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午夜夢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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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恢複意識,景玉宸發現自己是躺在床上的,昏暗而柔和的光線透過粉色紗帳彌漫進寬敞的鎦金鑲嵌精雕荷花拔步床中,床中紅繩係著一個精美絕倫的羊脂白玉鏤空雕花的熏球,濃鬱玫瑰花香自熏球中流溢而出,最是安神不過,這熏球本是太皇太後賞給景瀟瑤之物,隻因當時小小的景玉宸一見這熏球就愛不釋手,景瀟瑤便割愛送給了景玉宸,他的母親一直都這樣,隻要是他喜歡的,她便全都會給。
羊脂白玉熏球?不對!這是哪裏?
景玉宸猛然坐起身,卻因為動作太激烈,左腳一陣撕痛,亦是這疼痛讓他完全清醒了過來。
眼前的景象熟悉而陌生,這床這熏球這紗帳都似他還當世子時所用之舊物,從記事以來,他的房間裏就一直用粉色的紗帳,懂事後他曾因為粉色該是女子用而非男子漢大丈夫用之事不止一次跟母親探討過,可他母親總是麵帶戲謔笑嘻嘻的捏著他的麵頰,道:“你這小猴崽子長得跟粉雕玉琢的福娃子似的,比人家小姑娘還好看呢,最適合粉色不過了。”
母親什麼事情都願意依著他,獨獨這事不管他如何撒嬌耍賴就是不行,不過後來他聽外祖父說母親從小就跟著父親兄長混軍營了,吃穿用度全是統一發配,軍營裏麵哪裏會有小姑娘用的玩意兒,母親心底大概是向往的吧,所以才把她的這一份向往安在了他身上。
於是,耳根子軟的小景玉宸便不再為粉色紗帳的事情糾結了,導致的結果便是這粉色的紗帳一直陪伴著他,從出生起到十六歲,十六歲他嫁進晉王府後,因為怕宣亦琦取笑他用女子之物便不再用粉色紗帳了。
回憶如流水般一點一滴的湧出,景玉宸似乎又看到了笑著的母親伸手過來要捏自己的臉頰,那久違的溫馨感覺令她鼻子一酸,就流下淚來。
“世子,怎麼哭了呢,是不是腳痛了?”
滿懷關懷的聲音驚醒了景玉宸的回憶,他循聲望去,是一位四十來歲的婦人,亦是他的乳母趙嬤嬤,趙嬤嬤雙鬢已染銀絲,可不難看出她還是年輕了不少。景玉宸心中激蕩不已,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身體,發現比原來小了一圈不說,左腳也被紗帶裹成了一個大饅頭,他是被張菊燕往心髒處捅了一刀,怎麼包紮左腳?
“乳娘,可以幫我拿麵銅鏡過來嗎?”
趙嬤嬤不明景玉宸為何突然要看鏡子,以為他是擔心傷了臉,便笑道:“世子莫擔心,太醫說世子臉上的刮傷並無大礙,抹幾次水凝玉肌膏便可完好如初了。”
說是這麼說,趙嬤嬤還是去給景玉宸取了麵銅鏡過來。
景玉宸接過銅鏡,隻見銅鏡中現出一個略顯稚嫩的臉兒來,五官還尚未長開,卻已顯出傾城之態的容顏,景玉宸心中的震驚得難以形容。
這應是他十二歲之時的模樣!對,他記得清清楚楚,就是在他十二歲在母親下葬後還未滿一年之時,他的好父親打算讓做了十幾年外室的張菊燕進府當繼妻,為討好他而把他騙到了他父親安置張菊燕的別院,而他則因為跟父親置氣爬到了屋頂上一個人吹冷風,結果卻一不小心從屋頂上摔下來,不僅摔斷了腿,還劃傷了臉,也正是因為他受傷後張菊燕任勞任怨的守著他照顧他才讓他心軟,再加上父親在他麵前說了不少張菊燕的好話,最終點頭答應了父親接張菊燕母子進景國公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