繼續談論下去。他猛地爬起來，略過女孩，向外衝了過去。
    “喂！你不要亂跑！”
    女孩話音未落，就看到秦穆停了下來。
    剛才的房間外麵是一條純白色的走廊，依舊看起來像是全金屬打造的，但是卻並不會給人刺眼之感。秦穆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沒有任何照明的東西這裏卻是亮堂堂的。他跑到了走廊的盡頭，卻沒有找到任何出口。
    一定和剛才是一樣的！出口就隱藏在眼前的某處……
    秦穆開始拚命地拍牆壁。
    女孩抿了一下嘴唇，跑了過去，扯了一下秦穆的胳膊：“你冷靜一點！我不會傷害你的！”
    秦穆卻一抬胳膊猛地甩開了那個女孩。他這一下用的力氣很大，直接導致那個女孩向後重重摔在了地上。聽到對方稚嫩的痛呼，秦穆愣了一下。
    他是無心的，但是……似乎傷到她了？
    秦穆漸漸冷靜了下來，他蹲下身，伸出手想扶女孩：“那個，對不起……”
    女孩蹙著眉坐起來，揉了揉自己的腰，深深歎了口氣：“算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反叛軍突然被帶到王軍的地盤兒來，你一定嚇壞了吧。放心吧，我不會把你交出去的。但是，這也不能怪我啊，誰叫你不穿供氧服，還站在那種危險的地方！”
    “……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是什麼地方？什麼反叛軍、王軍，是什麼意思？”
    聽了他的話，女孩愣了一下，仔細打量了他一番：“你……”
    秦穆赤紅著雙目，眼底充滿了不安：“我怎麼會跑到這種地方來？”
    “你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秦穆扯了扯身上這件衣服，狠狠揪住了自己的頭發：“我……我不知道怎麼說，我覺得很奇怪……你說我站在危險的地方？”
    “對啊。你不知道嗎？有死人的地方就會出現分解者，那時候它可不會分辨你是不是還活著，隻會把周圍的血肉全部消化掉。”
    “分解者？把血肉消化掉？”
    “難道你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女孩看到他的反應，疑惑更深了。
    “我不知道啊…分解者難道不是細菌真菌之類的嗎？”
    “細菌？真菌？”女孩則更疑惑了，“在現在當然不是啊。用分解者代稱細菌、真菌類不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嗎？”
    “很久之前？”
    “對啊，現在的話，分解者一般都是指清理屍體的機械吧，但是……”
    “現在的時間是什麼？！”秦穆猛地握住了女孩的肩膀，在看到她被嚇了一跳的表情之後，又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悻悻鬆開了手。
    女孩的肩膀被他握得有些發疼，她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有些猶豫地道：“是神曆214年啊。”
    “神曆是什麼意思？我家裏，我所在的年代，是公元2015年，你知道這個時間嗎？”
    “公元2015年？！”女孩驚聲道，“等等我算算，那是……兩千年多前啊！！”
    秦穆聽見自己的腦袋裏響起了轟隆的一聲。
    兩千多年……前？
    ……
    女孩將碗端過來，放在了桌子上，隨後轉過頭，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在寫字台上打開了一扇小門，露出了裏麵的水龍頭，隨後從旁邊的盒子裏取出一個小碗，在水龍頭下接了一碗水一樣的液體，隨後端著碗走到了秦穆麵前，將碗放在了他麵前：“喝一點這個吧。這是這裏唯一的食物，說白了就是營養液，我們叫它‘湯’。”
    秦穆畏畏縮縮地將碗端起來，喝了一口。這個營養液沒有什麼味道，就像白開水一樣。他頓了頓，一口氣把碗裏的液體全部喝了下去，也感覺到身體開始有了力量。
    “我叫洛阿。今年九歲。”終於，洛阿似乎找到了自己想找到的東西，拿著它重新站起了身，“這是你的衣服。我當時看到你穿著它就覺得奇怪了。不過，在這裏，隻要出門去就都得穿你現在穿的這種供氧服。在家裏的話可以穿這種棉質衣服，沒有關係，因為智能會給房間供氧。”
    九歲？如果貝貝能夠長大的話，大概也是這個年紀吧。
    秦穆接過了自己的衣服。柔軟的觸感讓他甚至有了熱淚盈眶的感覺。自己身上的這套衣服雖然不會讓他感到不舒服，但是讓他完全沒有穿著衣服的感覺，令他感到很不適應。
    “謝謝……”
    聽到那聲“謝謝”，洛阿愣了一下，隨後受寵若驚般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我就勉強接受你的感謝好了！”
    看到她那副開心到了極點的表情，秦穆略微有些尷尬地垂下了頭。
    “對了，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我不能留下你，但是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沒地方去的。隻是以後可能會過得辛苦一點。”
    秦穆也知道她能夠為一個素昧平生的人做到這一點，已經很不容易了：“謝謝你！”
    “我以前沒有什麼機會幫助別人，能夠幫到你的話我也很開心。”洛阿紅著臉抓了抓頭發，“我會把你送到王軍第三軍的營地去，第三軍的將軍管婷是個好人，她會照顧你的。隻是王軍的訓練很繁重的，你可能會很難接受。”
    “這個不用擔心，我身體素質很好的！”
    洛阿看了看他，有些欲言又止。
    “那個，怎麼了嗎？”
    “其實……你的身體強度和我們是完全不同的，2234年，也就是你所處的年代再過兩百年，為了應對一場災變，有人研製出了一種強化液，可以把人類的各方麵素質提升到原本的三倍左右。到現在的人，基本上全部都是那些強化過的人類的後裔。所以你不要勉強自己，我會告訴管婷將軍，讓她多多關照一下你的。但是，到那裏以後，你要記得一件事，千萬不要在其他士兵麵前說管婷將軍的不是，因為第三軍的士兵們都很尊重她。”
    到這裏，秦穆也基本上明白了這個女孩並非普通人。在這個未來的世界裏，她的地位絕對不低。但是她沒有主動說，秦穆也不好意思問什麼。
    但是有一件事，他還是難以壓抑自己的好奇心：“你難道就這樣相信我了？”
    “我們這個年代已經幾乎沒有植物和動物了。菲斯尼裏的衣物幾乎都是柔軟的金屬製品，但你出現時穿的衣服卻是不是，這不就是你來自古代的鐵證嗎？”
    秦穆摸著手裏的衣服，也有點感歎：“沒想到地球的未來竟然是這個樣子……”
    “對了，還有一件事，以後，無論是對誰，都不可以暴露你來自古代的事！否則的話你可能會被殺的。但是也別太害怕，隻要你不說，別人一般不會懷疑你，就算你對這個世界還不太了解也沒關係。”洛阿找了一個箱子給他，“我會把生活用品都置辦好，一會兒我們就出發吧。”
    “嗯。”
    “以防萬一，我還是要告訴你一些關於我們的時代的基本信息。在這裏，人們被分為上位者和下位者兩種類型，你所能見到的人大部分都是上位者。通用語言是你們時代的漢語，少部分地區會講其他語言。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這個時代的人是沒有愛情的。不要提這個。”
    看到洛阿一瞬間嚴肅起來的表情。秦穆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下位者是被剝奪了感情當作機器使用的人，上位者則是正常人。知道了這些，生活上應該也就沒有什麼問題了，以後你也要盡量少說話，以免說錯話。”
    “嗯。”
    “安全問題不用擔心，大部分情況下不會有意外。”洛阿拿出了一個貼紙樣的東西，直接貼在了秦穆的衣服上，“這是聯係我的通訊儀，如果有危險，你可以隨時喊我過去。別看我年紀不大，在這裏，我可是說一句話頂一句的！”
    “謝謝。”
    摸著胸前的那個通訊儀，秦穆有了種恍然如夢的感覺。他不知道為什麼會來到未來，也不知道怎樣才能回去。但是現在想這些都是沒意義的，隻能暫時走一步算一步了。
    但願……這一切真的是一場睜開眼就會煙消雲散的夢。
    再度醒來的時候，自己還在自己的家中。隻是，那個通訊儀傳來的冰冷感覺，卻又是那麼的真實。
    好好活下去，隻要活著，一定會有辦法的。
    秦穆知道，現在沒有時間讓自己去適應。
    洛阿打開門後，輕輕跳了出去。她的門口停著剛才帶秦穆回來的那架飛行器，除了那架懸在半空中的飛行器以外，門外竟然沒有任何階梯。秦穆頓覺整個人都不好了，但是看到洛阿那堅定的表情，猶豫了一下，他還是跟著一起踏了出去。
    下一秒，整個飛行器都晃了晃，秦穆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
    洛阿開始給飛行器設定好數據，便直接按下了飛行器的啟動鍵：“好了，我們要出發啦！”
    “等等，這玩意兒就這麼薄薄一層——這樣真的不會掉下去嗎——”秦穆還沒驚呼完，就發現眼前的風景模糊成了幾條直線。而他和洛阿連動都沒動一下。
    “怎麼了？”洛阿回過頭疑惑地問道。
    “周圍怎麼變成白色了……”
    “因為飛行器已經在飛了，周圍的樓又都是白色，所以視覺上可能會是這樣。”
    “……已經在飛了？”秦穆雙手撐著飛行器的麵，滿臉黑線。
    “嗯！”
    “……”
    三分鍾後，飛行器停了下來，眼前的景色又恢複成了高樓。
    “到了。”洛阿在飛行器降落到地麵之後走了下去。
    飛行器所降落的地方前有一堵極高的白色牆壁，洛阿走過去，把手掌貼在了上麵，隨後，牆壁上立刻打開了一扇小門。
    “裏麵就是王軍的第三軍營地，因為我的飛行器是新發的，還沒登記過，所以不能進去，之後的路有點長，可能得走得辛苦一點。這邊很少有其他將軍來，是很安全的，你要盡量表現得大方一點，不要像現在一樣畏首畏尾。”
    秦穆點了點頭，跟著她走了進去。
    王軍第三軍的營地大得嚇人，裏麵高樓林立，似乎除了被一棟高牆阻擋以外，和外麵沒有什麼差別。秦穆估計自己至少跟著洛阿走了快一個小時的路，才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洛阿的目的地同樣是一棟大廈，隻是比起周圍的，它更加的雄偉堅固。
    洛阿依舊是在門上畫了一個圖案，隨後，門再度打開了：“進來吧。管婷將軍就在第七百六十一層。”
    “七百六十一……”
    “嗯！很高吧！”
    “那個高度在我們那個時代是沒辦法住人的，這也許可以算得上在我這段時間的人生曆程裏登上的最高峰了。”秦穆跟著洛阿走進了電梯，卻又有些疑惑了，“為什麼這裏有電梯，可是你家的門口卻沒有，而隻有一個飛行器？”
    “我們平時都是用飛行器的，但是這裏畢竟是軍隊，飛行器的使用限製很大，所以修建電梯很有必要。”
    “原來是這樣。”
    “還有，”洛阿深吸了口氣，“如果運氣不好遇到第二軍的將軍，最好趕快逃跑，他可是惡人中的翹楚，很可怕的。不過你也別怕，碰到他的幾率不是很大。我會讓管婷將軍好好照顧你的。”
    即使內心十分不安，秦穆依舊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會努力在這裏生活下去的。”
    洛阿笑了笑：“你在精神方麵可真夠強悍的，我還以為你會很難接受在異世界的生活。”
    “沒辦法改變，就隻能接受。”
    電梯幾乎是瞬間便到達了七百六十一的高度。秦穆甚至還沒感覺到自己在動，洛阿就告訴他目的地已經到了。即使秦穆拚命告訴自己這是在未來，也無法壓抑那種如同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般的驚奇感。
    洛阿帶著秦穆在白牆的某個位置停了下來，她敲了敲牆壁，過了一會兒，牆壁上便出現了一個入口。
    秦穆剛打算跟著洛阿一起進去，卻發現前麵的洛阿突然停住了腳步，表情也有些不對頭了。
    他順著洛阿的目光看了過去，在窗邊發現了一個穿著黑色軍裝的男人。
    這難道是將軍管婷？仔細想了一下，似乎洛阿也沒說過他是男是女，也許是自己把人家名字的字想錯了，先入為主地認為對方是一名女性了。
    男人看著窗外的風景，也沒有回過頭來，他開口，語氣有一些戲謔的感覺在裏麵：“殿下，好久不見。”
    “岑溪……”洛阿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兩個字，“你不在第一軍呆著，跑到這裏來幹什麼？管婷呢？”
    岑溪？似乎這才是這個男人的名字？秦穆不了解情況，隻能默默看著兩人。
    岑溪終於轉過了頭。他的臉上帶著極其溫暖人心的微笑，像是善解人意的鄰家大哥哥一樣溫柔地注視著洛阿，卻看都沒看秦穆一眼。
    秦穆知道自己這樣的小角色此時是完全入不了對方的眼的。但是他並不覺得懊惱，反而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今天我給了第一軍的士兵們一天假，也算是給自己了一點休息的時間，想順便學習一下第三軍的優點。第三軍一向以團結聞名，管將軍本人對這些士兵的煽動力也是無人能及，我也想讓我的第一軍士兵們擁有這種品德，這樣才能更好地為王效力。”
    “哼。”洛阿冷哼了一聲，“也隻有你能把偷懶說得這麼好聽。”
    看到洛阿這麼衝的樣子，岑溪失笑：“殿下，別總是對我抱著這麼深的敵意。”
    “我隻是不想看到你而已。”話罷，洛阿幹脆利落地拉著秦穆轉頭就向外走了出去。
    “等等。”岑溪突然發聲了，“這位是？”
    秦穆瞬間緊張了起來。
    洛阿回答：“第三軍的一個士兵而已。”
    “是殿下的新朋友？”
    “……”
    “別這麼緊張，殿下。”岑溪悠哉悠哉地道，“我沒有惡意，隻是看到他，有點兒好奇而已。”
    洛阿在原地靜立了一會兒，直接離開了。
    秦穆回頭看了岑溪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站立在窗邊的岑溪臉頰上帶著有些虛偽的微笑，俊美可親的麵容看起來毫無攻擊性，像童話書中的王子一般，讓人如沐春風。
    這一眼瞬間消弭了秦穆心中的不滿。不知道為什麼，他從他的身上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悲傷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