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篇:離傷(3.命懸)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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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篇:離傷
    第三章:命懸
    “辛苦了,李將軍。”
    樊夜藏起眼中的落寞,仍舊給自己渲染上一層冷漠,“你帶士兵們下去吧,順便……將已死的士兵埋了吧。”
    李劍成單膝跪地,抱劍領命,“是!”
    禁衛軍開始有條不紊的收拾現場,樊夜則轉身離開。
    一個轉身,便錯過了隱藏在牢房門口陰影處一襲墨衣的男子,黑色的麵具在一縷光的投射下反射出冷冷的光。
    黑靴緩緩踏在地上,隨即蜿蜒過紅色的血液,慢慢的,向前流動。
    緊緊隻是將半個身暴露在光下,右手指尖輕抬,一條黑色的騰蛇纏繞著他的手臂,蛇信輕吐舔舐著他嘴邊的血跡。
    在李劍成有所察覺往這邊看來時,他便緩緩隱入黑暗,消失不見。
    更多的血液從牢房門裏流出,逆著血液的流向向裏望去,便是屍橫遍野,囚犯,卒獄,無一幸免。
    鮮血從黑暗到光明之處,在太陽的照射下顯得詭異。
    不遠處李劍成仍舊指揮著禁衛軍處理現場,絲毫未曾發覺。
    乾君殿。
    “皇上,聽說有人把那孌童劫持走了?”
    樊夜剛回書房不久,文丞相後腳便踏入書房。
    樊夜不禁覺得好笑,這消息,還真是靈通。
    “文丞相想必趕的急了,不如先坐下喝口水?”
    楊公公立馬給文圭上了座。
    文圭也不客氣,麵無表情的老臉上看不出任何想法。
    “皇上——現在可以說說你是為什麼要擅自放走犯人了嗎?”
    喝著楊公公奉上來的茶,文圭不緊不慢的問。
    樊夜隨意靠在龍座上,眸光看著自己右手中把玩的毛筆,聲音不大,卻也透著威嚴。
    “文丞相,正如你剛開始所說,灼華是被劫持走的,千千宮闕,想必丞相也聽過江湖中闕宮的名號,皇宮不過是一些領兵打仗的將士,自然是打不過他們的。”
    把玩毛筆的手一頓,樊夜繼續道:“而且,那迷藥可是朕的建議,淩遲之刑也是朕的建議,文丞相,還是不信朕會以天下蒼生為重嗎?”
    文圭冷笑一聲,不再同樊夜爭辯,隻是話題一轉:“皇上知道就好,那個人的命令,相信皇上也是不敢不尊的,要是他想毀了皇上的天下,可是彈彈指尖的小事,所以,希望皇上能夠趕緊找到他想要得人。”
    提到那個人,樊夜臉上不再有笑容,隻是沉聲應道:“朕自然知道,多謝丞相提醒,朕一定會找到顏清禕的。”
    文圭點點頭,放下茶盞站起身:“所以皇上還是先摸清灼華的去向吧,畢竟,顏清禕是他的弟弟。”
    樊夜隻是應了一聲“嗯。”
    文圭看他聽到灼華的名字便露出的落寞,冷笑離去。
    樊夜看著文圭離開的背影,還真是無法無天。
    不過是那人的棋子罷了。
    自嘲的笑了笑,將自己放鬆,樊夜感覺到累。
    這個帝王的累,這些情事的累,這些俗世的累。
    自己力保他存活於世,隻為了讓自己也有一個活下去的堅持。
    也許,他會恨自己。
    樊夜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清楚的記得,他被下藥關押時看向自己的眼神,一種空洞的失望和不相信。
    樊夜,你做了讓他失望的事。
    最悲哀的,不是他不愛你或者很恨你,是你讓他失望了,那就太難挽回了。
    他本來就是翱翔蒼穹的雄鷹,囚在這萬丈宮牆,終是不合適的。
    原來,自己選擇這個天下的時候,他們,就已經隔了一座城牆。
    永遠翻不過去的牆。
    紅顏快速趕回闕宮,怕拖慢一秒懷中的人便藥石無醫。
    一踏入這片闕宮東南方的藥圃,紅顏便焦急的揚聲:“紅九!”
    “來了!”
    應聲的是身著樸素紅衣的男子,推門而出,便看到嚴肅的紅顏,目光落在他懷中的人時,一臉閑適的表情也收了起來,側身讓紅顏進屋,紅九眼疾手快的開始動手,“宮主是怎麼回事?”
    紅顏將灼華小心翼翼放於床上,一臉擔憂,“現在來不及解釋,一切靠你了。”
    紅九指尖用功力凝結著指尖的藥水,緩緩塗抹在灼華的還在流血的傷口,頭也不抬的回答,“放心,我對得起闕宮鬼醫的稱號。”
    紅顏看著緊閉雙目的灼華,那眉心透著隱隱的不安,仿佛掙紮在夢境中。
    “他被下了迷藥,暫時不知道是什麼屬性,你小心。”
    紅九點點頭,給灼華喂下一顆藥丸,開始著手忙著擺弄藥草。忙中也不忘隨口一問:“你肩上的傷?”
    看著紅九眉間的認真,紅顏淡笑:“無礙,小事,宮主要緊。”說罷,再次看了灼華一眼,默默退出房間,然後固執的守在門口,等待血瞳他們的回歸。
    不久,血瞳他們便回來了,大家多多少少都負了傷,卻仍舊意氣風發。
    “怎麼樣了?”
    “紅九在裏麵?”
    “怎麼樣?有沒有很嚴重?”
    ……
    麵對大家蜂擁而來的問題,紅顏言簡意賅,“相信紅九。”
    大家心照不宣,便保持安靜,為紅九和宮主默默護法。
    時間靜靜流淌在或站或徘徊的人們中間,大家偶爾都將目光投向房門,卻又焦急的錯開,顯示著內心的擔憂和不安。
    突然,房門被打開,紅九出現在大家的視線中,本欲要上前詢問情況的大家看到紅九臉上的血痕,和衣服上的血跡時都愣了一下。
    “阿九,你沒事吧?”
    若水清麗的眸中濃化不開的擔憂看向紅九。
    紅九緊皺眉頭,顧不上自己的狼狽,道出情況的不容樂觀,“我不知道他們給宮主下的什麼迷藥,現在宮主極度不安,可能量過大,痛覺根本喚不醒他,如果這樣極端的方法都不行,那宮主的結局最後不過一種……”
    “會怎樣……”
    血瞳越過眾人看向紅九,眉間淩厲的沉穩有些懾人。
    “……七竅流血而死……若自然而清醒,恐怕也會瘋掉。”
    一句話,讓眾人陷入沉默。
    “砰——”
    紅暮一拳打在牆上,眸中卷集著壓抑的痛苦“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嗎?!”
    大家看著紅暮,又沉重的低下頭,他們不是醫師,除了幹著急,什麼辦法都沒有。
    “嗬嗬——哈哈——”
    紅顏突然笑了起來,眸中卻是殘忍的風暴潮,“我——現在就去宰了樊夜!”
    紅衣烈烈,轉身就要離開。
    “紅顏——”
    血瞳及時拉住他,沉聲:“現在是想怎麼解決宮主體內的迷藥,你殺了樊夜也沒用。”
    紅顏一把甩開他的手,怒吼,“那你什麼意思?!讓我看著他死掉嗎?!”
    紅顏怒不可遏的揪住血瞳的衣領,雙眼泛紅,情緒有些難以壓製:“是了!你什麼時候都可以這麼冷靜的處理事情!但是!他對於我來說不一樣!你叫我怎麼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啊??!!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啊!??!!”
    “砰——”
    血瞳一拳打在紅顏臉上,硬是將他打飛了出去。
    紅顏狼狽的倒在地上,沒有反擊,反而將手隨意的搭在眼睛上,低低笑了起來,嘴邊滲出的血跡也絲毫不在意。
    “嗬嗬——哈哈——”
    “我怎麼那麼沒用……”
    聲音漸漸染上哭腔,眾人心裏一陣難受,是啊,他們怎麼這麼沒用——
    宮主都是他們在生死邊緣時救了他們,而他們在宮主生死邊緣時什麼都做不到。
    “紅九,你會有辦法的對不對?”
    雪上前拉著紅九的衣袖,紅紅的眼眶帶著希冀看向紅九,他是這裏醫術最好的人,他一定有辦法的。
    “紅九……”
    “紅九……”
    大家紛紛看著紅九,他們是沒用,卻總有人會幫宮主度過這次劫難的……
    紅九看著眾人擔憂而希冀的目光,又看了看狼狽甚至有些蕭索的紅顏,歎了一口氣,緩緩撇過頭,幾乎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紅九的這個動作,仿佛是晴天霹靂,在場的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看著紅九。
    怎麼可能呢?
    “不!紅九你騙人的!你一定騙人!你都沒有辦法,那宮主怎麼辦呢!紅九……你別騙我們好不好?”
    雪聲音透上哭腔,大顆大顆的淚滴已經奪眶而出。
    “紅九——”
    壓抑不住聲音的顫抖,血瞳一向的沉穩似乎出現了了裂縫。他猛然上前揪住紅九的衣領,低沉的怒吼震動整個胸膛:“你是鬼醫!你有妙手回春的本事!你不要砸自己的招牌!!!”
    紅九不敢看對方的眼睛,這裏,每個人看向他的眼神,無論悲傷還是痛苦,對他來說,都是淩遲般的痛苦。
    看著紅九沉默,血瞳一把對方揪進屋裏,將他摔在床邊,指著床上的躺著的灼華,聲音中壓著痛苦:“看看他!看著他!就是他!當初在你被追殺的時候救了你!因此,他負傷十幾處,得罪江湖門派十幾個!現在他危險了!你告訴我你沒辦法!!??你告訴我為什麼??!!你告訴我!!!!!”
    眾人緩緩踏進屋裏,看著痛苦閉上雙眼的紅九,和怒氣滔天的血瞳,沉默,他們說不出一句。
    殤魅緩緩上前,攔住血瞳,聲音沉的悲傷:“別這樣血瞳,不是紅九的錯。”
    花芥上前拉起紅九,看向床上眉頭緊皺,似乎在忍受極大痛苦的灼華,眸中一痛,不忍再看的轉過臉,卻壓抑不住哭聲。
    輕舞清冷的麵孔似乎從來不曾動容,卻在看到灼華時,眸中冷光凝聚,轉身就往外走。
    若水見此,立馬攔住她:“你也想去找樊夜?”
    “解藥。”
    輕舞紫色的眸看向若水,淡淡的吐出兩個字。
    “樊夜不可能給我們解藥的,去了也是送死。”
    拙冥扶著紅顏進屋,一語中的。
    一句話,頓時又讓房間裏陷入沉默。
    “不——”
    紅九凝眸看著痛苦的灼華,薄唇緩緩吐出一個字。
    眾人的目光再次投向他,他轉過頭,看著大家,眸中燃起希望的火光:“我不行,總有人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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