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風暴降臨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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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後。
    這是進入冬天以來沙克部落度過的最熱鬧的夜晚,因為暴風雪提前了三個月降臨導致今年村子裏種的糧食幾乎全部歉收了,所幸去年是豐年還有一些糧食剩下來,再加上狩獵隊帶回來的肉食,正好能讓族人們度過這個寒冬。
    待到來年開春的時候,這片平原上的動物們都會回來的,隻要能支撐到那個時候就沒問題了。沙克這樣想著,他現在正站在村外不遠處的小山包上眺望著自己的村莊:白天族人們聚集的廣場被火把照得亮如白晝,廣場中間架起了三座木樁組成的架子,族人們要聚集起來享用食鷹獸的肉。
    “族長,”圖裏亞出現在沙克身後,自從沙克繼任族長以來,圖裏亞就變成了他的左膀右臂,“奧拉發現了一些重要的事情想要跟你說,我讓他在帳篷裏等著了。”
    然而等沙克進入屬於族長的帳篷的時候卻發現奧拉根本不在這裏,出人意料的是火光的陰影中站著一個女人。
    “怎麼是你?”沙克吃驚地看著黑暗中的萊婭,“奧拉呢,圖裏亞說奧拉有事情要找我。”
    “怎麼,族長的營帳連他的妻子都不能進來嗎,奧拉我已經打發他走了。”萊婭輕聲笑了笑,這輕佻的語氣在部落中除了萊婭外別的女人斷然不敢使用,“一別多日,怎麼說我也是很想你的。。。。。。”
    萊婭邁著優雅的步子從黑暗中走出來,美麗的容貌在通過門簾射進來的橙黃色火光中盡顯妖嬈,跟艾瑪的楚楚可憐不同的是,萊婭的美麗蘊含著許多身為族長妻子的高貴。
    “所以你真的打算要迎娶艾瑪?”她從身後摟住沙克,或許在以前的日子裏這樣做會讓沙克很高興,但現在萊婭的舉動反而令他心煩意亂。
    “雖說族長想要多少個女人我都無權幹涉。。。。。。可是我們是特別的,至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並不如其他女人那般低賤。”萊婭放鬆下來靠在沙克背上,沙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你說,我們哪一點是特別的?”他冷冷地問。
    “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讓巴爾巴的暴風雪吹壞了?”萊婭驚得從沙克的背上彈開,“我不知道他們跟你說了什麼,以至於你現在對我這麼冷淡,跟當初簡直判若兩人。”
    突然間沙克隻覺怒火中燒,他霍地一下站起來,他魁梧的身形在萊婭麵前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似的,黑影頃刻間落下。“你還有臉說以前,以前你是怎麼樣的現在又是怎麼樣的難道我還會忘記嗎?”
    “你。。。。。。”萊婭的語氣有些發抖,但她要努力維係自己作為族長女人的尊貴形象,要不然很有可能被後來者一腳踹開啊。
    “別把自己看得太重了萊婭,沒有我你什麼都不是。”
    “你。。。。。。好你個沙克,當上族長就忘了當年我對你的情義了是嗎,”萊婭惱怒地掄起拳頭打在沙克胸前,但她軟綿綿的攻擊在沙克看來不過是無助地掙紮,“你自己好好回憶回憶,要不是我幫你,那個時候你憑什麼打敗馬力馬特,而現在站在我麵前作為我丈夫的人就不會是你!”
    “馬力馬特,那個膽小鬼沒資格跟我競爭。”
    “是嗎,論頭腦論勇武你哪一點在他之上,隻能說我當年頭腦發熱竟然會愛上你,如果不是我掉包了他的武器使他的長矛在戰鬥中折斷。。。。。。”
    “夠了!”沙克咆哮道,聲浪像是要席卷出去將營帳吹翻,“他已經死了,死了!我殺了他,我才是贏得決鬥的人!是啊,我是決定了要娶艾瑪,族長的決定你倒是阻止試試看啊!”
    營地裏寂靜得嚇人,像一場摧枯拉朽的暴風雪抹平了整個村莊似的,萊婭猶如遭遇晴天霹靂般呆住了,隻見她緊咬著嘴唇卻無法阻止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沙克。。。。。。念在我們這麼些年。。。。。。”她全身的力氣都要用盡了似的央求道,沙克已經厭煩了這個女人的樣子,心裏想著她靠著自己向族中其他女人作威作福的日子也已經到頭了。
    “念在這麼些年的情分上,”沙克頓了頓,接著很小聲卻充滿殺機的話在她耳邊說,“你倒是給我生個孩子出來啊。”說完,他甩開門簾走出去消失在夜色裏。
    這一夜,沙克沒有回到自己的營帳裏,而是去了艾瑪的帳篷,他剛進去沒多久一場從北方刮來的暴風雪就席卷了整個村莊,除了紮得較為穩固的少數大帳篷之外其他營帳都被大雪掩埋了,巴爾巴像是聽見了老媽媽對他的詛咒似的懲罰著部落,好不容易恢複了一點點生機的平原又在一夜之間落入最冰冷黑暗的境地中。
    萊婭不知道自己倒在營帳的地麵上哭了多久,好像隻有閃念隻見又好像過去了重重歲月,當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池清亮的水邊,昨夜的淚痕還掛在臉上。
    “我這是在哪?”她驚訝地環顧四周,發現這裏是每逢嚴冬時部落儲存糧食的山澗,這個山澗在平時從來都是嚴禁入內的屬於白雲之神的聖地,隻有在每年最冷的一個月裏才允許族人們進入。
    山澗不寬,卻深得讓她抬頭看不見天上的太陽,這裏的水即便是在冬天也冒著騰騰的熱氣,如絲輕盈的蒸汽從水麵上輕輕飄起來充滿整個空間中,陽光從上方斜射進來的時候留下一條光亮的印記。
    “伸手摸一下這水。”有個聲音說,萊婭隻覺得這聲音很熟悉,卻不見說話人是誰。
    她小心地把手伸進水裏,驚奇地發現這裏的水竟然溫熱宜人,一時間全身上線因為寒冷僵硬的神經都放鬆了下來。
    “這是你們唯一的希望,進來這裏,躲過這場萬年一遇的暴風雪,你們的部落就能幸存下去。”
    萊婭抬起頭發現前麵的水上,有些許藍色的閃光在跳動,像是隨風飄散的星辰。
    “去說服你的族人們,若破不了這禁忌,無人可以生還。”
    “可是。。。。。。為什麼是我?”
    “沙克會帶領部眾向南遷移來躲避風暴,那是一條注定滅亡的死路,也會有人留下,願意留下的人都要跟你來。”
    突然一陣風聲想起,無數細小的碎冰渣在不知從哪裏吹進來的寒風中團聚成一個人的形狀,隻見那人站在冒著蒸汽的水麵上,他的腳下是一小塊堅實的冰麵。
    靠冰行走在溫泉上的人,萊婭驚訝的說不出話來,愣了良久她才顫微微地問:“您。。。。。。您是巴爾巴,巴爾巴的使者?”
    蒸汽繼續安靜地向上升騰著,接觸到牧馬人的身體的時候旋即凝結成了一層薄如蟬翼的冰層,在萊婭眼中宛如冰晶編織的羽衣般華麗。
    “是或不是,不重要,”牧馬人說道,“我不能幫你們,我隻能給你們指出一條生路,巴爾巴不會滅絕感激他的人,倘若有人不聽這勸告的話,兩位創世神都將離他而去。”
    萊婭垂下眼簾,原來那個尊榮高貴的她此刻像一株幾近凋零的水仙花似的了無生氣,潭水泛起的蒸汽如同帷幔般緩緩拉上,萊婭低垂著頭任那栗色的秀發輕輕挑動這水麵,就在她再次抬頭的時候,牧馬人已經消失在了霧氣中。
    沙克沒有想到自己繼任族長後最嚴峻的挑戰馬上就來臨了,而且是前任族長們都沒有經曆過的挑戰——沒有什麼事情比整個部落的生死存亡更緊急的了,手下們都聚集在沙克的營長裏等著他的裁決,營長外麵則集合了三百多名男女,那是這個部落在暴風雪過後的全部力量了。
    “族長,請盡快做出決定吧,不管你發出什麼樣的命令我們都會一絲不苟地執行的。”奧拉跪在族長座前懇求道,頭頂的災難也讓這個成熟穩重的戰士第一次感到了恐懼。
    沙克沉思著,一言不發,包圍著他的除了透徹心扉的寒冷外還有手下們焦慮的目光。
    “祖訓上有什麼。。。。。。”他說。
    “按照祖訓的話,沒有任何關於這方麵的記錄,”回答的是一個幾乎與老媽媽同樣年紀的老頭,皺紋幾乎都要占領他的鼻尖了,“這是前所未見的大災難啊。”
    “房子都被摧垮了,要不然我們也不至於如此窘迫,沒有營帳的掩護對抗巴爾巴的暴風雪無異於以卵擊石。”
    眾人又是一陣沉默,半晌沙克低沉地說:“看來。。。。。。隻有南遷這唯一的選擇了。”
    “南遷確實可以躲避大雪,隻是。。。。。。誰也沒有往南方旅行過,沒有記錄也沒有地圖就這樣走過去還帶著這麼多婦孺,能不能成功都兩說啊。”手下們都議論紛紛,緊張在眾人之間來回擴散,每經過一個人就增強一次,等這焦慮傳染到沙克身上的時候他已經快要崩潰了。
    一直默不作聲的圖裏亞突然建議到:“能不能到暖潭去避難呢?”
    眾人都看著方才發言的老者,雖說在這部落中隻有勇士才擁有真正的發言權,但也沒人會忽視一個深諳戒律的老者和他腦中的知識的力量。可是老人搖搖頭,語氣中透著失望:“按照戒律此時前往暖潭是褻瀆神靈,是大不敬!”
    “難道就算是我們都大難臨頭了也不能逾越雷池嗎?”有幾個年輕人質問道,這一舉動立馬遭到了其他人的怒目。老人頓了頓說道:“如若這世上隻有一位創世神倒也好辦,我們隻要不觸碰底線就可以了,可眼下我們的處境是要遵照其中一位的吩咐,就不得不對另一位神不敬,而他們任何一個都能將我們置於死地。。。。。。”
    沙克抬起頭掃視著手下們,在他眼裏他們都是英勇無敵的戰士,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困難都能夠克服的強者——老人所言給了沙克決心,他現在明白了決不能繼續逗留下去,要給部落找一條新的出路。
    “我們有多少船?”
    “八條,族長你已經有計劃了是嗎?”
    “是的。”
    就在村莊外麵不遠處(哦現在大半個村莊已經不複存在了)的河邊停泊著八條造型簡陋的木船,與其說是船倒不如說那是八個飄在水麵上的碗,前進和後退都要靠人力來劃槳。興許是族人們已經預感到了族長將要做出南遷的決定,早早地就有幾十人帶著妻兒老小等候在岸邊了,他們並不知道這條河會把他們帶到哪裏,是一個溫和的新家還是凶險的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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