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離傷
    第七章：顧相
    “吱呀——”
    門從外麵被打開，閻佞眼神一凜，快速的帶上了黑色麵具。灼華轉身看著進來的人，是顧闋笙和紅九。
    顧闋笙和紅九看到屋裏的兩人皆是一愣。
    “宮主？”
    看見宮主好好的站在那裏，紅九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一掀衣擺，半跪在地恭敬道：“屬下紅九，參見宮主！”
    灼華身著顧闋笙為他備好的素衣，不同往日的妖孽，竟添了幾分清冷，隻見他大袖一揮，“免。”
    紅九利落起身，看到灼華身後負手而立的閻佞，眸中添了些許疑惑，卻不動聲色的移開目光，既然宮主允許對方在自己視線範圍內，那應該是可信的人。
    顧闋笙看著眾人，適時的上前拱手道：“吾輩顧闋笙，見過闕宮宮主。”
    灼華的目光落在顧闋笙身上，不帶遮掩的打量，卻也不失禮貌的拱手回禮，“灼華。”
    顧闋笙一貫的溫潤笑，放下手，“宮主讓顧某查看一下脈象如何？畢竟……”
    灼華點點頭，走至桌邊坐下，將手伸出搭在桌上，顯得很配合：“是先生救的在下？”
    顧闋笙亦走至桌邊坐下，指尖輕輕搭上灼華的脈搏，後而回答“顧某隻是略盡綿薄之力……”話至一半，突然蹙起眉頭，詫異的看向灼華，“宮主已服用過天山淨雪嬌？”
    被他這麼一問，灼華倒真不知怎麼回答，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服用過，醒來之前，他對外界毫無感知。所以他露出了略微迷惑的表情。“天山淨雪嬌？”
    “他服用過了……”
    一旁靜靜立著的閻佞突然開口，冷冷的目光落在顧闋笙身上，“我已經喂他服下了，並且用了火泉調和。”
    顧闋笙一聽，略帶探究的目光看向閻佞，卻仍舊微笑：“是嗎？那便好了……隻是……”顧闋笙又看向灼華，眉間染上些許擔憂，“宮主的兩位屬下為給宮主找天山淨雪嬌去了皇宮……現下，還未歸……”
    灼華聞言，抬頭看向顧闋笙，隨即揚聲：“紅九！”
    紅九一步上前，“在！”
    “說下事情經過。”
    “是。”
    紅九便概括了他們幾人帶宮主來鵲娍茶館求醫的事，聽完，灼華良久才站起身，道：“若明日清晨他們還不回來，我會去救他們。”
    說罷，又朝顧闋笙行了一禮，“今晚就勞煩先生收留在下一晚了。”
    顧闋笙也站起身，示意灼華無需如此客氣，“無礙，宮主是九公子的朋友，便是顧某的朋友，應該的。隻是……”
    顧闋笙看向閻佞，“這位閣下……”
    灼華側頭看了看在那邊裝酷的閻佞，回頭對顧闋笙瀟灑一笑，“他啊，你趕出去就好了……”
    顧闋笙看著那晃眼的笑容，一時有些語塞，頓時顯得有些尷尬，進退不是。
    紅九見此，適當解圍：“呃…先生，你準備三間客房就好了。”
    顧闋笙看著紅九笑了笑，點點頭，“那，顧某去準備，各位稍等。”
    紅九拍拍顧闋笙肩膀，“我同你一起。”
    隨即看向灼華，“宮主……”
    灼華知道他要說什麼，擺擺手：“你去吧。”
    二人便一同離開，灼華這才轉身，看著閻佞，笑得肆意：“國師大人——你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閻佞指尖勾勒著臉上的麵具，嘴角幾分邪佞，“三天後，我會去闕宮接你。”
    說罷，閃身在灼華嘴角印下輕輕一吻，“晚安，小妖精。”
    不待灼華反應，便身影一閃，從窗戶躍出。
    灼華隻能看著“吱呀吱呀”晃動的窗戶咬牙切齒，這個家夥！
    然而，閻佞出了房間，並沒有離開，隻是沒入牆角的黑暗，有目的的向一個地方走去。
    安排好三間客房，卻發現閻佞已經離開，灼華隨意幾句敷衍過去，顧闋笙也沒有介意什麼，安排好紅九和灼華，便告辭離開。
    從灼華房間內退出來，顧闋笙輕輕關上門，臉上的微笑也隨之消失，冷清的表情同剛才的溫潤截然不同。
    他邁著腳步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然而沒走幾步，黑夜裏低沉而略帶笑意的聲音阻擋了他的步伐。
    “顧相大人。”
    顧闋笙因為這個稱呼停下腳步，嘴角恢複溫潤的笑容，目光淡淡投向前方黑夜彌漫的走廊，一個黑影漸漸走出——是閻佞。
    他說：“好久不見，顧相大人。”
    顧闋笙看著披著夜色的人，嘴角是有禮而疏離的笑容，眸中仍舊一片清澈，看不出情緒，他廣袖輕斂，捧袂行禮：“草民，拜見國師大人。”
    不卑不亢，恭敬有度，好一個翩翩少年！
    閻佞踱著步子走到他身前，看著他一臉無害的笑容，墨色的瞳一眯，帶著一絲探究的意味，“草民？顧相說笑了，雖然顧相一直隱身山野，也鮮有外人所知，但是知曉我朝白衣左相的人又有哪個不敬重你呢？就連皇上也對你敬重三分，顧相自稱草民？莫不是過於謙虛了？”
    顧闋笙淡笑，退一步而言，“處朝廷之遠，顧某自然是草莽野夫，不值一提，世人皆知鵲娍主人便可。白衣左相，不過虛名。”
    閻佞微微低下身子與顧闋笙平視，“哦？那顧相是為何要同朝廷扯上關係呢？”
    顧闋笙看向那探究的眸，仍舊清澈的眸沒有絲毫躲避，“處朝廷之上，自然為天下蒼生。”
    看不出什麼，閻佞卻不罷休，“哦？天下蒼生？”
    顧闋笙微微一點頭，“想來國師大人此番滿了祭年而回歸朝廷，定是我朝大福之相。”
    閻佞聞言，搖搖頭，不以為然，“我此番歸朝，並無人知曉。”
    意外的，顧闋笙並沒有露出什麼詫異的表情，仍舊平靜的笑容，“怕是國師大人略聞朝中靜中而動的風雲，所以也來找闕宮宮主嗎？”
    閻佞嗤笑一聲，執起對方一縷發輕嗅：“很沁人心脾的茶香，隻是不知這處朝廷之遠的氣息能否不被官場俗事掩蓋呢？不過，顧相大人在處朝廷之遠的情況下還能知道這麼多事情，也是另閻某刮目相看。”
    一抬眼，閻佞略帶淩厲的目光在話音落時如刀鋒插進對方眼裏最深處，然而，卻似乎隻是陷入了軟綿綿的棉花，那一片清澈的笑意，無害，純淨，本身的淨，本身的靜。
    “國師大人說笑了，如今天下又將動蕩，想來，是和這闕宮宮主是脫不開關係的。”
    閻佞直起身子，冷笑，“顧相大人，隻手覆天的人，恐怕另有其人，閻某隻是來提個建議。”
    顧闋笙抬起頭看著閻佞，“草民，洗耳恭聽。”
    閻佞身影漸漸沒入黑暗中，低沉的聲音卻回蕩在墨色的夜，沉的壓抑，“但願顧相能夠永遠處朝廷之遠。”
    “……”
    看著閻佞漸漸沒入夜色的身影，顧闋笙笑了一下，喃喃的自言自語：“是要吾輩處江湖之中，不問朝政嗎？”
    “嗬，隻怕今日闕宮宮主的來到，注定吾輩不能置身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