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陪我？
    容月有一瞬愣神，再回神時，手已經緊緊握住月晏。既然不能逃開，那便隻有攤牌。“小人已經忘了該如何執劍……恐怕不能令皇上滿意。”
    又是忘了……難道連這一項，也要用忘了來回避於我？
    “拔劍！”穆染天心中一寒，晨曦劍鋒刃微凜。
    容月看著朝自己襲來的白光，腦中來不及做出反應，身體已經搶先。極速抽出月晏，橫掃而出！擋住眼前刺目光芒。
    咣！
    手中一空，月晏掉在地上。容月垂眼，臉色煞白。
    如此便結束了吧……他不會用劍，更加不可能有齊熔月那般高超的劍術。隻是不知道梨園、安其、相府，會不會因此遭受牽連。
    “小人……”倏然頭被按進一個炙熱胸膛，話音就卡在喉嚨裏，怎樣也再發不出下一個音節。
     “月。”穆染天的聲音一向沉冷威嚴，唯獨一個“月”字總也喚得哀婉輕柔，“難道一直以來，你是為此才躲著我？”
    不是……
    容月心中明白，此刻隻要自己點頭說一個“是”字，穆染天便會毫無所疑，傾囊相授。新帝穆染天的高絕劍法世人描述為八個字，“晨曦晨曦，萬軍無曦”，意思是說在他的一柄晨曦劍下數萬敵軍都不會再見到第二日的朝陽。如果能夠得到穆染天的指點，那麼……
    容月沉默，在心中回答“不是”。他並不是齊熔月，這才是一直逃避的原因。
    執劍的手略一翻腕，月晏被晨曦挑起塞入容月手心，“你剛剛使得是驚鴻劍第二式飛袂拂雲。隻是……”鬆手推開身前之人，穆染天恢複如常威嚴，“朕竟不知，你會變得如此不堪一擊！”
    容月猛地抬頭！臉色更是白了幾分。
    穆染天姿態藐視低俯，儼然一派帝王威儀。按緊劍鞘上的刻字，容月清冷一笑，左腳後撤半步，月晏豎於身後，“那便請陛下賜教！”
    “好！”穆染天揚聲，“第一式一展驚鴻！”右步跨馬，玄色衣擺疾風抖動，晨曦自身後側拉出一道寒光，向容月斬去。數朵豔紅石榴花被劍氣擊落，驚鴻漫天。
    容月仰身一閃自晨曦劍下而過，月晏一抬朝穆染天手臂刺去，用的是驚鴻劍第三式遊龍婉舉。
    穆染天毫不收臂閃躲，腕上一翻劍刃回勾，第五式回蓮破波。晨曦劍尖輕輕一點，月晏便自容月手中飛出。嗖！插入一旁草叢。
    容月體輕被震了出去，後退數步方才停穩。
    穆染天眼中閃過心疼，伸手想要拉住容月，卻又停住，“就這點本事？”
    容月不語，走幾步將劍拔出，又走到穆染天麵前，“不是。”隻清冷兩字，一雙細長幽深的眼卻是閃著光芒。
    穆染天有片刻癡迷。不愧是自己看上的人！“那就讓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少本事！”
    二人再次迎麵站立，驚鴻劍招招式式你來我往，均以容月落敗月晏被擊飛而終。
    兩個時辰很快便過去。
    “這便是你全部的實力？”穆染天垂劍，冷聲問道。
    話音剛落，容月便跨步越過穆染天，兩人交錯之際月晏橫掃，帶著豔紅落花直擊穆染天前胸。竟是一展驚鴻的幻化招式。
    穆染天後退一步，晨曦劍橫檔胸前，提腕一推，驚鴻劍的第九式輕雲蔽月。
    容月急撤幾步，抬眼與穆染天對視一瞬，眼中殺意難隱，星芒盡顯。
    穆染天略一失神，身前便下起銀白似雪的劍花，容月墨黑長發散落風中，素白衣帶激蕩翻飛。亂雪縈風！這是驚鴻劍譜中最難出招的一式。沒有靈活的身體、沉穩的下盤和深厚的內力，是絕對不可能達到劍風縈回、亂雪紛飛，讓人避無可避的地步。
    穆染天勾起嘴角，冷峻的臉上滿是難以抑製的笑意！如此動人心魄的月，他真的是太過想念。不再出招，穆染天隻一動不動等著麵前之人襲來。
    容月睜眼大驚！眼看穆染天就要被月晏一劍刺中，想要收手已是不能。
    千鈞一發！
    穆染天的身體忽然一偏，月晏劃過他的左肩。
    下一刻，容月攜風伴雪，撲進了穆染天的懷裏。
    穆染天雙臂大張將人一把擁住，腳步不穩狠狠撞在身後一棵石榴樹上。樹幹猛烈顫動，抖落一樹豔紅。二人相擁，倚在樹下，正正好觀了這一幕，緋花榴海，珊瑚滿天。
    “你……受傷了？”容月輕問，語氣之中是掩飾不住的擔憂。
    穆染天臉上笑意更甚，隨手摘下容月發上一朵落花，別在身前之人耳畔，“月，你真美！”
    容月聞言推開懷抱，後退一步，“小人該死！請皇上賜罪！”卻是並不下跪，反而抬手要將簪在發上的花拿掉。
    “不許摘！”穆染天沉聲命令。
    容月的手僵住，“是，小人遵旨。”
    “今日就練到這裏吧。”穆染天說著走向石桌，打開包袱，“餓了沒有？先墊墊肚子。”
    容月白著臉，看向穆染天遞來的綠茶酥。心裏說不上如何滋味。淡淡開口，“小人不愛吃。”
    穆染天詫異，卻沒有強求，“先喝點水吧。”
    容月機械接過水袋，仰頭喝了幾口。“謝皇上！”
    穆染天拿回水袋，對著袋口一飲而盡。
    齊熔月以前就是這樣與他一起練劍的嗎？容月望著穆染天丟在一邊的綠茶酥，又想，隻是為了不讓茶點被顛簸碾碎，竟然費了這麼大功夫。可他真的不愛吃……這該是齊熔月喜歡的東西。而他不是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