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初入靈界 第三十七章血池洞內(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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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鳥那一聲哀鳴不僅讓雷鵬全身不能動彈,同時失去了聽覺和思考的能力,隻能用眼睛感知發生的一切。
一種奇怪的感覺讓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走在一條很深很深的山穀裏,那是他趕了三天三夜的路程追殺了一個為害一方的惡霸返回的途中,筋疲力盡,又困又餓,昏倒在那條狹長的山穀裏。
他做了一個甜蜜的夢,在夢中他見到了百般疼愛自己的父母,可是父母的樣子永遠都是模糊不清的。這樣的夢,讓他既害怕又渴望,小時候做了無數次,但長大之後就再也沒有做了。今天這是怎麼了,難道自己已經死了嗎?
突然全身的疼痛感迫使他睜開眼睛,黑壓壓的一片蠕動著的飛舞著的東西鋪天蓋地、爭先恐後地撲向自己。仿佛置身於煉獄之中,恐怖之極,痛苦難耐,一聲野獸一樣的吼叫響徹整個月色朦朧下的山穀,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那是他發出的。
隨著他的掙紮那些黑色東西“吱吱”地叫起來,像似刀刃刮過骨頭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他鼓動真氣,振開粘在身上的一層,全身已被咬的血肉模糊。他認出那些黑色的東西原來是大批的蝙蝠,透骨的恐懼和痛苦讓他顫動不已,強烈的求生願望促使他逃跑。可惜逃不脫,那些蝙蝠如影隨形地跟著。
雷鵬不再逃了,大喝道:“好啊!你們不是要吃掉老子嗎?剛好老子也有點餓,看今天咱們誰吃掉誰?!”
他展開身法,在那群蝙蝠裏遊走,隨手抓住一隻便捏死一隻,也顧不得許多,大肆飲食著蝙蝠的血肉。幾番下來,他的體力反而得到了補充,拚殺之餘也開始思索脫困的方法。為了少受傷不至於流血過多喪生於此,雷鵬不得不拚命提高自己的速度和躲避的技巧,身法愈來愈快,身形也愈來愈靈動。
這場血腥的廝殺持續了將近兩個時辰,整條山穀幾乎被蝙蝠的屍體鋪了一層。到了後來,雷鵬的身體差不多可以在蝠群裏自由穿梭,遊刃有餘,形勢整體逆轉了。蝙蝠們好像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一瞬間整體撤離了。
雷鵬不敢在此停留,急匆匆離開山穀,趕了一個時辰的路,尋到一座破廟,生起一團火,這才躺下了。
他撿回一條小命,在破廟裏休養了半個月,沉思那場惡鬥,創出一套步法,回想起那些如影隨形的蝙蝠,便為這套功夫命名為“幻影神功”。這也成了他日後揚名的絕技之一。
懸天崖血池洞內,黑鳥撲向白鳥的瞬間,雷鵬動了一下,他身上那奇怪的複活式記憶剛好恢複到“幻影神功”初成之時,當下不假思索地一晃便到了黑鳥的脊背上,抓起一把羽毛奮力一扯。
黑鳥吃痛,仰起脖子,大叫一聲,狠狠地把雷鵬甩了出去。
半空中的雷鵬借力一轉,劃過一道曲折的身影,落在原來的角落裏。
黑鳥尖喙張開,衝著雷鵬落腳的地方又是一聲鳴叫,獨眼燃燒著熊熊的殺意。
“鵬哥!”雷鵬身後傳來一聲虛弱的叫喊。他回頭一看,雲夢瑤倒在地上,臉色蒼白,嘴角含血。
雷鵬大驚,身形一動,到了雲夢瑤跟前,扶起她,問道:“瑤兒,你怎麼樣?”
黑鳥豈能留給他們時間,巨翅卷起一股狂風掃向他們。
雷鵬輕輕抱起雲夢瑤,陡然平移了十幾步遠,躲開了黑鳥的進攻。
惱怒的黑鳥瘋狂地撲向他們!
“咣當”!黑鳥龐大的身軀重重地撞在石壁沿上。原來雷鵬藏身的地方本就是洞內一個狹窄的凹處,黑鳥瞎了一隻眼睛,暴怒之下怎會看得清楚。
黑鳥側身擠了擠,無用,便把翅膀展開,斜斜地掃去。
雷鵬清楚,那翅膀的堅韌鋒利程度絕不亞於鋼刀,急忙把雲夢瑤再次往裏麵送了送,自己則順著翅膀的來勢縱身一躍,橫躺在翅膀之上,從那岩石邊險險地躲過。
翅膀的邊際劃開雲夢瑤的衣衫,從裂開處流出鮮血。
雷鵬一陣心痛,麵頰上沁出汗珠。“必須把它引開!”這般想著,他便從翅膀上縱身躍下,一道殘影劃過,到了洞內寬敞的地方,同時已將順手撿起的碎石彈向黑鳥的頭部。
他也聽到了雲夢瑤虛弱的聲音,“鵬哥,師父留下的藥!”
碎石打中黑鳥的頸骨,反彈出去,於那岩石壁上響起清脆的聲音。
黑鳥反轉,騰空,獨眼瞅準了雷鵬,一雙利爪生猛地抓過去!
雷鵬的身體由實變虛,滑行到血池旁邊,並沒有服藥。在這一來一往之中,他發現隻要不把危險引到雲夢瑤旁邊,自己憑借突然回憶起的獨特身法自保沒有問題,剩下就是拖延時間尋找機會了。打定主意,他便放棄了服藥求助的想法。
黑鳥撲空,抓碎了一塊岩石,再次望向雷鵬的時候竟然停住了瘋狂的攻擊,頗為忌憚地看了看雷鵬的身後。
“吃一塹長一智”,這黑鳥還真是聰明!一人一鳥對持著,漸漸整個山洞恢複平靜。
黑鳥淩厲的獨眼轉了又轉,開始慢慢逼近,在距離雷鵬七八步處停下。如此近的距離,雷鵬都可以清晰地認出對方身上每一根羽毛,倘若它展開雙翅基本上切斷了雷鵬所有可以逃出的路線。
此刻,黑鳥猛然張開雙翅,發出陣陣尖叫,同時卷起一股股狂風凶猛地衝向雷鵬。
雷鵬被那尖叫擾得心煩意亂,腳下鬆動,身體向後緩慢地滑去,眼看就要掉進血池內。他腳尖輕點血池岩壁,借著風勢迅速飛掠,把采集好的血水打開,一股腦兒甩向黑鳥。
距離太近了,黑鳥已來不及躲避,那血水“嘩啦”潑在黑鳥隆起的胸部,頓時大片的黑羽消融脫落,露出疙疙瘩瘩的皮肉。
雷鵬人在半空中,知道機不可失,順手扔下裝血水的容器,急轉身在那上麵稍一借力,真氣快速運行,一道殘影爆出,衝向黑鳥,集中全力一拳打在黑鳥露出的皮肉上。
整個過程隻在眨眼之間,雖然雷鵬沒有給黑鳥反應時間,但一拳擊出之後,他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黑鳥的實力。那一拳根本造不成致命的傷害,僅僅發出一聲輕微的響動,隻是咽喉下一塊脆弱的骨頭動了一下。
雷鵬立即後退,側身,緊貼著地麵,從黑鳥合擊而來的翅膀下滑去。
黑鳥的攻擊落空,雷鵬卻沒有走遠,沿著黑鳥翅膀外部一躍而上,見那露出的皮肉部分並沒有被翅膀護住,便再次猛撲過去,伸掌如劍,刺入那皮肉上靠近咽喉的地方!
黑鳥的皮肉深深一陷,隨即一股強硬的力量阻住了雷鵬的手掌,他不假思索,合掌成拳,又狠狠地打入一部分。
黑鳥吃痛,尖喙張開悲痛地鳴叫!它猛然用長長的尖喙刺向頭下的雷鵬!
千鈞一發之際,雷鵬不忍功虧一簣,手掌展開,再次衝擊那連續打擊的部位,終於被他突破了,一股鮮血從他指縫間流出。
同時,黑鳥的尖喙輕而易舉地刺入雷鵬的右肩,一條血線激射而出。
黑鳥頭一仰,翅膀一扇,雷鵬便成了斷了線的風箏,重重地撞在石壁上。
他迅速點了右肩幾處穴道,止住血流,艱難卻利索地站起來,雙眼盯著黑鳥。
此時,黑鳥的一隻單眼也是看向雷鵬,充滿了陰森、恐怖、狠毒,還有一絲微不可察的猶豫。
這黑鳥也是鬱悶,一路艱辛的追殺,本來有望收拾了那白鳥,誰想半路上殺出一個不要命的愣頭青小子,如今進退兩難了。與白鳥的搏鬥已經讓它傷痕累累、疲憊不堪,瞎了一隻眼睛,翅膀和胸口三大片羽毛被血水腐蝕脫落,咽喉下血流不止,已是甚為狼狽。
黑鳥與雷鵬對視一陣,突然雙翅一展化作一個黑影,從洞口處消失,留下一聲悠長的鳴叫。
雷鵬鬆了一口氣。
“鵬哥,你怎麼樣?”雲夢瑤的聲音緊跟著傳過來。
雷鵬的心又緊張起來,身體一閃而過,到了雲夢瑤的跟前。
“瑤兒,你怎麼樣?”
“我沒事。那怪鳥走了?”
“嗯。”
“鵬哥,你受傷了?”
“不礙事。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走吧!”
雲夢瑤應了一聲,雷鵬便攙著她從藏身之處走出,慢慢走向洞口。
原本平靜的白鳥緩緩抬起頭,衝他們輕柔地叫了一聲。
雷鵬停住,對它說道:“在下能做的僅此而已,你趕緊想辦法離開這裏吧!估計那黑鳥還會再來。”
白鳥又鳴叫了一聲,這聲音裏帶出濃重的悲哀和無助。
雲夢瑤拉了拉雷鵬,道:“鵬哥哥,你看它的眼睛,它好像有事要求我們。”
雷鵬還沒來得及看,白鳥便快速地點點頭。
“它能聽懂我們說話!”雲夢瑤驚訝地道。
雷鵬看了看受傷的雲夢瑤,道:“可我們實在沒有辦法帶你離開。”
白鳥搖了搖頭,把那尖喙在後背上磨了磨。
“你是說,你可以帶我們離開?”雲夢瑤疑惑地說道。
白鳥的眼神突然一亮,興奮地點了點頭。
雷鵬看它虛弱的樣子,何況又折斷了一翅,哪敢相信?
白鳥努力地站起來,雪白柔順的羽毛便如流光淌過一般,在雷、雲二人的眼中隱隱然有幾道雷電閃過。再看那白鳥,氣息陡然間增強了百倍不止,散發著令人生畏的光彩。
它急切地一聲鳴叫,顯然是在催促雷、雲。
雷鵬抱拳道:“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說完,他抱起雲夢瑤縱身到了白鳥的背上。
白鳥頓時化作一道白光,一閃飛出血池洞,單翅微微波動,平平穩穩地飛起,竟然直上懸天崖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