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圓圓的胖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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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直地往下墜落,穿過那一片絢爛的燈光,我還以為自己會在大廳底層的地麵上被砸得眼冒金星,再死一次,誰知道落在了一個軟軟的東西上。我聽到有人大聲地“哎喲”了一聲,我和什麼人一起跌倒在地上。從雲端被打落到泥裏,說的就是這種情況吧。我瞧了一眼在地上大喊大叫的樊清致,今天晚上真巧。樊清致的眼睛都紅了一圈,帶著嗚咽的嗓音哭訴著:“痛死我了。這個圓圓胖胖的是什麼東西?從哪裏掉下來的?”
旁邊有人迅速地把我提起來扔到一邊去了:“你不要緊吧。受傷了沒?都讓你別跟著來了。”周文誠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手腳麻利地扶起樊清致,上上下下地檢查他。
樊清致一副柔弱的樣子,靠在周文誠身上:“我沒事,就是有點被嚇著了。反正我一直閑著,正好和你一起看看應哥的新店嘛。”這兩個人的姿勢怎麼看怎麼怪。周文誠見他沒事,才鬆了口氣,疑惑地抬頭往上看:“你沒事就好。這上麵明明沒有露台啊。誰扔下來的?”
“我扔的。”霍應有些陰沉地從電梯裏自己推著輪椅出來,把我從地上撿了起來,使勁拿著我高頻率地前後搖晃。我被他晃得頭暈眼花,隻能悄悄用翅膀尖戳戳他,示意他我沒有摔死。他這才鬆了手,向他們解釋道:“我本來用線拴著它的,誰知道它太胖太重了,線都斷了,就掉下去了。不小心砸到清致,都是我的錯,一定好好跟你賠罪。”我看了霍應一眼,原來他不是不會說人話,到了樊清致跟前就變成正常人了。
樊清致擺擺手:“真的沒事。”他眼睛一亮地看向我,身體也不疼了,張了張十根手指頭:“好可愛的毛絨鸚鵡啊!給我抱抱。”樊清致一下子就把我抓了過去,在手裏翻來覆去地好好蹂lin了一番,直到我都想咬他一口的時候,聽見他笑眯眯地對霍應說:“應哥,要賠罪的話,幹脆這個送給我好不好?”
我心想霍應要真把我送給樊清致,我立刻就逃跑。霍應搖搖頭:“它被燒壞了尾巴,你喜歡的話,回頭我給你買個一樣的。”
樊清致有些幽怨地揉著我的頭冠說:“我其實也不喜歡毛絨玩具,就覺得這個特可愛。”他把我的毛都給揉亂了,我回去得好好重新整理一下。雖然樊清致沒有對我做過什麼壞事,但是我還是不可能喜歡他的,一點也不想被他這樣揉著玩。
周文誠看著我,吸了吸鼻子:“這不會就是你花了五十萬買回來的那個吧?我看著,這個好像就是小凡送給你的那一個。”霍應低低地嗯了一聲。真是的,這個周文誠沒事兒在樊清致麵前提我幹什麼?也不怕膈應到樊清致。我偷偷看了看樊清致的臉色,他一臉了然的表情,似乎並不為所動的樣子,可能是不稀罕和個死人計較吧。樊清致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會兒,把我遞還給霍應。
這幾天周文誠一直替霍應監管著新店的進度,見晚上要下雨,特意過來檢查一下。樊清致非要跟著來,他們開車到門口才發現店裏燈火通明的,聽霍應手下說今天晚上霍應在店裏拍DV,就悄悄地進來想看一看,沒想到卻被我砸了個正著。晚上回醫院的時候,霍應一句話也沒有說,直接把我扔到車子後備箱裏,也不知道他生的什麼氣。我又不是故意砸到樊清致的。
那個DV機我摔下來的時候死死護在懷裏,竟然奇跡般的沒有被摔壞,霍應在電腦上播放今天的錄像,麵露憂傷。就算我拍得不好,他也不用這樣難過吧。霍應合上了電腦,趴在床上,支著腦袋看攤開四肢躺在地上的我。他突然問:“你覺得我的表弟樊清致人怎麼樣?你喜歡他嗎?我不在的時候他對你凶嗎?”
他最近有點奇怪,臨睡覺的時候話特別多,老是問東問西的,恨不得要出版一本十萬個為什麼。說到樊清致,今天他晚上的表現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別扭感覺。我想了想,學著他的樣子也支著腦袋看著他:“他人挺好的,對我也很好。”比你好多了。他的眼睛盯著我正翹著一前一後甩著的兩條小胖短腿。
“那我要是真的把你送給他,你願意和他一起生活嗎?”
難道霍應還想帶著我一起去跟樊清致生活嗎?我認真地說:“這跟我的想法沒有關係。是你應該決定你是否要和他一起生活。當然不管你怎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祝福你的。我,我隻是……小小建議一下。”我隻是愛你而已。
“說得也對。反正你已經死啦,沒有發言權啦。我替你決定就好了。”他一臉輕鬆地說,好像解決了什麼世界級數學難題一樣。我看著他拉好被子開始認真地睡覺,頓時一頭黑線,被人當成贈品的感覺總是不太好的。
霍應的傷好的很快,他兩天後就正式辦理了出院手續。我以為他會帶著我一起回到原來的公寓,畢竟那個公寓的地理位置好,離他公司很近。但是他搬回了霍家在西郊的本宅。我有點鬱悶,伸著翅膀在窗玻璃上畫圈圈:“我們什麼時候搬回公寓住?”我不太喜歡霍家本宅的氛圍。霍家人口複雜,層級分明,吃飯見人都有規矩,各種禁忌一大堆,還有很多在宅子裏四處巡查的保鏢,我總覺得生活在那裏十分不得自由,不如在公寓的時候就我們兩個人,相對比較輕鬆一些。
霍應正在看他的電腦數據,漫不經心地回答說:“死過人的房子,你讓我怎麼住?”
我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說的是我!我趕緊說:“我沒死在房子裏啊。”
“可是你死在公寓小區大門口外200米的地方!搞不好你的冤魂飄啊飄啊的,就飄回到房子裏去了,然後賴著不走什麼的。哎,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原因,現在整個小區的房價都下降了。你對得起康啟坊小區所有的業主嗎?尤其我的公寓現在連買主都找不到!”
我大驚失色地看向他:“你要賣掉公寓!”那個公寓是我和霍應擁有四年回憶的地方,他怎麼忍心把公寓賣掉呢?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麼地方讓我覺得是我的家,那就是那所公寓了,可是現在連房子都要變成別人的了。
“原來你還想著回去白住啊。我還得替毛絨玩具準備一套房子住?你也想得太美了。霍家有什麼地方不好,住在這裏怎麼委屈你了?你還不準我賣掉自己的房子了。你要是再廢話,我就把你扔到地下室去。”
我隻好沒精打采地趴在窗台上,聽到房門不輕不重地響了兩下,外麵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霍少爺,樊少爺快遞了一個包裹過來,要不要給您拿進來?”霍應頭也不抬地回答:“拿進來吧,他跟我說過要寄東西過來的。”一個頭發花白的男人推開門進來,把一個小小的包裹規規矩矩地放在地上,用小刀劃開包裝,裏麵似乎是些花花綠綠的東西。他鞠了一躬就退了出去。
霍應說:“那是清致送給你的東西。你自己去看看吧。”我有點吃驚,樊清致怎麼會給我送東西?我半信半疑地走到箱子邊上,拿起裏麵的一樣東西展開,原來是小件的衣服。我在身上比劃了一下,居然剛剛好。我手上拿的這件是淺綠色鑲金絲邊的背帶褲,褲腿特意剪裁過短短的,腰身寬寬大大的,正好適合我的圓形身材。我跑到鏡子前麵穿了起來,左看右看的。霍應終於瞟了一眼說:“這件你穿著挺好看的。”
他第一次誇我好看!我眨眨眼睛:“真的好看?”我又對著鏡子前後比劃了兩下:“不行,這件衣服顯得我很胖很胖!弄得我好像長得像圓球一樣。”我咚咚咚地跑回箱子裏,又拖出來一件淡藍色雲朵圖案的套衫。霍應饒有興致地看著我。我不動了。他說:“你怎麼不換了?”
我說:“這不太好吧。我換衣服,你轉過去好不好?”他冷淡地看著我,我隻好在他的注視下把剛才的背帶褲慢慢脫了下來,露出兩條小胖腿,我覺得他一直在盯著我看。我把套衫穿上,一直在原地轉著圈。霍應說:“你轉圈幹什麼?”
我指了指脖子後麵,這件套衫在後頸處做了一顆大紐扣,我的翅膀怎麼也夠不著:“我自己扣不到。”霍應伸手幫我扣上了,他端詳了我一會兒,把那件衣服給脫掉了,在衣服箱子裏挑挑揀揀的,自作主張地找出了另外一套婚紗型的。他細心地把衣服給我套上,輕輕說:“你收收腰行不行?裙帶係不上。”我深吸了一大口氣,他才好不容易打上了結,滿意地拍了拍裙子。我提著裙擺,跑到鏡子前一照,這真的不能看啊。我又不是新娘,穿成這樣幹什麼?最關鍵的是,這新娘實在太胖太醜了。我說:“這件不行,實在太暴露了,影響不太好。”
霍應重重地咳了兩聲:“暴露出什麼來了?你就是把那身毛絨皮全都脫光也沒人看。我告訴你,中秋聯歡會那天你就穿這身!”
我隻好提著裙擺在地毯上圍繞霍應坐的椅子開始練習穿著裙子走路,努力使自己的形態優雅一點,杜絕鴨子步。我扶著椅子腿邊走邊說:“樊少爺怎麼會有那麼多合適我尺寸的小衣服呢?就好像給我特製的一樣。”霍應皺了皺他好看的眉,搖搖頭,沒說什麼。
聯歡會那天,霍應特意找了個運動挎包,把我塞了進去,隻露出一個腦袋在外麵。他自己穿了一身灰色的西裝,一臉坦然地依舊坐在輪椅上。其實他已經能夠站起來自己挨著牆走了,但是霍應嫌那樣太難看,不願意自己撐著走。我連同挎包被掛在輪椅的後麵。其實我原先也沒有想到霍應居然肯帶我去湊熱鬧,他出發前看了看我,頭一次把我在胸前抱得很近。他說:“你是不是應該報答一下我?親親我。”
我的耳朵一下子懵了。我的第一個反應不是聽從他的命令去親他,而是伸出翅膀拍了拍他的臉頰——這個霍應是真的嗎?霍應察覺到我懷疑的意思,毫不猶豫地抓起我,狠狠地親了一下我蓬蓬鬆鬆的羽毛頭冠。真討厭,他們怎麼都喜歡弄髒我的頭冠,這是我最最寶貝的部位了。
雖說是公司內部的聯歡會,但是由於霍應著重強調了這次要隆重舉辦,邀請了不少商界人士和媒體記者。霍應開始跟一些認識的人寒暄招呼,穿著得體英姿不凡的男男女女們圍在霍應周圍笑語歡聲地談論最近的社交活動,我隻覺得周圍一片人聲鼎沸,明燈華彩,心裏煩躁異常。我緊張地一個勁瞅著操作台桌子上的幾台筆記本電腦。那麼大的場合來了那麼多的賓客,大家都是來歡慶中秋佳節的,虧霍應想得出來,要在這樣的場合播放一卷跟死人出櫃的錄像帶。都不知道以後大家會怎麼想他!
我擔心得兩天沒睡著,我找過機會試著勸說霍應不要這樣做,他哪裏肯聽我的意見,非要播放那卷表白的錄像帶。他望著天花板對我說:“這次不公布,以後說不定沒有機會公布了。反正老子又不是明星,出個櫃還要管粉絲喜不喜歡的嗎?”
我知道他不會聽我的,於是我昨天偷偷換了他加工好的DV移動盤,讓他把另外一個外形相似的移動盤交給了前來取件的公司職員。想必現在聯歡會的籌辦人員已經審查過了那個錄製了我玩呼啦圈鏡頭的錄像了。那是我在他白天外出的時候,用DV自己錄的呼啦圈健身操。我都能想象他待會兒看到了那卷錄像被播放會是什麼反應了,他肯定會揪住我的毛絨,說:“你倒是長本事了!”然後回去好好修理我的。
樊清致也端著酒杯走過來,他今天打扮得格外清秀儒雅,穿著一套米色的燕尾服,很是風度翩然。他一眼就看到了運動挎包裏的我,露出他一貫微笑清純的表情,兩手一攤:“應哥你說好送給我的。快點拿給我吧。”
霍應把拉鏈打開,樊清致把我拎了出去,抱在手上。霍應說:“你還真跟小時候一個樣,看到好玩的玩具就愛不釋手,一刻也等不了。喜歡就送給你吧,你可別弄丟了。”樊清致嗯地應了一聲,露出歡喜的表情來看著我。我目瞪口呆地任由他抱著。霍應這家夥果然是個靠不住的,先前還拒絕了來著,想必被樊清致甜言蜜語地求了幾下,就毫無節操地把我出賣了。
不過這樣也好,我被樊清致抱著。待會兒放錄像的時候,霍應也不好意思到樊清致這邊來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