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過是個沒人要的爛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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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陽的辦公室。
“那兩個保全是新來的吧?難怪搞不清楚狀況,你去跟保安組說一聲。”林穆陽翻著手中的文件,頭也沒抬,漫不經心道。
“我都說不出口了,我都替他覺得難為情,好好的一個男孩,要什麼有什麼,什麼不好做,偏偏……”
張彤的抱怨被林穆陽突如其來的怒氣打斷!他猛一拍桌,站起來就是大吼:“我高興!我林穆陽開的商場,愛給誰偷就給誰偷!什麼不好做,他就是愛做賊,怎麼樣?就偷!我供得起他偷!礙到誰了?!要什麼有什麼?”林穆陽皺近眉頭,聲音突然就軟下來,不自知的帶著十分的疼惜和愧疚,“可他連最基本,最應該有的卻沒有,他沒有父母你不知道嗎!就算我給他再多,就算他再怎麼偷,他也給自己偷不了一對父母!!你為什麼要這麼苛責他?為什麼不能試著去理解他?你為什麼不能走進他的心去了解一下他的苦?恩?”
張彤茫然無措的看著林穆陽突然的脆弱和痛苦。在她眼裏,這個男人心思慎密,冷清孤傲。雖然睡過同一張床,但她從來都是疏離在他的世界之外。她悲哀的發現,六年的時間,她對他還是一無所知。他的強大冷酷,冷靜自持都是讓她愛不自禁的。她從來也沒想過,原來,他也有過彷徨和無力。。。。。
聽著林穆陽連珠帶炮的質問,張彤氣的渾身發抖,卻不知該說什麼。她去理解未安,誰能來理解她呢?她從認識林穆陽開始,就想要像個長輩一樣去走進那個十歲男孩的心裏去疼她關心他,雖然不可能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付出十分真心,可也是帶著滿滿的誠意。可是從頭到尾得到的隻有敵意和屈辱。他就當她是一個闖入他地盤的小獸,對她防備,挑釁,試探,嘲諷。後來不知怎麼的就變成如今這般田地了。這個世界上,什麼都是公平的。張彤想,他沒有父母,可是有你林穆陽,這就已經夠了。人不該太貪心。未安自己也曾說過,人不能有欲望,因為欲望是罪惡的。。。。。
和之前一模一樣。隻要話題扯到未安的偷竊癖就沒有好收場,那晚她甚至連林穆陽的床都沒碰到就被請回家,今天她不想再惹他生氣,隻有從善如流,去通知百貨公司的保安組,以後別為難未安。
看著張彤離開,林穆陽才頹然坐下。未安的行為或許是老天要給他的懲罰,每次在未安鬧事後,他就陷入深深的自責和愧疚。未林和朱迪臨死前的一幕就像電影一樣在他腦海中一遍遍重播。他答應未林要照顧好未安,可是因為不得已,他直到未安十歲生日那天才將他從外婆那兒接走,那時的未安在外婆偏執的教育下形同自閉,他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讓他打開心防。他很早之前就知道未安會偷,可惜當時他對未安的心疼和愧疚強過該讓他正常化的理智,他天真地想,如果偷竊是他唯一的情緒出口,那麼就讓他當個快樂的小偷又何妨?他想讓未安一直在他身邊,或偷或搶,他都有足夠的能力護著他。
就讓他一直這麼偷下去吧,隻要在我身邊。。。。
從百貨公司回家後,未安就窮極無聊地縮在角落的大沙發裏發呆,直到門鈴響起,在家裏幫傭的周嫂跑去開門,他才稍微集中注意力,聽著周嫂和來人的對話。
“張小姐。”
“晚上林先生有應酬,我來幫他拿西裝。”張彤一邊換拖鞋,一邊阻止了想上樓去拿衣服的周嫂。“我去就行了,你不知道要怎麼配,我了解他。”
那種宣示主權的刻意讓未安忍不住嗤笑出聲,諷刺出口,“了解他?”
張彤停住腳,轉過身就看到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未安。看著他帶著嘲弄和輕蔑的表情,仿佛看著一個小醜在演獨角戲。張彤的屈辱和憤怒瞬間就上來了,她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未安,帶著挑釁和惡意的說:“周嫂,把我皮包拿給我。這個可不能隨意放!”
未安隻是安靜地微彎起唇角,等張彤消失在樓梯間,他便起身到門口,拿起張彤的高跟鞋,扔了出去。
他用洗衣液洗了兩遍手,才悠悠然的出來坐在大沙發上,隨手拿起雜誌看了起來。
張彤拿好林穆陽晚上應酬穿的衣服下了樓,不屑的看了一眼窩在沙發上的未安,對周嫂說:“周嫂,林叔現在不在,晚上沒人在家吃飯,你忙完了就早點回去吧!”
周嫂為難的看了一眼未安,沒有說話。
未安大概是察覺到周嫂的眼神,放下手中的雜誌,站起身,慢慢踱步到張彤的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他身段修長,十六歲的年紀,身高也已經接近175,隻是顯得略單薄了些。張彤一直看不慣未安,除了未安對她的敵意和輕視,還有就是她覺得她永遠也學不上未安,那種仿佛與生俱來的孤冷和傲氣。就像現在,他們保持著差不多的高度,對彼此有一樣的厭惡和敵視。可是在這個十六歲男孩冷嘲熱諷的眼裏,她看到的是譏諷憐憫,仿佛她像個精神病患者而她猶不自知。張彤想,他總會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激怒她。因為他仿佛能看透她的苦苦掙紮和不甘。付出六年的愛戀和苦楚,她不甘到頭來隻是一場夢。。。。。。。
“周嫂,我晚上想吃你上次做的麵!”他看著張彤,眼裏滿是挑釁。看著周嫂忙不迭的應著進了廚房,嘴角輕揚,毫不掩飾的嘲弄。轉身就又窩在了沙發上。
張彤看著未安有些小孩子氣的較真,心中苦笑,再怎樣也隻是個孩子。她已經三十了,何苦還要跟一個孩子計較了,忍一忍大家相安。
張彤沒有應聲,徑自拿了東西準備回公司。晚上的應酬還有好多瑣碎事情要準備。
走到門口,看到原本放在那裏的鞋不見蹤影,理智崩塌,怒火瞬間就上來了。
“拿出來!你什麼意思?!偷上癮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有病啊?!”她控製著自己不一巴掌抽上去,擠出臉上的笑,可是那裏邊也帶了十分的輕視和惡意,“你真的應該去看醫生!一天到晚在替你收拾爛攤子,偷偷偷!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啊?!不過就是一個沒人要的爛孤兒!要不是林穆陽可憐你,收留你,早就被送去少管所了。”
未安翻著手裏的雜誌,若無其事。
“我說錯了,少管所也不會要你的,誰敢要一個小偷呢?!不過我想你也無所謂吧,反正你會偷啊~你有這一身本領,到哪兒都活得下去!”
未安似乎覺得她聒噪,聽的有些不耐煩,摸摸耳朵,站起來踱步到窗前。
“有本事你到別處去偷,別老是在穆陽的商場裏丟人現眼,讓他費心給你善後。你是不是以為可以賴他一輩子啊?!你做夢!他隻是可憐你~你這個沒有人要的爛包袱!你總問我當我自己是誰?我今天就告訴你,我是林穆陽的情人,我跟他躺在同一張床上。那你呢?你算個什麼東西?不清不楚的身份,不尷不尬的地位,你當你是誰?看在穆陽的麵子,別人叫你一聲‘安少爺’,要不然,你就隻是一個死不要臉賴著林穆陽的累贅,爛包袱!”
“噗!”未安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一下就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這有什麼好笑的?!你真的有病!”張彤有些氣急敗壞,惱羞成怒。
他極少露出這樣幹淨真切的笑容,像是麵上的一道漣漪,迅速劃過臉部,然後又在眼睛裏凝聚成兩點火星,轉瞬消失在眼波深處。張彤怎麼也想不通,有這樣笑容的男孩,為什麼有時會那麼壞,讓人恨不得毀了他。。。。。。
張彤轉頭看了窗外一眼,氣的牙癢癢。家裏的牧羊犬正叼著她的鞋子撕咬戲玩。
未安止住笑,“你的品位跟狗一樣了!這鞋子一點也不好看。”
張彤氣到渾身顫抖,揚手就想打他,但終究是不敢——她恨恨地離開房間,而未安就站在窗戶邊,很有趣似地看張彤拿著西裝皮包,狼狽地在院子裏追著狗要拿回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