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的，等不到我，你就不能先比我老去。”淇玉摸著我的臉，我轉不開的眼睛就這樣死死的盯著他，“你怎麼舍得長皺紋。”
    “放開他。”楚竹叫的很大聲，宮殿裏的回聲嚇走了房梁上的鴿子。“顧命，你跟我解釋，這是怎麼回事。”
    “左溢，你去告訴傾城公主，這裏就交給我們了，等晚宴的時候再商量。”時間仿佛定格在了那一刻，三個男人，成了一副優美的風景。我隻恨這滴血的殘陽落下的好慢，像是在故意等好戲上演一樣。
    淇玉沒有說什麼，他走到我的身後，扯開我的衣服，“楚竹公子不會沒看見過顧命背後刻得這個玉字吧，這個玉字和顧命腰牌背後淇是連起來的。”淇玉拿起我的腰牌翻開後麵，果真是淇字。
    “楚竹，我背上。。。。。為什麼你沒告訴過我。”
    “有些故事我怕提起來就弄碎了。我不忍心，我害怕告訴你。我隻想將你私占。”楚竹靜靜的哭了。
    “這次，無論怎樣的劫難我都再也不會離開你了。即使你要殺了我。”
    “淇玉，我不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麼，也許我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但是。”
    “不知道？對不起？嗬嗬，說好的互相虧欠，說好的就算是互相折磨也不要離開，你都忘了？就因為他。”淇玉發瘋一樣的大喊著，像是失控的野獸。
    有時候我也希望自己和現在的淇玉一樣，像個野獸一樣，不顧一切的保衛著自己想要保衛的人，隻是這個人，我曾單純的以為，隻有楚竹一個人。
    我不知道那麼的故事該從何講起，不知該怎麼辯解。也許我曾經和這個男人愛過一場，也許死心塌地，也許互相說過太多的諾言，隻是淇玉再也無法出現在我的記憶中。那些想忘記，卻忘不掉的人是痛的，那些想記得，卻記不得的人同樣也是痛的。人可以忘記，但是那些經曆過的心痛，刻苦銘心，忘不掉的。
    我要怎樣告訴他，淇玉，我忘記你了，我忘記了我們之間的種種，忘記了我們的愛情。我不是劊子手，我沒有那麼殘忍。一閉眼，就能終結了他的愛情故事。
    “你不必吼他，他忘記了。巫國的國王孜然用巫術讓他忘記了以前所有的事情。”楚竹這個時候還能幫我說話，我很知足。
    “顧命，你告訴我這是真的嗎？你不是說，隻要我離開你，孜然是不會對你下狠手的嗎，你不是說隻要我暫時離開，你就會去宇國接我的嗎？”
    “我的確忘記了所有的事情，我記不得了。”
    “不會的，你騙我，你就愛騙我了。你說不給我建造華清宮，最後不還是偷偷的給我建造了華清宮了嗎。你說不帶我去騎馬，不還是給我造了騎馬林嗎。你說不看日出，你說，你說。”淇玉已經哭的不成樣子。
    楚竹，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了。
    “楚竹，楚竹。”我跑到宮殿門口，看著他朝著殘陽落下去的方向跑去。就這樣跑到了一副畫裏。
    “顧命！你真的忘了我了嗎，你真的忘了你的玉兒。你看著我的臉，你摸，他還在。”淇玉抓住我的衣襟。
    我總也舍不得對這樣溫柔的男人說出怎樣的狠話來。
    我聽了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很長很長。長到我的淚再也不聽使喚。這個男人，我曾經是那麼愛著，曾經他的紅袍子被白牆蹭白了，我都會用刀子把手劃破為他染色。可見他在我心裏的分量，隻是，楚竹怎麼辦。我曾經辜負了這樣一個男人，我怎麼還能再去辜負另一個。
    那些辜負了的人，辜負了的故事，還能不能續下去，還能不能連起來，多想藕斷絲連。
    在後花園一個人想了半天，還是回到了楚竹的宮殿。
    “當初你來不月城說要死在不月城，也是因為他？”楚竹問我，我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很多時候，楚竹總是問我一些我不知道答案的問題，即使是知道答案，也說不出來的問題。這也許就是我們之間的糾葛，我和這個男人。
    “你把他安排好了沒？”
    “安排好了，就住在。。。”
    “別告訴我，我怕萬一我忍不住晚上殺了他，或者是殺了你。”楚竹很淡定的說出這樣的話來。“他曾經在你身邊多少年？”
    楚竹忽然這樣問我，我知道這個時候最傷心的可能就是他了。他在等待著我心裏的回答，不是別的，正是我怎麼處理淇玉這個人。
    “我愛的人是你。”我看不得楚竹受委屈，走到他身邊抱住他。“他已經消失在我的記憶裏。”
    “那你讓淇玉怎麼辦？如果過幾天還有你其他的男寵來找你呢？天知道你有多少的男寵。”
    “淇玉告訴我，在萬鼐國的時候，我隻喜歡淇玉一個人。其他的男寵隻是為了保護淇玉的安全，形同虛設罷了。”
    “看來你曾經很愛他。或許，比愛我還多一些。”
    我不知道怎樣去解釋我們之間的關係，更不知道怎樣才能讓楚竹相信，我跟淇玉是絕對沒有可能的。
    “如果你要離開我的話，你就像當初來的時候一樣，死在不月林吧，就算是死，我也陪你，我也不讓你離開我半步。你敢不敢。”楚竹臉上掛滿了淚，不是委屈，不是乞求，他隻是愛我，這些我都了解。
    晚上我躺在楚竹身邊的時候，他背對著我。我將手放在他的身上，他沒有像往常一樣轉過身來。我又縮了回來。我想著白天淇玉說的那些話，根據他的說法回憶著當年的事情。
    淇玉是宇國留在萬鼐國的人質，為了確保宇國對萬鼐國的忠誠，宇國國主親自將自己的小兒子留在了萬鼐國，這一呆就呆在我身邊十年。那十年的光景裏，我都和這個男人度過。我曾經非常的愛淇玉，為了他造宮殿，造馬場，宮殿裏有神界最大的書房，為了他的安全我招來了無數的男寵，可是每天晚上我都隻呆在他一個人的身邊。
    淇玉是我的軍師，所有的政治問題他都能幫我解決。他陪我花前月下，也曾陪我出戰殺賊。我不忍心告訴他，我身邊已經有了楚竹，也不忍心告訴楚竹，我曾經那麼愛著淇玉。如果不是巫國孜然的聯姻，我深知有危險，逼迫淇玉離開我身邊的話，我想，我也就不會遇到楚竹，這個讓我左右為難的人。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楚竹正好哭著從外麵回來。他撲在我懷裏：“我不忍心傷害他，如果他是個壞男人的話，如果他有什麼缺點的話，可是，淇玉是那麼好的一個男人，他愛你勝過我。我不該說那些傷他的話。”
    “你告訴他，我和你的關係了。”
    “他又不傻，淇玉早就看出來了。他說他隻想留在你身邊，就算當一輩子你的門侍都心甘情願。我比不過他，我真不該說那些讓他離開你的話。”
    我不能說什麼埋怨楚竹的話。有些人，就是這樣，注定讓你無法對他發脾氣，注定讓你承受他的任何脾氣。
    我去找淇玉的時候，他正在擺動匕首，他說這把匕首是當年我親自給他打造的，就連上麵的花紋也是我一點點刻上去的。我拿起那把匕首，仔細的把玩著。
    “淇玉，對不起。我不能跟你回萬鼐國去，我們之間回不去了。就算是孜然解除了我身上的巫術又能怎樣呢。”
    “因為楚竹嗎？你愛他勝過愛我嗎？”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你，我怕傷害你。我離不開這個男人。”
    “我能為你去死。”淇玉無力的跪坐在地上。
    “愛一個人，不是要去為他而死，而是要兩個人好好的活著。楚竹教給了我活著的意義。”我知道這樣的話對淇玉來說是殘酷的。但，總有一天這一刻都會來臨，無論我們生或者死，沒有懸念的明天，都在那等著我們。
    “愛是等待，是細水長流。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怎麼做我都知道。我答應了傾城，留在不月城。直到死，我都守在你身邊。”
    我轉身走到門口的時候，淇玉突然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