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癡情已忘,血仇難消! 第116章 天局(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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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徐長壽戰戰兢兢候在太極宮裏。
容月的身體極其虛弱,本是絲毫都動不得的。怎奈皇帝執意要在今日帶他出宮。
“你隻要給朕保證人死不了就夠了!”
皇帝語氣很是不耐,徐長壽隻得聽從。仔仔細細將容月胸前的傷口包紮好,不讓血再次流出,但其實,徐長壽也知道,容月的血流了大半夜才止住,現如今著實已經沒有什麼血可以流了。要命的,是隨意挪動產生的震顫,有可能使極其脆弱的心脈再次出現斷裂。
“回皇上,臣隻敢擔保齊公子受得住馬車顛簸至多一個時辰。”
可一個時辰馬上就要過去了,皇帝竟然還沒有回來……
冷汗有些嗖嗖的往外冒,萬一那位金貴的公子出了什麼問題,自己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徐長壽想著,越發覺得皇帝對齊公子的態度,變得有些……古怪?嗯,對,就是古怪!
以往,這位公子但凡有個什麼風吹草動,哪怕隻是皺個眉頭、輕喘幾下,皇帝都會急招他看診,在一旁擔憂詢問,不是怕藥方開得太苦了,這公子喝著難受,就是怕藥效不夠或者過猛,影響了這公子本就薄弱的身體。更是在這公子昏睡的時候,一刻不離,早朝與家國大事都可以拋諸腦後。
然而如今,不單單今日早朝過後不顧齊公子的身體狀況,強行帶他出宮。回想起來,昨夜似乎也是與往日有很大不同。
昨日夜裏,他被暗衛飛速帶入皇宮,等了不多時,皇帝抱著齊公子出現在寢殿。
他趕忙照例為齊公子診脈,隻一下,便被驚呆了!心脈幾乎盡數斷裂,僅僅還維持著最後一絲心跳和呼吸。
可皇帝對著已經多半個身子踏入鬼門關的人竟然沒有流露絲毫擔憂的神情,看那臉色,倒像是極其惱怒。
“把他的心給朕剖開!朕倒要看看這顆心究竟是什麼做的!”
就在他驚訝到跪都跪不穩的時候,向來神出鬼沒的年輕太醫白九忽然拿著血蒲出現。他瞬間明白皇帝想要做什麼,出口阻止道:“回皇上,此法凶險萬分,以齊公子目前的身體狀況根本絕無可能支撐下來!請您三思!”
當日他之所以斷言齊公子再持刀劍便會心斷而亡,除了故意有一些些誇大其詞認為更加保險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血蒲續脈不可再用。
皇帝卻是冷然開口:“看來還是要朕親自動手!”
白九聞言竟然極其配合地遞上一把刀子,他現在想想也覺得可怕。皇帝接過那刀,略有些粗魯地將齊公子的衣衫扯開,看都不看一眼就劃開了那帶著淺淺一道粉痕的左胸,下刀快而準,更是帶了一點恨絕的意味。然後十分平靜地留下一句,“人死了,整個太醫院陪葬。”就甩袖離去。
皇帝離開,遞刀子的人才開口說話,“這一次,由白九來為公子續命。徐老太醫請替白九在這幾處穴道為公子下針,每一刻鍾輪換一次,可保公子不會流血而亡。”
多日不見,他感覺這位名喚白九的太醫,醫術大有精進,令他這有醫界聖手之稱的老牌神醫都為之折服。
白九遞給他的,是一張比上次“心髒解剖圖”更讓他驚歎的東西,上麵居然寫著“生血秘法”。更神奇的是,這秘法居然同皇帝近來幾日命他在動物身上試驗的一模一樣。
齊公子終究是活了下來。可他幾乎沒有任何氣息和心跳,放佛下一刻就會離開人世,卻偏偏還能一直維持著最後一絲體溫,他覺得這有些違背醫理,更是堪稱奇跡。
徐長壽其實很早就察覺到了容月身體的非同尋常。當初第一次為容月把脈,他就把出了蟄伏在絕情蠱之下,導致容月死而複生的癡情蠱。可他想不明白,如今蠱蟲都已經被取出體外,為何還是會如此病重都不死呢?
這一點,皇帝不明言,徐長壽自然也不敢多問。
老太醫焦急等待,左右琢磨著皇帝這兩日連續古怪的表現。
應當不是當真不在乎齊公子了。總覺得皇帝似乎一早就知道他承受的住再次剖心,所以才沒有特別擔憂。看情形,倒更像是齊公子做了什麼令皇帝尤其震怒之事。
可一個時辰快要過去了,怎麼還不見回來?難道,他想錯了?皇帝真的已經對齊公子的生死無所謂了嗎?
穆染天當然不可能對容月的生死無所謂,對他而言,這世間恐怕沒有任何事能夠比他的月更加重要。
馬車走得極其緩慢,沒有絲毫顛簸,容月身下鋪著厚厚幾層軟墊,整個人輕的仿若漂浮其上。穆染天捧起他的一隻手,盯著那根被自己揉捏的略顯粉紅的手指眉頭緊皺。
馬車離皇宮還有一大段路要走,車內皇帝忽然沉聲下旨,“改道去相府。”
於是,馬頭調轉,往僅一街之隔的丞相府緩慢行去。
丞相已經被斬首,按理說這相府也該被查封,可穆染天並沒有下令這樣做。他極其輕柔地抱起容月走進府邸。
管家鐵叔默默跟在身後,心情複雜。刑場發生的一幕“滴血認親,再換駙馬”他不用出門,都有人跑來相府門前嚼舌根。他一邊因為公子的昏睡深感擔憂。一邊又驚訝公子竟然不是相爺的親生兒子,而皇帝又對他家公子存了那樣的心思。
齊大鐵想,他的公子該是愛慕公主的,如今被皇帝取消了和親駙馬的資格不說,更是會淪為後宮男寵。他想著,就覺得心塞、痛惜。
穆染天將人放在榻上,轉身對管家道:“好生伺候著。”然後,將那條金龍破雲的錦被往容月身上又攏了攏,抬步離開。
“是,皇上!”齊大鐵恭送皇帝離開,有些驚訝公子竟然沒有被接進皇宮。
就在穆染天走後不多時,失蹤不見的落雨,又回到了相府。
“讓奴婢來照顧公子吧。”她接過齊大鐵手中的濕帕,甜甜兩個酒窩,笑道:“奴婢伺候慣了的,這些細致的活兒,怕是為難了管家大人呢。”
不得不說,落雨照顧起人來那是相當的有經驗。管家鐵叔在一旁看著,便也不再計較她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現。這人是徐太醫的藥童帶入相府的,應當沒有什麼問題。
穆染天棄掉馬車,駕著伴伴一路回了皇宮。
獨自回宮的皇帝淡淡一句:“去相府候著吧。”將戰戰兢兢的老太醫打發走。
徐長壽一走,穆染天轉身便去了議政殿,在召見了穆景華和幾位大臣後,他麵色沉鬱對著守在殿外的李貴道:“擺駕毓秀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