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從地鐵站出來，室外的嚴寒讓公孫盞打了個哆嗦。不過被冷風一吹，人倒是清醒了不少。摁掉口袋裏一直在震動的手機，他加快了回家的腳步。
    冬天天本就黑得早，今天又是冬至，外麵的天早已黑了下來。走在幽深的小巷裏，即使亮著幾盞路燈，那低功率的燈光也抵不過無邊的黑暗，將前方的石板路照得晦暗不明。
    公孫盞低頭走著，眼角餘光瞄到路旁隱約的黑影時，小心的收回了視線，卻被暗處突然跳出來的野貓嚇了一跳。
    “喵嗚！”肥碩的野貓擋在路中間，泛著綠光的圓眼死死地盯著他。
    放緩了腳步慢慢從它身邊繞過，等走出一段距離後，野貓還在原地沒有動，公孫盞這才鬆了口氣。
    巷子深處有兩棟破舊的樓房，公孫盞就住在其中一棟的頂樓。借著手機的微光摸上樓，公孫盞剛掏出口袋裏的鑰匙，大門就從裏麵打開了。
    “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晚？”母親的話音剛落，在看到他身後的刹那噤了聲。
    被母親的舉動弄得後背發涼，公孫盞僵硬的轉頭，漆黑的樓道裏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媽，別看了，快進屋吧。”手剛搭上母親的肩頭，腳邊傳來的一聲貓叫定住了公孫盞所有的動作。
    見他嚇傻了，母親拍拍他的手，低聲問道，“小盞，這隻貓咪是你帶回來的？”
    路上碰到的那隻野貓不知何時跟了過來，這會兒正繞在他的腳邊，一雙圓眼在公孫盞和他母親間轉來轉去。
    “不、不是，我也不知道哪裏跑來的。”
    見他們望向它，輕輕地叫了一聲，“喵嗚……”
    直到坐上飯桌，母親將碗筷放到麵前，公孫盞才回過神來。他不動聲色地端起碗，偷偷打量起蜷縮在沙發角落邊的野貓。
    一身黑白相間的花紋，從頭到尾毛色發亮，沒有沾染半點灰漬，對於野貓來說幹淨的有些不可思議，不過想到它的眼神，公孫盞放棄了它是家貓的想法。
    “別發呆了，快吃吧。”
    “恩。”
    在母親的叮嚀下，公孫盞隨便扒拉了幾口飯菜，便放下碗筷離開了飯桌。一桌堪稱豐盛的飯菜，此刻著實沒有勾起他的食欲。
    “媽，你真打算養它了？”
    在客廳裏晃了幾圈，最後坐到了沙發上，公孫盞打開電視，視線卻落在野貓黑白相間的後腦勺上。母親準備了些魚肉放在一邊，此刻它埋頭吃得正香。
    “對啊，平時我一個人在家也沒人陪我，有了這小家夥，我也正好有個伴。”
    “也是，你喜歡就養吧。”
    定了野貓的去留，公孫盞打算先把它洗洗幹淨，等明天再去防疫站打一針。像是感應到了他的動作，野貓從盆裏抬起頭蹭到他的腳邊，雙眼眯起露出神秘地笑容。
    等幫野貓收拾幹淨，時間也不早了。想到明天還要上班，公孫盞稍作洗漱就上了床。
    關了燈，公孫盞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今天發生的一連串事情，讓他難以入睡。盡管身體十分疲憊，但思維卻很清晰。
    他一向不怕妖魔鬼怪，最怕的是人心。但從今天之後，他對這兩樣都心存畏忌了。
    夜深了，公孫盞陷入夢境之中。他夢見自己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不遠處是一座高高的城門，前後都是人，可都看不清長什麼樣。他們排著隊往前走著，城牆下有座亭子，當經過那裏時裏麵會遞出一塊牌子，那些人接過牌子繼續往前走，最後消失在城門外。
    公孫盞剛想離開隊伍，旁邊馬上就有人走了上來，類似古代兵卒的打扮，手裏拿著皮鞭，臉被頭盔的陰影覆蓋，卻讓公孫盞感到一種無形的壓迫感，讓他不得不收回跨出去的腳。兵卒這才滿意地揮了下手裏的鞭子，轉身朝其他地方走去。
    跟著隊伍繼續走著，很快就到了亭子前，接過裏麵遞出來的木牌，公孫盞看了下，木牌一麵寫著‘出’，另一麵寫著‘入’，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請問這路通向什麼地方？”
    公孫盞問著亭子裏的人，可惜沒人回答他，倒是後麵的人開始催促起來，“喂，前麵的別擋道，誤了時辰可就走不了了。”
    聞言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旁邊就出來幾個兵卒，架著他往前走去，不顧他的掙紮合力將他往城外一扔，公孫盞隻覺眼前一黑，整個人就失去了意識。
    就在公孫盞被夢魘所困時，屋外無人的客廳裏，野貓‘倏’地睜開眼睛站了起來。透過窗外清亮的月光，隻見地上慢慢拉出一個長長的黑影，隨著一聲貓叫黑影消失在窗外。
    陽台邊的窗簾隨風搖曳著，屋裏已沒了野貓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