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是深秋，更當遙夜，月華如冰，夜空似水。
    宋奐之的小院中，一酒，二人，三小菜。
    “二哥，你是不是應該和我談一下這幾年的事情？”
    他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向我發表一番感歎：“光景蹉跎，人物消磨啊！如今的我，已經是一個逍遙人間的老頭了。”
    “難得你肯認老，這倒是一個進步。”端詳著那張漂亮的臉蛋，我配合說。
    “我後來在爹的懷裏找到了遺書，其實那時爹早就知道會有這樣一天的。藍澧那是和我在一起，他跟我說，藍國是呆不下去了，還是逃到別的國家去吧！”他頓了頓，接著說，“後來逃到風之國，遇到了風亦醉，發現我們誌趣相投，便結伴去遊曆山河了。”
    風之國？曾經聽過。我點頭，表示我知道了。
    “對了，那麼你和那個惡婦呢？怎麼會在妓院？”
    我憑記憶把三姐的情況跟他說了一遍，又簡略地敘述了我的遭遇。
    我們各懷心事地坐著，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顯然是經過了一番的深思熟慮和心理鬥爭後，他認真地對我說：“女孩子，如果擁有美貌，就一定要有能力保護自己。否則，絕世豔色指揮是一個不堪負荷的重擔。”
    有這麼的一刻，我覺得他真的很有當哲學家的潛質。
    “到處都找不到你們，原來在這裏啊？”月色下，一個絕美如天使般的少年，優雅的邁著步子走過來。
    “我們隻是在談論小時候的趣事而已。”二哥對我眨著眼睛，掩飾說。
    “哦？”風亦醉一挑眉毛，饒有興趣地坐下，問：“不介意說幾件來讓我聽聽吧？”
    “沒有什麼不好說的。”二哥的興致上來了，說，“記得一次她從姑姑那裏回來，便劈頭地罵我，說我變懶變笨了。我當時真是那個冤呐，便反駁說，‘你有什麼證據？’於是她就像搜查官兵盤問良家婦女那樣上下打量我，說，‘有兩個證據，一，你變胖了，因為勤奮的人沒有理由變胖。二，你說話慢條斯理的，說明你的腦子不靈活！’那時我還小，沒有看出她是在騙我，傻傻的相信了。所以之後我都提心吊膽的過著日子，不敢吃那麼多飯，不敢慢慢說話。現在回想起來，更覺得那真是一段痛苦的記憶啊！”
    我小聲地嘟嚷道：“我怎麼知道你會相信？”
    顯然他們都聽到了，相是為了確認，風亦醉問：“你剛才說什麼？”
    我幹笑：“沒什麼，長大後他也沒少捉弄我，所以我們扯平了。”
    “我怎麼可能會捉弄你？”二哥心有不服。
    我說：“你那時和我去大夫人那裏，打算偷偷在她的被子裏放幾隻蟑螂，害怕再作案時被人發現，就讓我去把風，還記得麼？”
    “是有這麼一件事……”
    我看著風亦醉，說：“一般來說，歹徒在作案時都不會害怕，最提心吊膽的是那個放風的，如果二哥去試一試，就會知道了。何況，那時剛好有一隻老鼠在我旁邊溜達，我萬分害怕卻又不敢叫出來，心裏把他從頭到腳罵了幾百遍，不知他要磨蹭到什麼時候，有一刻我甚至懷疑，那老鼠是他放出來的！”
    二哥的神色表明，他並不知情，不過他還是很欠扁的大歎：“惡有惡報啊！老天有眼啊！”
    我頭一揚，重重地“哼”了一聲：“彼此彼此。”
    風亦醉在一旁看著我倆鬥嘴，也不加阻止，隻是一臉微笑的聽著。就像是我們在上演一幕幽默劇，他在那裏免費看著。
    我想起了今天他給小語夾雞屁股的事兒，臉露疑色，萬分提防地問：“你不會是看上小語了吧？警告你哦，不準打她的主意！”
    二哥立刻做發誓狀：“我是真心的！”
    “蜘蛛結網三江口，水推不斷是真絲。”我不信，打死我也不信。要是他的誓言是真的，太陽就從西邊升起！
    “晚姐姐，他們在那邊玩猜謎語，都欺負小語不會！”小語一蹦一跳的走過來，天真活潑地像世上最純潔的水晶。
    “姐姐幫你去打敗他們，好不好？”我揉著小語的頭發，餘光看到二哥眼中有著毫不掩飾的愛慕的迷戀。或許，二哥這次真的動心了……
    不行，他也可能是裝的。我要好好想想……
    “我們也去玩吧！”風亦醉拉著小語走進屋裏去了。
    “二哥，你的愛情史就是你的劣跡史。要我相信真得很難。”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失落，便把莎士比亞的一句話告訴他，“許多誓言不一定可以表示真誠，真心的誓言隻要一句就夠了。我幫不了你，你要是真的下決心了，就自己去努力爭取吧。”我轉頭，也向屋裏走去了。
    “我這次，絕對是認真的。”低低的聲音向院子的四周擴散……
    人夜萬籟俱寂，月色清澄如水，見證著今天的一切，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