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故人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5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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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衛國,臨陽城,乾定殿內。
    “朕說過此次若是葉王不回你便也不必回來了,那麼葉王人呢?”
    “回稟聖上,微臣快馬加鞭趕到風城被隨行送親的黃將軍告知送親隊在距離風城百裏處遇刺。翌日,長公主便留書一封言明要與迎親隊分開而行。”
    跪在地上的信使兩股顫顫,額頭觸地向惠靈帝稟報。
    “朕問你葉王人呢?”
    “葉王同長公主和駙馬先於迎親隊入了風城,然後,然後便不見了。”
    言罷,信使禁閉雙目以頭觸地等著惠靈帝大發雷霆。
    “不見了?你可曾查過葉王是否隨長公主一同去了北邵?”
    “微臣查過,葉王確實不曾與長公主一同前往北邵。隻是葉王去了哪裏微臣一時卻是查不出來,肯請聖上寬限微臣幾日,臣必不負聖上所托。”
    惠靈帝的手死死握住龍椅扶手上雕出的嶙峋翔龍,陰沉著臉壓低嗓音說道。
    “不必找了,吳總管。”
    “老奴在。”
    “奉朕口諭,將周淑妃打入冷宮,葉王府眾人即刻壓入天牢,聽後發落。”
    吳公公聽後大驚,雙膝一軟長跪於地道。
    “還請聖上還請三思,此令一下聖上同葉王之事恐是再無餘地了,老奴非是替那葉王求情,老奴實是怕聖上傷到自己。”言至此處,吳公公竟是不能自控地顏麵而泣,老淚縱橫。
    “是他欺君在先,他答應過不再離開朕,可如今他人呢?人在哪裏?”
    惠靈帝這聲怒吼震的殿下兩人俱是一顫,隨即一顆金色的龍頭滾到信使腳下,竟是惠靈帝震怒之下掰斷了龍椅上的浮雕。
    “老奴以為葉王定是遇到了棘手的事,他斷斷不會不告而別。先不談那葉王是位一言九鼎的主,單單父母姊妹在臨陽城內均受聖上恩澤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吳總管,距新年還有幾日?”
    “回聖上,尚不足兩月。”
    “若想讓一人懷上身孕最少要幾日?”
    “聖上子嗣稀薄又不近女色甚久許是忘了,這讓女子懷上身孕短則一注香的時間便可。陛下正值壯年這……”
    “好了,朕知道了。都退下吧。”惠靈帝聽罷擺擺手,不願再多說。
    二人雙雙吐出一口氣,緩步退出大殿。待退出殿門,信使鄒勇疾步追上吳公公殷切地問。
    “吳公公可是趕去傳聖上口諭?”
    吳公公停下腳步轉踵看向鄒勇。
    鄒勇乃是當朝戶部尚書鄒耀祖的末子,由於年紀尚小雖於去年秋闈考上了探花,惠靈帝卻並未將其安排在重要官位上。
    活在宮中卻對臨陽城中之事無所不曉的吳公公看著麵前這位被稱為“臨陽五公子”之首的鄒勇忍不住歎了口氣。
    “老臣今日算是知曉了,這滿朝文武為何聖上隻看中了他……”
    話到這裏便再也沒有了下文,鄒勇望著走遠的吳公公伸手摸摸自己的腦袋,十分茫然地站在原地。
    踏風不虧是匹千裏馬,這短短二十日裏從南衛的都城臨陽跑到最北麵的風城,隨後又被主人催著馬不停蹄地來到南衛緊南麵的豐安。
    待到達豐安城,葉王才知道驛站中那位食客的兄弟並未說謊。
    豐安城經曆過此次地動已經大變了模樣。坍塌的房屋,隨處可見的屍體和失去父母跪在地上悲痛欲絕的孩童,這一幅幅滿目瘡痍的場景硬生生將葉王腦海中昔日豐安城富庶的景象撕裂。
    待葉王匆忙走到張府門前發現那幾間房屋隻餘殘垣斷壁孤零零地堆在院落裏,打聽了幾位過路人,他們紛紛表示並沒有見到過張家人。
    牽著踏風葉王獨自一人走在廢墟中。葉王本是個極其愛幹淨的人,可由於心係豐安城災情和張老爺一家人的安危,他一路餐風露宿身上月白色的衣袍早已成了暗灰色。為了能早日趕到豐安城他也已經連續兩日滴水未進,開始是顧不上,後來到了豐安城,城中餓殍遍地根本沒有任何食物可供人食用。
    葉王看著這滿城死傷,死去的人黃土一抷,活著的人卻是連口保命的飯都吃不上,他們的明天在哪裏?
    就在葉王滿腹悲涼的時候,一陣敲打銅鑼的聲音將他吸引,緊隨著銅鑼之聲的是一位壯丁的呼喊。
    “豐安城的鄉裏相親們,泰州太守已在本城衙門門前備好了吃食,請各位前去領取。鄉裏們吃飽後請移步泰州,太守大人在泰州城北為相親們準備好了營帳為各位提供暫時的住所。”
    他的喊聲伴著銅鑼聲落在鋪滿殘垣斷壁和屍體的昔日街道上,葉王看到有的人放下了懷中死去的親人,搖搖晃晃似無主遊魂般地向衙門方向走去。
    待葉王牽著踏風來到衙門前時,發現這裏並沒有許多人,打聽後才知曉自地動以來,泰州已接納數千名災民,如今這豐安城裏除了受傷不便行走的便是那些要尋人不肯走的。葉王排到隊伍最後邊想先領取些吃食後再去泰州看看災民的情況。
    拿著分到的饃和碗粥葉王來到一個角落裏安靜地吃著,他剛剛吃完就聽到領取食物那裏傳來一陣喧嘩吵鬧之聲。
    葉王移步過去卻見一位衣衫襤褸的青年正和分配食物的官員吵著。
    “我們明明有三個人,為何隻給我們一個人的吃食。而且我記得前幾日前幾日這粥中還是黍多水少,為何今日卻是黍少水多了?”青年一手拿著碗伸向官員質問道。
    “我隻看到你一人,便給你一份吃食,這是規矩。領了東西就快走,別在這裏胡攪蠻纏。”官員不願與其理論一臉不耐煩地想打發走青年。
    那青年張嘴還要再與那官員理論,卻被人拉到了一旁,青年怒氣衝衝地回頭想要嗬斥拉他的人,等他看清來人是誰時一身的傲氣和怒意全消。
    “先生?”青年一雙眼裏頓時充滿淚水,抬頭看著葉王。
    “你的父母現在何處?”葉王點頭後隨即問道。
    “母親為了救弟弟被掉落的屋脊壓住,沒能逃出來,父親受了傷和弟弟現在一處木棚中,先生可是要去看望家父?”
    張茗禮說完將領到的饃用麻布包裹起來揣入懷中,抬頭拭去臉上的淚。
    木棚看起來是後搭建的,裏麵躺著的均是些老弱病殘不能移動的人。
    張茗禮領著葉王來到自家父親躺著的席子前時,葉王緊縮起了眉頭。
    張老爺麵色慘白,額頭滾燙,明顯是受了傷。待葉王掀開張老爺身上蓋著的破舊棉被時,一隻殘缺的腿赫然出現在他麵前。
    “父親也被倒塌的矮牆砸中,為了能逃出來,父親隻能,隻能……”說道這,張茗禮終於忍不住放生哭了起來。
    他這一哭吵便醒了睡在父親身旁的幼弟,那孩子還沒有滿周歲,已有幾日沒有喝過母乳隻用米湯喂養著,病怏怏的一隻在昏睡。
    張老爺雖病重意識模糊,但幼子的哭聲卻將他自昏迷中喚醒。朦朧的視線裏,他聽到葉王在喚他。他掙紮著其實卻忘了自己左腿已殘,疼得悶哼一聲又跌回被子裏。
    葉王眼疾手快伸手想護住張老爺,卻被其緊緊握住。
    “葉王,老夫怕是不行了,臨死前還有一事相求,請葉王務必答應。”
    “張老爺你放心,你的幼子我定會視如己出,大兒子茗禮我也會用心督導。”葉王知道張老爺要托付給他的事情是什麼,便一口答應下來。
    張老爺交代完後事滿臉笑意地走了,葉王將他埋葬在不遠處的一片墳地中,張茗禮抱著幼弟長跪墳前。
    晌午又吃過分發的食物後葉王上馬準備去泰州,他的懷中是張茗禮,張茗禮臂彎裏是還在昏睡的幼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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