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沒想到自己會睡著，可是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感覺像是失去了時間。
    他想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他需要確定時間。
    下水管道裏總是處於昏暗狀態，不存在白天和黑夜。
    光源都是人造的。
    沒錢就去撿垃圾生火；有錢會容易得多，可以買到蠟燭、手電筒、老式煤油燈等等，還有小型發電機。
    羅伊和艾裏克斯非常幸運，他們有AI提供照明。
    AI很體貼的將亮度調節得稍暗，營造出一種在帳篷中宿營的感覺。
    最先出現在羅伊眼前的是艾裏克斯又圓又黑、睜得大大的、閃閃發光的眼睛。
    他太專心的看著羅伊了。
    以至於羅伊都能看清自己在那雙眼睛裏的倒影。
    艾裏克斯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人形。
    “你醒了。”艾裏克斯摸摸自己的光頭，希望能說出更有水平的話。
    羅伊還有點迷糊，剛睡醒，但沒有全醒。他眨眨眼睛，張了張嘴，好像不知道該說什麼。
    艾裏克斯想說他這樣真可愛。
    “我睡了很久嗎？”羅伊問。
    哦，宇宙和群星，現在艾裏克斯滿腦子都是羅伊帶著睡意的藍眼睛近在咫尺還眨啊眨。他要是回答：你要是再睡久一點我就要吻你了，會不會來得太突然？
    艾裏克斯更加用力的磨蹭自己的光頭。羅伊還在看著他等著回答，艾裏克斯的光頭就像擦亮的神燈一樣大放光芒。
    這時AI刻板的做聲：“自動照明亮度降低60%。70%，85%……，您的亮光足以完全照亮這裏了，艾裏克斯先生。”
    艾裏克斯都不好意思讓AI靜音。
    羅伊又問：“現在幾點了？”
    AI告訴了他時間。
    羅伊皺眉說：“我睡了這麼久。”
    他皺眉的樣子也讓艾裏克斯想親他。好吧，艾裏克斯就是想親他。這短短的一場分開和擔驚受怕，以及真的目睹了羅伊受傷流血，讓艾裏克斯感覺自己再也沒法想象失去羅伊了。
    如果艾裏克斯繼續憋著不說，那麼他持續發光的程度很快就能為這段管道提供照明了。
    他真的亮得太明顯了，羅伊看不下去的說：“你看上去有話要說。”
    “你的傷怎麼樣了？”艾裏克斯沒法避而不談。
    “還行。”羅伊想要一帶而過，他不想多談。
    “讓我看看。”
    羅伊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沒答應。
    艾裏克斯深吸一口氣，他的光因為要談論羅伊的傷勢而倏地變暗了。
    “你傷的很重，流了很多血，羅伊，你不該這麼做。你太過分了，你不能這麼對我。你趁我睡覺的時候偷溜，一句話也沒跟我說，這可真是人類自以為是的行為。說到人類，你不會不知道人類如果受傷流血很容易有生命危險吧？這是你們人類的弱點，你隻能承認。”艾裏克斯說。
    “我很抱歉。”羅伊承認。
    看到艾裏克斯在他麵前黯然無光，這讓羅伊心裏非常難受。他想摸摸艾裏克斯的光頭，這需要勇氣，他做到了，摸摸艾裏克斯的光頭，以及承認自己的不對。“我隻是個自以為是的人類，想幫忙，結果讓情況更糟，你會原諒我嗎？”
    艾裏克斯歎了口氣。他裝作認真思考的樣子說：“那要看你的表現了，比如從給我做頭部按摩開始？對，就是那，再用力！”
    羅伊忍不住笑了。
    “所以我們達成共識了嗎？”艾裏克斯一邊享受羅伊的按摩光頭服務，一邊不肯放過機會的追問。
    “我不會再幹傻事了。”
    “答應我，你不能再讓自己受傷流血。”艾裏克斯強調。他想了想，又說：“以後這種冒險的事應該交給我，不是我自誇，我能再生，這顆星球上還沒有能殺死我的武器。而你，你不行，而且你會害我哭的，如果你有生命危險，我肯定會傷心得受不了，那大概是唯一能殺死我的方式了。”
    “可我不能讓你受傷。”羅伊說，“絕不！”
    羅伊用沒受傷的那隻手輕輕按摩艾裏克斯的光頭，這又讓艾裏克斯多了一個絕不能再讓羅伊受傷的理由，現在他隻用一隻手就讓艾裏克斯這麼舒服了，如果是雙手齊上，想想會發生什麼！
    他們能享受的時間並不多。
    羅伊主動提起關於從這個失敗的冒險中獲得了什麼有用的消息。
    “時間不夠我拿到交易巴薩羅穆的資料。我被認出來了，奧古斯汀早有準備，我想他有組織內部的消息。這不對，組織中一定有人出了問題。”羅伊說。
    找出那個人並不難。
    他們有AI提供的全套資料。
    當然是洛克。
    可是羅伊並不明白洛克為什麼一直針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