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窮途末路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7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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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苦無依的路航走到了JR的大樓樓下,他現在真就是走投無路了,他希望那個姓戴的能顧念舊情給他條出路,不想卻被保安攔在了門口,路航長這麼大還沒被保安攔過!頓時就蠻橫起來:“雜種!老子可是路少爺!”這是其中一個保安卻噗噗地笑了:“這裏現在姓戴,路少爺,請回吧。”路航氣得臉通紅,扯著嗓子喊了起來:“混蛋!我···”還沒等他說完,另一個保安便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你老子都進去了,你現在連個屁都算不上,打死你都不會有人知道,你就識相點,滾吧。”路航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走了,回到他那個臨時租來的20平的小狗窩。他手裏的錢,連吃飯都撐不上一個星期了。那句:你現在算個屁狠狠剜在這個小少爺心上。他掏出手機,撥了一個個號碼,卻發現根本就已經接不通了!一個,兩個,三個···在第七個時,終於接通了,這是他在一次酒局上認識的小少爺,和路航同歲,是新沂連鎖超市的少爺。路航躊躇著開口:“那個,哥們兒啊,我現在遇到點難事兒,幫個手行不?”
    一聲冷哼過後響起了一個冷漠的聲音:“我說路航啊,我們關係有這麼好嗎?”
    路航聽到這句話後,所有的話梗在喉嚨裏說不出來,良久才憋出一句:“你以前可是叫我路少的。”
    “路少?!你開什麼玩笑?你的那聲路少還不是借你老子的光?路航,我就直說了,我不是什麼慈善家,也沒空去救濟什麼破落戶!你再打電話來,老子找人打斷你的腿!”說完後,便是嘟嘟的盲音···路航怔怔地愣在原地,沒有悲傷,隻是無盡的茫然與無措。
    不知道過了多久,路航動了動手指,低頭繼續機械地一個又一個的撥打著號碼,多數還是接不通的,有幾個是夾雜冷嘲熱諷的,還有兩個是婉言相拒。但對於此時的路航來說,你怎麼說都無所謂了,他隻想要一個機會,一個能活下去的機會。
    直到一個深沉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那是一個開賭場的東北男人,和路航隻有過一麵之緣,在聽到路航的話,短暫的沉默過後,傳來了一聲不屑的笑聲:“罷了,我就當日行一善,積德了,你來我這兒吧,給你口飯吃。”雖然這話充滿了諷刺,卻讓路航感激不已,連連道謝。
    放下電話後,路航才發現自己的臉上已滿是淚痕。為什麼哭?因為被侮辱?因為結束了好日子?是突然父親進了監獄?是母親薄情的逃跑?還是因為最後那個應允?都不是···都不是···路航深深將頭埋進手臂,那一刻他終於像個真正18歲的孩子一般認真的思考:從前那些日子,都如同幻影一般快速閃過,而在這些幻影裏的人甚至比幻影閃得還快。曾經自己是路少爺,所以他們願意尊敬他,而現在,自己隻是路航而已,褪下了金色的外殼,失去了父親的光芒,一瞬間,自己便什麼都不是。尊嚴的外殼一點點剝落,生命陷入了死局。他們曾經接近我,是因為我的錢,我的身份,我父親的權利···而自己早就該知道,這些必定會隨著金錢與地位的流逝而流失。我為什麼,當初,想不到這些呢?路航自嘲的笑了,若想到了,自己今天應該還有一技之長可以果腹,何苦去求人,打碎自己作為人的最後一點尊嚴!
    第二天,路航按照規定時間到了那個人所說的地點,也就是他所經營的那家賭場。那個電話裏的人有著黑黑的皮膚,脖子上帶著大金鏈子,長得十分剽悍。大家都叫他道哥。道哥掃了一眼瘦不拉幾的路航:“就你這樣,啥都幹不了,你就打掃衛生吧,一個月600塊錢,晚上6點上班,早上5點下班,沒有休息日。”說完便徑直向賭場裏走去,每一句話都沒有一點商量的口氣,沒錯,人家賞你口飯吃,難道還得問問你意見?
    路航默默地忍氣吞聲每晚按時來上班。但是在現在這個年代,一個月600塊錢是遠遠活不下來的,刨去房租,水電費,連吃飯都是緊緊巴巴的,要想活下去,還得工作!路航一邊擦桌子一邊默默地想。不過在賭場上班的這幾天,路航沒再跟人發生爭執,在這裏,幾乎沒人知道他的身份與過去,就算知道了,也不見得態度會好。整個大賭場就兩個打掃衛生的,他和另一個聾子。聾子大概四十左右,不太高,瘦的嚇人。大家都叫他“聾子”,沒錯,代號就隻是個簡簡單單的聾子,不過他也聽不到別人叫他什麼,活得倒是謙卑。聽說是道哥撿來的乞丐,從這來看,道哥人倒是挺樂善好施的。聾子對路航也是客客氣氣,總是點著頭笑,按照路航以前的脾性,他是絕對不會去和一個打掃衛生的聾子有什麼瓜葛的,但是現在的他已經死過一次了,對待人性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所以對待聾子也同樣客客氣氣。
    路航晚上在賭場打掃衛生,白天下午找到個工地的活兒。一個月可以再掙700。開始時,人家不願意要他,因為他就沒長個可以搬磚的樣兒,但是因為他要求的工錢少,也就答應了。
    路航這一生,大概永遠都不會忘了這個他第一次靠自己爭取來的工作,也永遠不會忘了第一天工作結束後身上猶如折斷般的痛楚。手上的血泡,腰椎的極度疼痛···但是就是這樣,路航躺在床上突然笑了。疼嗎?當然疼!疼得要命!但是,就算是這樣,比起尊嚴被剝落的痛苦,這根本不算什麼!就這樣,在無盡的勞累與痛苦中日複一日。本來就單薄的體格,越來越單薄,賭場的聾子看他日漸消瘦,便會偷偷塞給他一兩個包子什麼的。第一次聾子將一個大菜包子塞給他時,他震驚得無以複加。無法形容的酸澀衝上了喉嚨。他接過包子,嘴角抖了半天,說了句謝謝。當然聾子也不是圖他那句謝謝。隻是笑笑,露出排大黃牙。
    生活殘酷的,比生活更殘酷的便是時間。在工地半年日複一日的體力活讓他漸漸得褪去了稚嫩的外殼。他白皙的皮膚被曬黑,纖細的四肢慢慢有了肌肉的紋理,肩膀慢慢展開,已經開始像一個成年人。他的性格也慢慢收斂,變得有些沉默寡言。路航變了,從一個蠻橫無理的少爺變成了一個努力求生的老實人。明明好似是向著好的方向發展了,但是隻有他自己明白,自己和之前並沒有什麼區別。他依舊不願意掙紮,身心俱疲。他隻想就這樣平平淡淡活下去,不受打擾的活下去。眸子裏麵的火焰早就熄滅了,憤怒與不甘什麼都帶不來,低下頭,混口飯,就夠了。雖然他已經挺了過來,但是聾子給他塞吃的這件事似乎成了聾子的習慣。他也會幫幫聾子的忙,日子像水一樣嘩嘩的流著,直到有一天。
    那天像往常一樣,自己和聾子打掃著賭場的衛生,這個聾子老實巴交卻有些木訥,收拾桌子的時候,一個沒注意,紅酒灑在一個客人的褲腿上,其實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按理說這可是道哥的場子,就算賣道哥個麵子,你於情於理都不能太過苛責這裏的人。但是聾子命不好,這次的人是個刺兒頭,正好又喝高了,僅有的一點理智蕩然無存。他抬起腿一腳狠踹在聾子的要害:“你媽個姥姥,不長眼睛,我讓你斷子絕孫!”聾子當場就倒在地上,表情痛苦地打著滾,嘴角已經開始淌酸水了。這個時候路航就在不遠處,手裏還拿著聾子剛給他塞的豆沙包。一回頭,就看見了這樣一幕。路航覺得血液往腦袋上衝,他太明白,太明白人的根性,欺軟怕硬,蠻橫無理,就連他從前不也是這樣!憎恨讓他的眼睛充血,拎起一個啤酒瓶子衝了上去,一下子就掄在那個刺頭兒腦袋上。這就是一瞬間的事兒,誰都沒有想到,這麼一個打掃衛生的孬種居然敢衝上來挑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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