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相離  第三章 逃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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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了逃了多少次了,隻記得最後的那一次,那是最後決定孤注一擲的一次。僅為這一次,就足足又花了我一年的時間來準備。裝瘋賣傻、逆來順受、刻意討好…一次次降低的底線,終於使你減輕了戒心,鬆懈了禁錮。但那還是太難了。要從你蘇昊眼皮子底下,從蘇氏集團隻手遮天的南平市逃脫,真的是難如登天。
    但,我林筱也不是吃素長大的。
    最後將碎玻璃片刺入你胸膛的那刻,我突然記起了小時候困擾我很久的一個夢魘。同樣的玻璃片,同樣的後花園。隻是那時鮮血淋漓的不是你,而是蘇姨剛買給祈的一隻毛絨絨的白色小狗。當時的我,是躲在門後的滿心的恐懼。當時的你的表情,卻是和我現在很像,不顧一切的瘋狂和狠毒。可笑我在生了場病後,竟一直以為那隻是一場夢魘。如今,夢終於醒了。
    如法炮製的將早已暈迷不醒的你,扔到了鮮有人至的,你曾扔過小狗的,那條陰溝旁的枯井裏。蓋上石板的那刻我在想,如果小狗有在天之靈,會不會陰
    魂不散來找你鎖命呢?嗬,它一定會感激我的。
    從南平到開寧,轉到中沿再到尚北。一路輾轉奔徙,一路北上。最後,用盡了身上最後一分錢,甚至把脖子上那條已毫無用處的鑽石項鏈,手上的鑽戒,耳上的耳鑽統統都換給了卡車司機,仍不足以支付昂貴的車費後,終於,我被趕下了車。
    眼前不知是哪條不知名的山野公路。
    盯著身上早已汙濁滿身、髒黑發臭的衣服,我竟可笑的想起來了,這是我這一生才頭一次穿的白色嫁紗。為你蘇昊而穿的麼?笑話!若不是答應了你那不知作何居心的求婚,你會那麼輕意的減輕了那些監視、戒備?若不是趁你在婚宴上喝的昏醉,我會那麼容易給你酒中下安眠藥?若不是憑借著那身份帶來的便利,我能那麼容易就逃得出來?這一年來的虛以偽蛇,終於換得了今天,也值了吧!
    看著蓬頭垢麵、兩手空空的自己,任腳步毫無目的的麻木前行,我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半個月來待在那陰暗的車廂裏,積累的滿身心的抑鬱;兩年來無時無刻的防備、偽裝;日日夜夜的提心吊膽,如履薄冰的日子裏的苦楚;還有早已痛得麻木的心。終於,在這一刻發泄了出來。
    上帝,我隻是個女孩子啊!…我才19歲,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生活?!
    從小,別人有的我就什麼都沒有,別的小孩子餓了能讓爸爸媽媽買許多的糖果,還能在他們的懷抱裏撒嬌,能無憂無慮的盡情玩耍。但於我,我隻有一個一貧如洗的家,那所謂的爸媽我生來就不曾見過。但這也沒什麼,我早就接受了。但為什麼!為什麼還要讓我唯一依靠的外婆也走了?!…來到這個所謂的家不是我心甘情願的,但這裏至少還有蘇叔,還有祈,可為什麼?為什麼還要收回一切,讓蘇叔也走了,然後祈也走了…我還剩下什麼?…我什麼都沒有了…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啊!
    然而,上帝終究是無言。
    隻記得最後我哭得筋疲力盡,在饑餓與疲憊中暈倒在了路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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