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澄以後長大了就沒人敢欺負哥哥了！那些壞蛋…哼！”
    夕陽下的河邊，一個男孩佝僂著背，背上趴著一個更加小的孩子，男孩走兩步便要喘一喘，縱使是累的不行也沒有把背上的小孩放下。
    “小澄，以後不可以和大班的打架了。”男孩停下喘了喘氣對背上的孩子嚴肅的說道。
    那孩子撇了撇嘴，白淨的小臉上全是灰塵，頭上還有一個鼓鼓的大紅包
    而男孩也不比小孩好到那裏去。身上的白色襯衣此時也變成了灰撲撲的顏色，書包上全是腳印，胳膊上還有幾道紅紅的抓痕。
    “他們說我哥哥是個娘娘腔！嗚…”
    小孩趴在男孩的背上抹眼淚，他打架還不是為了哥哥！哥哥每次來接他放學幼兒園的男生都說哥哥是個娘娘腔！長的比女生還好看，他不開心別人這樣說哥哥，所以總是和幼兒園的小朋友打架。
    “每次不讓都我打架…可是哥哥你看到別人打我的時候還不是要幫我打架！”
    “我…我那是在保護你！”
    “嗚嗚！哥哥是以大欺小！”小孩趴在男孩的背上抹著眼淚直喊。
    男孩覺得麵子上掛不住，紅著臉大喊一聲：“舒澄！不準鬧了，再鬧我以後都不幫你打架了！”
    小孩被男孩這麼一吼也不敢鬧了，隻敢趴在男孩的背上小聲嚶嚶嚶的抹眼淚。
    兩個孩子一下子就這麼沉默了，大孩子背著小孩子深一腳淺一腳的順著河邊走，河邊吹來徐徐的暖風，波光粼粼的河邊好似渡了一層金黃。
    “哥哥…”
    “嗯，幹嘛？”
    “你累不累？”小孩微微收緊了抱著男孩脖子的手臂，小聲問。
    “呼…不累。”男孩說的上氣不接下氣。
    “騙人！明明很累。”
    “真的不累，因為我背的是小澄。”男孩微微笑了笑，語氣裏全是溫柔，“就算背著小澄一輩子，哥哥也不累。”
    小澄…你丟下哥哥一個人去了哪裏？哥哥好想你。
    舒黎從夢中醒來早已是滿臉的淚水，教室裏空蕩蕩的隻有暖黃的夕陽灑滿了地麵。
    窗台上的含羞草在微風中羞澀的搖曳著柔弱的枝葉，一切都是那麼的靜謐。
    舒黎望著窗外的暖黃，記憶仿佛還停止在從前。
    他微微閉了閉眼睛，一滴晶瑩的淚水垂在睫毛上，搖搖欲墜。
    “舒黎？”
    教室裏突然傳來顧辛的聲音，舒黎掀開眼睛緩緩的望了一眼站在門口的人沒有說話。
    舒黎麵無表情的樣子卻是讓顧辛心裏一疼，那麼濃烈的悲哀，平日裏總是亮晶晶的眼睛裏沒有一絲光彩。
    那種絕望的感覺像是要把顧辛吸進去。
    顧辛到第一次不知道該做什麼說什麼。
    而舒黎隻是看著他什麼也沒說，過了一會兒他站起來徑直從後門走了出去。
    第二天，舒黎請了整整一個星期的長假。
    顧辛看著舒黎空掉的位置，莫名的覺得失落。
    周六結束了學校補課之後，整個下午顧辛都是空閑的，顧年又鬧著要出去玩。
    顧辛決定帶顧年去河邊騎車玩，小孩子嘛，多運動總是好的。裝好顧年的水瓶和小手帕，顧辛便拖著一隻總是巴在他的大腿上的顧年出了門。
    H市有一個河邊公園，很大，沿著河修了一條很長的河邊公路，風景很不錯公路下麵是長滿了綠草的河壩，總是有許多小孩在河壩上麵玩耍。
    顧辛還在讀大學的時候學校的社團總是組織出去騎車遊玩，所以他便買了一輛山地，如今畢業了山地都還在，空閑的時候他會騎車出去玩玩，可是讓他騎車上班他是一萬個不願意。
    因為他略微…隻是略微，有點懶。
    顧年老老實實的坐在顧辛找人加上去的後座上，兩隻小短手緊緊的抱著顧辛的腰，屁股牢牢的黏在座位上動也不敢動一下。
    顧辛覺得好笑，因為顧年總是覺得他會突然把他丟下去。
    不過，顧年還小一點的時候他的確這麼幹過就是了，那時候幼稚的可以，總是覺得顧年是個小煩人精，想盡了各種方法來整顧年，老是把他欺負的哭哭啼啼的像個小姑娘。
    盡管他現在對顧年再溫柔，顧年總是覺得沒有安全感。
    不過也是，誰能想到那麼溫柔的顧辛曾經會有過那麼惡劣的一麵？
    顧辛騎得飛快在河邊溜來溜去，還時不時的來個急轉彎，顧年的手也收的越來越緊，嫩嫩的小臉變得煞白煞白，幾乎要哭出來：“壞蛋顧辛，你又是故意的！騎慢點啊！”說著還不停的用小手拍打顧辛的背。
    顧辛微微彎了一下嘴角，心裏卻是開心的想大笑，沒想到顧年長這麼大了膽子還是這麼小。
    “啊！漂亮哥哥！”坐在後麵緊緊抱著顧辛腰的顧年突然大叫一聲。
    顧辛知道顧年說的漂亮哥哥是誰，想也沒想就刹了車，顧年一下子就鬆了手“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還邊往旁邊的人跑過去。
    “嚶嚶嚶！漂亮哥哥救我！QAQ”顧年哭的梨花帶雨的抱住某人的大腿！
    顧辛站在不遠處看那人彎下腰去笨拙的把顧年護進懷裏安慰，兩個人遠看過去儼然像是兩兄弟。
    “小年不哭…不哭。”舒黎一邊給顧年抹著眼淚一邊拍著他的頭安慰著。
    顧辛默默地看了半晌便走過去把顧年從舒黎懷裏拉開抱進懷裏，低聲溫柔的說道：“不哭，哥哥錯了，下次再也不嚇你了。”
    顧年確是梗著脖子死命要去舒黎那裏！壞蛋顧辛快點放開！他要去他未來媳婦兒那裏！不要阻止他！
    顧辛那又會不知道顧年在想什麼呢，隻能把顧年抱得緊了，小顧年一時掙脫不了就悶在顧辛懷裏不出聲了。
    舒黎確實緊張的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了，本來今天出來是想在河邊走一走的，沒想到居然在河邊遇到顧辛，他請了一個星期的病假可是顧辛居然在外麵看到他，不知道顧辛會怎麼想呢…
    “病好了？”顧辛把顧年抱起來，溫和的問。
    舒黎確實囧了半天都沒說出話來，偷偷瞄了幾眼顧辛，顧辛好像並沒有教訓他的意思，表情還是那麼的溫柔。
    顧辛知道他心虛，也沒有說什麼，他更怕的是舒黎是心病。
    畢竟那天他看到的舒黎是那麼的反常，那種絕望的感覺差一點就要淹沒了顧辛。
    顧辛和舒黎下去了河壩在草地上坐下，顧年跑到一邊去找小朋友玩了。
    “心情好點了嗎？”
    “嗯…”
    顧辛轉頭看了看垂著腦袋揪草玩的舒黎，他忍不住的伸手去摸了摸舒黎的頭。
    舒黎一下子僵住了沒動。
    “舒黎，這個世界上有許多我們讓我覺得悲傷的事情，但是悲傷過後就要打起精神來。”顧辛看著前方，波光粼粼的河麵折射出一閃一閃的光芒。
    “覺得悲傷也好，快樂也好，但是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我們還活在這世上，就不應該絕望。對自己絕望之後，世界也會對你絕望。”
    舒黎靜靜的聽著，沒說話。
    兩個人就這麼沉默著。
    “顧老師…我，我有一個…弟弟。”
    過了半晌，舒黎小聲的打破了沉默。他依舊垂著頭，左手卻是緊緊的抓住了顧辛的衣服，用力到指節都微微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