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前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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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莫要怪屬下心狠,吃的苦中苦,以後必能獨擋我們天魔教的大業,為主上報仇啊!“王從看著一個瘦弱的少年在不停的練功,隻一件單薄的衣服在寒冬站著,小臉已經凍的發白,一雙手也是凍的發紫,這一切都不算什麼,隻要用心,一定可以成大業,重整武林第一邪教。暗衛長深邃的眸子一直看著少年練功,腦海中似乎又浮現出當時的被武林正派殺入總教的一幕一幕。
“王大人,讓少主……休息一下吧,少主已經在寒風裏練了一上午了,飯還沒有吃呢!”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婦人站在一邊,怯生生地說。
“茹娘,你別在一邊搗鼓,少主不用功,哪能完成主上的囑托啊,我們天魔教何時才能重整?”被叫做王大人的人全名叫王從,是天魔教教主禦炎冷絕的暗衛長,而那個頭發花白的中年婦人是眼前這個少年的奶娘。
早在一年前,天魔教被武林正派圍剿,他們帶著少主僥幸逃了出來,雖然最終教主大人還是神功蓋世,擊退了所有圍剿,還殺了武林盟中,但是天魔教也是元氣大傷,為了讓少主早日可以繼承大業,教主特別命自己的貼身部下王從指導少主。
但是,少年自身呢?有誰問過少年的想法呢?他隻知道自己越來越冷,眼睛越來越模糊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直都在練功,一直在被教這學那,一直睡不好,一直在逃,一直有上頓沒有下頓。是的,自從那次圍剿以後,父親大人就不像以前那樣寵溺他,也不曾關心過他,就這樣把他丟給王從,任由各種殘酷的訓練加注在自己的身上。
就是因為他是什麼第一邪教的少主?就因為他還是將來什麼鳳涼國的王爺?他不懂,但是王叔的要求他不能拒絕,王叔很嚴格,他不能不聽,雖茹娘對他很溫柔,但是茹娘也不敢不聽王叔的。
說他是天魔教的少主,他認了,誰叫他爹是天魔教的教主呢,但是這個王爺,他確實十分的不情願當的,無奈,教主老爹的師傅正是鳳涼國現任的老王爺,更無奈,這個老王爺一直沒有子嗣,更更加的無奈的是老王爺十分的喜歡他的教主老爹,也順便喜歡他,然後順理成章的成了那老王爺的孫子,更加順利成章的成了這個老王爺的繼承者。
不過除了老王爺以外,外界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他這個繼承者是天魔教的少主。這樣的雙重身份害的他從小就被爹爹和娘親還有眾多的長輩教導一定要小心處事,一定不要暴露了身份,但是誰能體諒他要承受多大的壓力呢!他都這麼大了,還一個好朋友都沒有。也許這就是成為一個高高在上的人的代價吧。少年如此的想。
少年眼前越來越模糊,手已經僵了,他不想練功,不想天天吃不飽,不想天天居無定所。如果可以,他希望每天都可以睡到飽,可以每天吃的飽飽的。可以………什麼都不用再想……
日子就在這樣的麻木中度過,在生死的邊緣穿梭……
這年他十六歲了……他是鳳涼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涼鳳巒,他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萬宗大陸第一邪教天魔教第三十二代教主之子——禦炎雪。論智謀,他權傾朝野,深的皇帝哥哥的寵愛,論武功,天魔功第九重,萬宗大陸十大公子第二雪公子,未來的天魔教教主,而他才十六歲。再有些時日,天魔功第十重練成,那就是天下無敵,他的未來不可限量,無論哪一個身份,揮一揮衣袖都可以讓萬宗大陸掀起一片狂瀾。
可是又有誰去在乎他內心的真正想法呢!他其實是一個很愛看書的人,讀遍天下書就是他的追求,不過這個追求一直深深埋在他心的一角,如果沒有那些身份的話,他估計會開個書齋,或者當個史官,天天泡在書房裏,清閑一世,但是……身在朝綱,陰謀算計不斷;身在江湖,邪教不為正派武林所容,暗殺不斷,他天天都要保持高度的緊張,那一片徜徉書海的奢望一直遙不可及。
縱使有三頭六臂,縱使年輕活力,也有疏忽的時候,也是有疲勞的時候。
……
“少主!”
“少主,快逃!”
“少主!”茹娘眼尖,看到利箭就要射中少主的胸口,茹娘衝了過去,護在了少主的身前,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這致命的箭,卻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她連想說的最後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就斷了氣,隻有那一雙掙的老大的眼睛還是溫和的看著少主。
“少主!“王從也是一臉驚慌地衝了過來,拉住少主,運足輕功就要逃離這個是非之地。寒秋之夜,鳳涼國西北部邊郊一片寒涼的山林間,教主父親貼身暗衛長陸離居然背叛了天魔教,引來對手追兵擊殺準備回天魔教總部的他們。
雖然王從盡量揮掉射過來的箭矢,但是還有一箭射到了少主禦炎雪的身上,看著少主有些發黑的嘴唇,王從知道箭上淬了巨毒---離魂散。
“該死!”王從一口氣狂奔了幾裏地,稍微甩掉了身後的追兵,王叔將少年小心的抱進一個隱蔽的山洞內,看著少主毫無聲息的躺在那裏。
“少主,少主!你醒醒!屬下該死,居然輕信了陸離那混賬的話!屬下該死!”王從後悔莫及,沉思了許久,王從深深的看了一眼已經昏迷的少主。
“少主,今日之事也是因我之故。王從辜負了教主大人的所托,王從死不足惜,少主,屬下不會讓你有事的。”
二個時辰後,當禦炎雪睜開眼睛的時候,王從就坐在他的對麵,不過已經斷了生氣,王從將自己的全部功力都度給了他,隻是為了暫時護住少主的心脈,好讓少主可以回到天魔教總部!
“王叔,你真傻!”禦炎雪笑的慘淡!這種毒能用這種方法壓的住麼?他仿佛聽到了後麵追兵的聲音了。
茹娘死了,王叔也死了,他能逃的掉麼?這次是不是真的要載在這裏了。他一步三搖的走出山洞向著天魔教總部的方向施展輕功,這無疑是加速毒在體內蔓延,但是他必須要這麼做,至少也要搏一搏,沒準他能在毒發前或者是他被抓到之前回到天魔教總部,教主爹爹會救他的。他咽下嘴中不斷上湧的腥甜。
望著前方,他沒來由的笑了起來,前麵就是斷腸崖,聽聽這名字就知道,掉下去必死無疑。心沒來由的一鬆,他不由得吐出一大口血,在崖邊停了下來。嗬嗬,無路可走,也好,也好,這樣也好,罷了,命該絕此。
背後的追兵已經到了,在他身後十步外停了下來。他轉身看去,心底一片寒涼。隻見追兵中有他教主父親的貼身暗衛長陸離,還有一個他不認識的人,一身黑衣錦袍,步伐穩建,身姿挺拔,一身卓卓不凡的氣質,絕對是人中龍鳳,他認得這個人。
“怎麼,雪公子不打算跑了?……哦,不對,我該叫你涼王爺或者……天魔教的少主?”對麵的人淡淡而笑,一臉的嘲諷得意。
“原來……是淩公子,名字僅是符號,隨你叫,是我就行!咳。”一口血又吐了出來,隻是已經是發黑的色澤,看來毒已經侵入心脈,王叔死的真不值啊!今天不是摔死就是毒死,橫豎是死定了。
萬宗大陸十大公子第一的淩公子,風淩國王爺的尉遲淩。其實呢,這十大公子第一本來不一定是尉遲淩的。要不是涼鳳巒在那次天下公子比試的最後一項遲到了,失去資格,這十大公子第一定是他雪公子的。而遲到的原因就是他在書攤上找到一本難得的古籍孤本,一高興,看書看忘了時間。為此,他沒少被教主爹爹臭罵,不過第一又如何?第二也沒有什麼不好。他高高在上的身份太多了,都說樹大招風,風頭太近就有無窮的隱患。
不過,從那天起,似乎尉遲淩就開始故意找他麻煩,從一開始要和他比試,他輸了,尉遲淩覺得他是故意輸,從來不斷找麻煩,他的身份也就慢慢的被對方發現,從而到了現在這萬劫不複的地步。
都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身後總是有這個叫尉遲淩的人,跟蹤,決鬥,下毒,追殺……好像他都是在逃避,為什麼呢?如此陰魂不散的人,他以前一招也就了結了,何必要給自己添加如此多的麻煩。
“今天,你必死無疑,有什麼遺言就說吧,其實,哼,你也不必懊惱,天下想你死的人太多,鳳涼國的左丞相,你父親的手下,現任的武林盟主,……嗬嗬,能活到今天,你已經很令在下佩服了。你能裝一時的輸贏,看你今天能不能裝生死,天下從今起不會再有雪公子,你不覺得可惜麼。”
“哼,虛名而已,身外之物,無所謂。”尉遲淩的話將他從萬千思緒中拉了回來,他僅僅可惜以後不能繼續看書了。
“你就沒有什麼遺言麼?……這樣,我給你一個機會,你隻要跪下來求我,做我尉遲淩永遠的奴隸,我可以考慮饒你不死,嗬嗬。如何?人生在世也就這短短光陰,就這麼去了也不太值吧。”尉遲淩看著站在崖邊搖搖欲墜的人,一輪滿月就在他的身後,照著他似夢似幻,仿佛就是一縷幽魂,隨時都可以消散,不過那熟悉的感覺,讓他很不理解,突然有那麼一刻,他有種不希望他就這麼死的念頭。他不解,如果抓住他,好好審問一下說不定能問出什麼來!
尉遲淩身邊的陸離卻是一臉的陰鷙,如果淩王爺不打算要少主的命,他會親手除去的。畢竟留著少主就是給自己找麻煩。天魔教懲罰叛徒的手段他是知道的,這件事不能讓教主知道,否則他將萬劫不複。陸離手中的劍緊緊握著,心下有了自己的盤算。
涼鳳巒將對麵的人一一掃了一遍,心底一片涼薄。最後他回到了尉遲淩的臉上,他淺淺一笑,誒,輕輕歎了一口氣,“遺言沒有,後會無期。”身子慢慢向後倒去,向著崖底落去。他不認為尉遲淩放過自己,叛徒陸離會放過自己?那滿眼的殺意,落到他手上會死的更慘。如此想著,他已經墜了下去,拋出一個信號彈,哼,天魔教的叛徒從來就沒有好下場,這次也不例外。真當他天魔教少主白當的。身體在空中,看著天空明月邊的璀璨煙火,教主爹爹會看到的吧,會幫自己報仇的吧。會不會後悔過往對自己太過嚴苛,錯過了父子和樂的機會?娘親會不會哭?他最舍不得娘親為他掉眼淚了。他感覺自己好像浮於蒼茫之海中,就如一片枯葉飄落大地,入土化泥,此身也就如此了吧,嗬嗬,如果真有上天,可否圓了他看遍天下書的願望呢?
如果有下輩子,如果可以重新活一次,他希望從長計議,或者做一個弱女子,讓未知給守護自己的男人承擔,自己隻要躲在他的懷中,翻著書,靜默在書海中,清閑一世。或者他應該下狠心,先掃清一切障礙,然後躲進小樓成一統。他苦笑了一下,一切已成惘然,何須空想,徒增最後的煩惱呢?他抬頭又看了看空中的滿月,然後慢慢閉上眼。
他沒有看見他的那末淺笑在崖頂的人眼中那麼的難以忘卻,不過這一切都已經與他無關了。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塗聶,你帶幾個手下下崖地搜尋一下,有消息立刻稟告。”尉遲淩立在崖頂,哼,涼鳳巒,你身重劇毒,又墜崖,不死也沒有幾口氣,不過如果將你的屍體掛在鳳涼國的的城門上,會不會讓你的皇帝哥哥和教主父親氣出病來?嗬嗬,真是期待。
“是。”他的隨身影衛塗聶領命離去。
陸離雖然也很想看到涼鳳巒的屍體,但是天魔教的示警信號彈被少主丟了出去,他是叛徒的事情很快就會被教主知道,隨後的追殺可想而知,他現在越早離開越好。稍一尋思,他上前一步,恭了一下手:“淩王爺,我該做的都做到了,您的承諾……”
尉遲淩斜眼看了他一眼,從袖中抽出一疊銀票丟了過去,“多謝,不送。”這樣的叛徒他還犯不著用自己的人除去,髒了他的手,他相信天魔教的人一定不會饒過他的,就看他命有多大,能活多久?嗬嗬,亡命天涯的感覺一定不錯。
陸離看了一眼尉遲淩,沒有多言,收好了銀票一閃身便消失在崖上,以後的事以後在說吧,那麼多銀子,如果尋一個無人認識的地方,安居下來,也不錯。他不相信天魔教再厲害會掌控天下一切。
一夜的搜索,塗聶和手下歸來的時候,表情都很奇怪“王爺,屬下該死。”
“說。”尉遲淩不由皺起了眉頭。
“屬下等人搜了崖地一夜,並沒有發現任何屍體。”塗聶很奇怪,崖地除了一個深潭,就是一片碎石灘,摔下來,那是必死的。就是深潭力,他也派人尋了一遍,什麼都沒有,人就這麼消失了。消失的幹幹淨淨,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尉遲淩站在崖頂看了很久“撤吧。”涼鳳巒,還是被你逃了,這萬丈山崖都擋不住你,你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我以為我了解了你的一切,沒料到……,哼,很好,這樣才有意思。天涯海角我定會找到你。
“派幾個探子出去,以這斷腸崖方圓百裏,給我找,爺就不信找不到。”尉遲淩冷冷的看了一眼滿月,真刺眼。
“是。”塗聶領命而去,尉遲淩揮了揮衣袖,轉身離去。那淡淡的笑縈繞在他腦中久久不曾消散,涼鳳巒仿佛就是他今生的魔障。永不磨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