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浮世繪 第三十章 情不知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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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喜歡的不是這些,而是那個人。隻是因為那個人,他才這麼喜歡。——謝墨
雖然這次聚會是夏軒組織的,夏軒也隻帶著夏曦走形式的轉了一圈。以夏軒的行事風格,隻是露個麵給學院眾人一個警醒罷了,免的真有不長眼的跑到他跟前作死。
夏曦把李唐、單遷介紹給夏軒時,夏軒隻點了點頭。看在夏曦的麵子上夏軒也和兩人碰了杯酒,雖是抿了一口卻讓兩人激動不已。能在夏軒麵前混個臉熟已經是意外之喜了,這兩人也識趣,一杯酒過後自行離開,把時間留給夏曦夏軒兩兄弟。
“你要去東區做交換生?”聽到夏曦提交了交換生申請,夏軒搖了搖頭。“這可不是明智的決定。”
夏家在東區有不小的勢力,夏曦選擇去東區做交換生也是考量後決定的。“我離開之後,我留在聖德的這些人,麻煩哥幫我照看著。”
夏曦一旦做了決定便不會輕易改變,夏軒也不好說什麼,對夏曦點了點頭。“你在聖德留的人一個個都機靈著呢,哪用得上我照看。要真出了事,能幫得上忙我會幫的。”
夏軒的意思夏曦明白,這能幫得上的忙自是會幫的。要是不能幫的忙,也就不必向他開口了。以兩人的情分,夏軒能說出這話算是不容易了。畢竟在聖德,連夏軒都幫不上的忙確是少之又少了。
*
聖德學院軍事實戰係對學生的要求一向很高,像這次的新生訓練更是把那群狼崽子們往死裏折騰。軍部的軍官是真負責,直接把他們丟在了老兵區,吃住訓練都和那些老兵們一個待遇。
剛來那幾天這群狼崽子還仗著自己爹媽的權勢不服管教,結果軍部的年輕長官葉銘一過來,都乖順的在那裏裝孫子。不裝孫子不行啊,葉銘是誰?那可是葉家本家的大少爺。人三年前就從聖德畢業了,比他們這幫還在學院混日子的二世祖道行深多了。
謝墨在這幫狼崽子裏算是個另類的。明明是謝家的矜貴太子,連洗碗都是入學後才被夏曦使喚著幹的。就是這樣一個人卻硬生生的堅持下來了。住著喧鬧的集體宿舍,吃著食堂難吃的飯菜,不管是在泥裏爬還是在雨中跑,都沒說過一句抱怨話。這小太子比誰都嬌貴,卻比誰都認真。
謝墨這性子特別受謝家的老太爺喜歡,當年給他的點評便是:這孩子心有所執,將來定有大成就。”隨即摘了《華嚴經》中一句偈語“欲做諸佛龍象,先做眾生馬牛”給謝墨刻了玉牌子隨身帶著。
軍部有規定,訓練時不能攜帶通訊器,因此聖德學院的這些新生來軍部後就把通訊器上交了。謝墨這些天除了訓練就是發呆,吃零食。本來那些小零食都是不許帶進來的,隻是當時謝墨很固執,他就站在那裏抱著一袋子零食很嚴肅地抿著唇。本就是謝家家主的獨子,一袋子零食算什麼,就算是小太子要帶幾個專門伺候的仆人都不會有人說什麼。最後負責檢查的小軍官什麼話都沒敢說,直接放行了。這零食也就被小太子光明正大的帶進來了。
謝墨不是什麼吃貨,離了那些小零食就不行。不過是一些容易保存的吃食,本也不是名貴東西。隻是這是夏曦做給他的,他本能的覺得有什麼是不同的,當寶貝似的每天舍不得多吃一點,更舍不得分一口給別人。
直到今天晚上,謝墨習慣性的摸進那個袋子。他才發現,那些小零食都被吃完了。
那是夏曦做給他的,而他——想夏曦了。
想到距離訓練結束還有大約一個月,小太子有些不開心了。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會這麼想一個人,似乎每時每刻心心念念的都是那個人。
謝墨坐在床邊發呆,他自己都不清楚這是怎麼了。以前也有過很長一段時間不回家,似乎沒特別的感覺,更沒滿心滿眼的想過誰。
新生住的都是六人宿舍,每天訓練這麼辛苦又有葉銘壓著,誰也不敢偷懶。回到宿舍了,大家自然願意說說話,找點樂子。本來和謝墨一個宿舍,這些人都不敢怎麼說話的。後來發現謝墨沒有生氣的跡象,他們也就越來越放得開。
謝墨發呆的時候,對麵床鋪的三個人正說著話。
一個人說道:“差不多再過一個月就能見到我女朋友了,我帶著的這枚尾戒還是我女朋友送的。”說話時這人嘴角快咧到天上去了,還把帶著尾戒的左手伸出來炫耀。
聽到這話上鋪的哥們直接笑了。“嘿,真純情。別說你沒逛過‘夜醉’,‘魅色’等地兒。嘖嘖,那裏的姑娘一個比一個水靈,不比你女朋友強?”
一提起這種話題,宿舍的人都來了興致,紛紛加入了進來。要不說這些人都是會玩的主,這些年來什麼荒唐事沒幹過?
“誒,那些會所裏的小姑娘有什麼稀罕的,我養的那個男孩在床上才帶勁,那聲音直叫的我心癢癢。”
聽到這些話一開始說話那哥們不幹了,一張臉憋得通紅。“那不一樣,以前玩的那些我都不是真心的,這個我是真喜歡,喜歡的不行。”說到這裏,這人嘴角又不自主的揚起。“我在這裏天天數著日子,就想著趕緊回去和她見一麵。這是我第一次這麼動心,真是喜歡的要命了。”
他說,想她。他說,那是喜歡。他說,喜歡的要命。坐在床上發呆的謝墨猛然捕捉到這一句,瞬間睜大了眼。就像是心裏那層朦朧的霧被撕開,陽光沒有預兆的照進來,讓人措手不及,以至於所有潛藏的、隱秘的心思,被一覽無遺。
“喜歡?”謝墨看向最開始說話那人,眼神有些迷茫。
那人被謝墨這麼盯著,差點說不出話來。謝墨一向很少說話,他們聊天時也是有意無意地忽略謝家這位太子,沒指望謝墨回上一兩句。這冷不丁的被謝墨一插嘴,別說是這個人了,宿舍全體都沉默了。
“呃,是……是喜歡。”
看一個男人的能力要看他的對手,能和齊曜、季展雲鬥這麼多年不落下風,足以看出謝墨智商很高。偏生謝墨這人智商過人,情商卻低的可憐。
聽到喜歡這兩個字,謝墨直接蒙了。但不知道不要緊,可以問別人啊。謝小太子一向固執,不懂就問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什麼是喜歡?”
最開始說話那人被問住了,在那裏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也是急中生智,他突然想到了他文學係的女朋友說過的話。
“喜歡,就是在你遇見他之前從不知思念為何物,遇見他之後,卻滿心滿眼全是那個人。”似乎覺得這話太文藝,這人還撓了撓頭幹笑幾聲。“對,大概就是這樣。”
原來這就是喜歡。謝墨收回目光重新低下頭,宿舍的燈光有點暗,那大片的陰影遮住了他臉上的表情。
他喜歡那個人做的飯菜,喜歡幫那個人削蘋果,喜歡那個人對他笑,喜歡那個人的關心,甚至喜歡那個人指使他去開門去洗碗去做他以前從不做的事。
原來,他喜歡的不是這些,而是那個人。隻是因為那個人,他才這麼喜歡。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大抵就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