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NO4: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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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思遠離開這個城市的時候我並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回家?還是四處流浪?他始終沒有告訴我他的去處,我隻是在他的微博上看到這樣一句話:“背上背包,帶上行李,離開這座城市。如果沒有另一個人的羈絆,或許我不會再到這座城市了。隻剩回憶……”
也許他來到這個城市並非偶然,冥冥中或許真的有那麼一個人將他牽扯進來,所以我才有機會認識他,然後成為彼此生命中再無交集的過客,就像我和溫陽一樣,隻不過我會固執的再去尋找機會接近溫陽。
學校安排了一群人去各個地方的公司部門實習,我和薛楷很幸運的被分到了同一個地方,可是我拒絕了這樣的安排,因為我還沒做好準備踏入這個社會,但更多的原因是去實習了也沒用,我頂多也就在那個地方待幾個月就走,又何必留下很快就讓人淡忘的足跡呢!
所以當所有人都去實習的時候,隻有我一個人回到了老家,像傻逼一樣每天聽老媽絮絮叨叨地煩我。早上起床被說,中午吃飯被說,晚上吃飯被說,夜裏睡覺前還要被說,但來來去去都是一些大人放不下的話,仿佛我一直都隻是一個孩子一樣,不懂得按時吃飯,不懂得天冷加衣,不懂得睡前刷牙……
然而薛楷似乎也沒有按照學校安排的去實習,他是自己找到了一家合意的公司,那天我看到的網站頁麵就是他準備大展拳腳的地方。
看來隻有我回到家裏的日子優哉遊哉的,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去逛街散步,甚至泡吧。
然而當我路過以前那所初中的時候,腳步還是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我在外麵望著以前初三的那棟教學樓,樓前的欄杆不知換了多少人,在那個角度仰望的天空是最舒服的,隻是我已經不能再站在那裏了,而他也不會再經過我的身旁,吸引我的目光。
“六年了,溫陽!我終將與你重合,那個情到深處卻終究無法得到的人。”
那年我們初相識,風雨中我始終遇不到他,你也一樣站在屋裏,看著這座城市被洗禮。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知道了自己的取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幻想有那麼一個男人與我朝夕相處,我隻知道我是一個可憐的人,每天都幻想著有一個心意相通的男子愛著我。
是你把我從虛幻的世界裏拉回了現實,卻又讓我覺得現實更加虛幻,因為你讓我陷入了一場沒有結果的單戀之中。
就在我回憶著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校園時光的時候,竟然撞見了一個多年不見的老同學,盡管我已經忘了他的名字,可他卻依舊仿若昨日一般叫我:“梓傑。”
茫然的看著他,我不好意思地說:“咦!怎麼你也在這啊?”
他似乎並不介意我沒能叫出他的名字,因為他微笑著說:“是啊!我就在這附近工作!剛剛談好一個客戶正準備回公司。”
我與他寒暄了幾句,因為以前也沒怎麼來往,所以他遞給我名片以後就匆匆離去了,隻是說有空到他那裏去喝茶。我瞥了那張名片幾眼就將它塞進了錢包裏,想不到幾年時間竟然就有同學自己開了公司,看樣子還搞得有模有樣的,我還記得當年他可是所有老師和同學眼中的差等生,被認為將來最沒出息的那種,可誰想到時光流轉,短短幾年時間,那個被所有人不看好的差等生竟然成為了一家公司的總經理。
或許時間真的能改變一切吧!即使是我與你的關係,我都始終相信會有改變的那一天,即便不是愛人,也能成為朋友。但我依舊視你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不問傾覆,無關遲暮,愛一直都在。隻是刻意隱埋。
又在網吧泡了一下午,差不多到晚飯的時候我才意猶未盡的離開,走出網吧的時候才發現天已經暗了下來,沒走幾步,身後卻傳來一聲我的名字。
“梓傑……”
我茫然回頭,那把久違的熟悉的聲音印證著我的猜想,小時候的鄰居:“一帆?”
“嗯!梓傑,好久不見了!”林一帆長高了許多,也更加帥氣了,他留了劉海,看著我喜笑顏開地說:“這麼多年不見你都去哪了,自從你搬家以後我們這還是第一次見麵吧!”
“是啊!”當年老爸生意越做越好,突然間他就買下了市區裏新建的花園小區單位,我們一家人一下子就從農村遷到了市中心居住,一晃應該也有十年了,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跟所有小時候的玩伴斷了聯係,因為在新的地方我很快的就有了一群新的夥伴,玩得不亦樂乎。
現在回首才發現,原來當時所有的快樂,就像是過眼的雲煙,虛幻飄渺得無法琢磨,卻也鑄就了一生美好的回憶,成就了一個美麗的童年。
“你現在在哪發展啊?”林一帆依舊笑容滿麵地說,仿佛我們不曾分離一樣。
我笑了笑:“什麼發展啊!我還在讀書呢!”
“哦!這樣啊!我已經出來工作了,就在這家網吧上班,現在是網管,做多一段時間,就是區域經理了。老板說這片區的區域經理已經向他辭職了,他看我一直表現不錯,所以想讓我試試……”林一帆繪聲繪色地說,卻聽不出一絲炫耀,反而是對自我的一種肯定。他仿佛是在無聲的告訴我,無論做什麼,隻要真誠與堅持,總會有好的結果。
我下意識的把他的經曆套用在我和溫陽的身上,盡管我知道那不能一概而論,但遐想中還是不禁笑了起來。
而林一帆始終沒有問我就讀於哪所學校,或許學曆在他眼中根本不重要吧!所以初中畢業的他才能勇敢的踏進社會,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卻始終沒有忘了做人的本質,所以讓我心生敬仰。
假期結束的時候也就是實習期結束的時候,我回到了學校,薛楷也回來了,我看見他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就知道他在那邊如魚得水。
然而也隻有薛楷看出我的心緒:“怎麼?回家度假了那麼久,可是遇到了不少事?”
我笑了笑,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工作了一段時間賺了不少吧!是不是該請我吃一頓啊!”
薛楷捏著我的臉:“喲,這才多久沒見啊!就變得這麼市儈了。”
“那你請不請啊!”我拍開他的手,沒好氣地說。
“請,我又沒說不請,這麼快就給我臉色看啦!”薛楷嬉鬧地摸著我的頭發,真不知道他在那邊究竟遇到了什麼樣的好事,能讓他開心得意到現在。
薛楷帶著我去了一家高級的西餐廳,他竟然請我來這麼高檔的地方吃牛排,其實我隻是想敲詐他一頓那家麵館的麵而已。
一想到那家麵館,我才想起江思遠的事,他似乎在我們離開學校前就已經離開了那家麵館,這座城市。
“說吧!都遇到什麼事了?”薛楷坐在我對麵滿懷好奇地問我。
看著他新配的眼鏡,其實我更好奇他明明沒有近視為什麼非要戴個眼鏡幹嘛,真的隻是為了裝酷嗎?於是我反問他:“你覺得戴眼鏡帥嗎?”
“這個……”薛楷遲疑了一下:“難道你不喜歡我戴眼鏡嗎?”
“沒有,隻是好奇而已。”我如實的說。
薛楷立刻摘下眼鏡,看著我的眼睛,我便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他忽然笑了起來,竟然得意地說:“你的心事已經被我看穿了。”
“什麼?”我取笑他:“你好幼稚哦!薛楷。”
誰知道他卻真的說出了我的小秘密:“有時候人生真不如一場遊戲,說結束就結束,大不了強退。梓傑,你曾經是不是有過輕生的想法?”
“你,你怎麼知道?”我一時震驚,因為他說中了那個從來沒人知道的秘密,所以我失了方寸。
薛楷卻風輕雲淡地笑著,他緩緩戴上那副黑色邊框的眼鏡,然後輕描淡寫地說:“因為沒有任何東西格擋的時候,我能通過眼睛看到人們的過去,或多或少。”
看著薛楷一副神棍的模樣我才微微緩過神來,皺起了眉頭,因為這個世界沒有誰能看穿誰:“那套哄女孩子的把戲別在我這演……所有的猜測隻是無依據的幻想,如果你想知道什麼,坦言相待,或許沒人想要隱瞞你什麼。薛楷。”
薛楷倒也坦率,見我識破了他的裝神弄鬼便立即笑臉相迎道:“嗬嗬……其實我們何必在此糾結那些已經過去的事呢?重要的還是現在,眼前我們都活的好好的不就行了?”
我第一次與薛楷在這樣優雅的環境下共享晚餐,舒緩的音樂,別致的情調,可口的美食,這是我幻想過許久的場景,但男主卻不是薛楷,雖然薛楷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帥哥,可是我的男主角永遠隻是他,溫陽。
我不止一次幻想過和溫陽在一起的日子,其中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和他在這樣一個環境下共享晚餐,在輕柔的暖光燈下看著他咀嚼食物的樣子,與他碰杯共飲,和他談笑風生。然後聽他清醇而充滿磁性的嗓音叫出我的名字,告訴我回家後為他準備好洗澡水,可是一切的一切僅僅隻是我的幻想,或許也隻能是幻想。
“梓傑?”薛楷輕輕喚醒我的美夢,剛才在餐桌時我似乎喝多了,不知道薛楷是怎麼把我拖回來的,他在我的耳邊呢喃似的說:“每一個夢都貫穿著一個故事,再不舍夢終歸要醒,畢竟還不是生命的最後一刻。”
我笑了笑,卻無力回答,隻是最後看了薛楷一眼,忽然想起自己剛才好像哭了,並且抱著他喊著溫陽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直到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