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癡情已忘,血仇難消! 第一百零一章 入獄風波(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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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染天策馬回宮,徑直入了勤政殿。
皇帝的臉色很是陰沉,李貴十分體貼地主動屏退了所有宮人,自己也退的遠遠地。
“說。”冷冷一字。
黑影閃出,單膝跪地,“回主公,苗疆長老弎被白九大人劫走了。”
穆染天劍眉不動,一雙極其深邃的眼睛微微眯起,然後淡淡下了三道命令,“派人跟著他。茶樓不留。接齊寶月回宮。”
“是。”黑影閃身不見。
穆染天對著殿外沉聲吩咐道:“宣景王。”
景王爺穆景華為了處理之前穆染天交於他的那本對付狄裘的冊子已經忙了整整五日。就連早朝也是幾日未去。所以當他聽說容月在議政殿求他的皇兄下旨賜婚的消息後,就怎樣也不能再淡定。於是一忙完重要的政務,就火急火燎跑去了相府。
“景王爺,公子還病著,先下正睡……”
“退下。”穆景華冷聲打斷官家鐵叔的話,快步走進容月的房間,那氣勢簡直要吃人。
鐵叔不敢多言,關上房門,轉身離開。
容月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精神不佳,整個人顯得有些萎頓。就連穆景華衝入房間,反應也是淡淡的。
穆景華怒氣衝衝湊上前,想要教訓的話被他這副模樣減了一半,悶悶開口:“你愛慕戎公主直接開口,皇兄不會不應允。你何必殺了那麼禁軍,還要刺皇兄一劍?”
其實穆景華更想說的是,小月,你當真喜歡戎公主狄璿嗎?那我的皇兄可怎麼辦?
容月艱難撐起身體靠坐在床背上,微微輕笑:“人,容月已經殺了,那一劍,也刺了。景王爺如今來這裏是替皇上興師問罪的嗎?”
穆景華被容月拿話噎了回去,卻並沒有震怒,映入眼中的那抹苦澀淺笑讓他忽然心塞難忍,從懷中掏出一本有些皺舊的手劄。他雙眼帶了殷切期待,仿若珍寶一般鄭重交到容月手中,叮囑道:“小月,皇兄的寶貝我可交給你了。之前在太和山上,我說會幫你恢複記憶。這本手劄就是全部你和皇兄之間的記憶,你慢慢看。總會想起來的!”
你看了,就會知道皇兄對你有多好,有多愛你。皇兄他……
容月低頭怔怔望向攤在掌中一本沒有任何題字的手劄,“這是……?”話說了一半,重新開口,語帶淡漠:“是,容月知道了。”
容月的態度穆景華顯然不夠滿意,他再次開口叮囑,語氣凝重:“這可是我和甲一他們拚死拿到的,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快點想起以前的事。”
“王爺。”小廝的聲音忽然在門外響起,“皇上下了聖旨要您進宮。”
“知道了。”穆景華心中暗驚,難道皇兄這麼快就發現了?“小月,我走了。你要好好養身體。怎麼三天兩頭的生病呢?皇兄可是會心疼死的。”
容月目送穆景華離開,臉上的淺笑越發苦澀,然後慢慢笑意不見。
齊寶月今晨剛剛回到相府,方才在穆景華來之前便又被接走了。
“月妃娘娘,主公派屬下接您回宮。”這話就在容月屋外低低響起,而昏睡的人好巧不巧就在這一刻醒來。
白天議政殿內,穆染天最後一刻躲了容月刺出的一展驚鴻,容月便想到了這樣的結果。齊熔月的親姐或許才是最好的替身。
恢複記憶?
他沒有任何與穆染天相關的記憶需要恢複。所有一切,他都記得清清楚楚。他對穆染天是徹頭徹尾的利用,而穆染天對他是睹人思人。今日之事,穆染天不殺他,應該是已經知道了他鄴城少主的身份,打算用他對付狄裘。
容月扯過穆染天清早留下的衣服,將手劄包在裏麵,停頓片刻,又拿出來。
蒼白的手指撫過有些褶皺的封皮,動作很輕很慢,然後容月一雙細長眼眸眯起,翻開第一頁。
紙上的墨色小像映入眼中,幾筆勾勒出的神韻與月園畫像上的少女如出一轍。小像下一行小字,寫得快意瀟灑:齊熔月,你騙了本皇子,這就是懲罰。
和齊熔月比劍再次相遇的故事,穆染天講過的。
這樣,很好。
伸手緩緩將封頁合上,再次將手劄包進那件衣服裏,然後起身放入箱底。
所有屬於齊熔月的,都該留給齊熔月。
穆景華留下手劄給容月,在進宮的路上一直萬分忐忑。他偷了皇兄至寶,也不知道皇兄究竟會如何懲罰他。
說起這手劄,穆景華為了得到它還是費了很大一番功夫,更是對甲一有些愧意的。
甲一為了丞相齊修入獄的事情整日奔波,穆景華一直看在眼裏。於是某日他就十分好心地邀請甲一到品香居吃飯,又萬分苦惱地告訴了甲一一件事。
穆景華告訴甲一,齊修謀反之罪已經查明,丞相並無反心,根本無罪。但他的皇兄一心要丞相死,還將記錄在一本手劄上的證據藏起來了,酒後吐真相地道出了證據可能已經被他的皇兄藏在了月園畫像後頭的暗格裏。
甲一的頭腦向來不怎麼靈光,心眼更是少得可憐。他聽穆景華說得有鼻子有眼,立時上鉤,存了要將證據從皇宮偷出來的心思。
昨夜,悄悄出宮去看望自己心上人的穆染天,更是為偷盜證據提供了方便。於是甲一帶領相府護衛傾巢出動,潛入皇宮開始了找尋證據的宏圖大業。
事實上,皇宮守衛森嚴,如果不是穆景華故意放水,又假傳他皇兄之令要暗衛不要多管閑事,就算齊修招攬的護衛各個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也斷然進不了第一道宮門,更別說潛進皇帝倍加重視的月園了。
當然,除了要送手劄給容月幫助他恢複記憶,穆景華這樣做還存了更深一層的心思。如果單是為了偷出他皇兄的親筆手劄,搞這麼一出,他的人頭恐怕就要不保了。
那本手劄是他皇兄的至寶,如果不是八年前小月出了意外,失蹤不見,他的皇兄整日捧著一本紙頁泛黃的本子一坐就是一天,他根本都不會知道手劄的存在。
品香居裏的眼線應該已經將齊修有可能無罪出獄的消息稟報上去了。所以,這一夜,除了相府護衛,戎王狄裘的人也進宮偷盜手劄。狄裘一心要扳倒齊修,絕不會允許齊修有翻身的機會。讓相府的人來對付狄裘,再好不過。
事情的結果便是,在穆景華的屬意下,甲一等人成功盜取了手劄,而狄裘的人背了黑鍋,大新還握住了戎族的一個大把柄。
穆景華想著,覺得關於手劄這件事,其實還不算完美。他以為甲一會將證據交給容月,然後容月回憶起和穆染天的事,丞相的事或許會有轉機。沒想到,甲一竟然交給了他。
穆景華感歎。甲一,你還真夠笨的,皇兄對小月的態度可謂是再明顯不過,虧你跟了小月那麼久,怎麼就沒看出來個所以然。
景王爺快馬加鞭進入皇宮,那本記錄與狄裘有染官員的冊子已經在要求的五日期限內全部處理完畢。他忽然有些奇怪,為何他的皇兄會知曉狄裘將在今日入宮商議和親一事,讓他務必在這一日前處理完那本冊子。
難道這一切……這一切都是皇兄計劃好的。那麼,偷盜手劄這件事是不是也在皇兄的計劃中?
帶著忐忑走進議政殿,“皇兄,您傷還沒好,就這樣操勞?”
“來了?”穆染天低頭看奏折,麵色如常,聲音淡然威嚴。
“是!景華已經按照皇兄要求的全部處理好,更是將所有大新叛徒都換成了咱們的人,狄裘那個家夥根本想不到他的布局早就被皇兄你全部大換血!”穆景華說得有些興奮,這畢竟是他第一次參與如此重要的政務。
穆染天的反應很是平靜無波,“嗯。以後行事不要太過魯莽,如果狄裘得手你該想好如何應對。昨夜抓的人都殺了吧,狄裘會上當更大程度上隻是為了留個明顯的把柄給朕,好讓朕放鬆警惕。”
穆景華忽然覺得後背一涼,他想著昨夜偷盜手劄時的驚心動魄,還有暗中出手相救的暗衛,驚歎果然他的皇兄什麼都知道。
他原先還高興暗衛忽然變得好說話是因為自己的威信提高了,沒想到……哎!隻是他的皇兄屬意了而已。
穆染天低頭繼續看奏折,良久閑閑一句,“做的不錯。”
莫名其妙地一句讚揚,穆景華收了小心思。他想到容月成為和親駙馬一事,悄悄觀察穆染天的神色。
上揚的劍眉斜飛入鬢,眉鋒淩厲,直挺的鼻翼,深邃的眼窩和目光,微抿的嘴唇,好像和平常一樣威嚴冷峻,又好像少了一點……穆景華再看一眼,確認心中想法,少了自從小月回來後總是不自覺帶出的一絲柔情。
“在看什麼?”穆染天放下奏折。
穆景華一驚,“沒,沒什麼啊!就是在來的時候景華去了相府,見到……”
穆染天目光一寒,“你見到誰朕不關心!”然後隨手遞出一個奏折,“齊修可以死了,在和親前一日行刑。具體日子,去問太史令吧。”
穆景華接過奏折,想問和親日子這麼快就定了嗎,又有些不敢開口,怕戳痛自己皇兄的心。最後也隻是歎息一聲,“皇兄,您身體還未好,不要太過操勞。”
“嗯。”穆染天點頭,忽然看眼穆景華,“這些日子你辛苦了,皇兄謝你。”
穆景華被自己皇兄突如其來的話震動了一下,“皇兄為了大新操勞了這麼多年,景華和天下人都看在眼裏。如果不是皇兄,戰亂不可能這麼快結束。更不會有如今這般休養生息的景象。景華該謝皇兄一直對景華的信任。”
“好!”穆染天忽然輕笑,“你記住今日的話,不要辜負皇兄對你的信任。”
“景華,定不負皇兄信任!”
連夜,丞相勾結苗疆意圖謀反證據確鑿,念其開國有功赦免九族株連判斬首的聖旨就傳遍了京都。
權傾朝野的丞相齊修,終於倒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