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白頭一方 第一百八十一章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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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置好昏迷不醒的陌塵,梧桐伏在他身上緊緊抱住他,然後在他額頭上留下一吻,便起身離開住所。
在前往祈隕山的路上,梧桐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陌塵,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回頭,而他如今不能回頭。
可是一路上他親眼目睹了因為戰火流離失所的百姓,親耳聽到百姓因為痛失親人而哭喊,後麵的路程,哪怕他想到了陌塵,內心十分痛苦和不舍,他也一步步堅定地邁向祈隕山。
在經過霄河之時,梧桐竟然遇到了許久未見的杜芫,彼時杜芫正在教一個孩子認識藥草,那孩子怎麼都記不住,急得邊上的杜寧抓耳撓腮,杜芫反而麵帶微笑,半點不急不氣。
“阿芫。”梧桐笑著喚道。
可惜他不能久留,兩人隻得短暫敘舊片刻,梧桐就辭別而去。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霄河邊上,杜芫沒有來的覺得胸口疼,疼得他彎了腰縮成一團。這可嚇壞了找過來的蕭欽。
安撫好蕭欽,杜芫惋惜道:“剛才梧桐來了,可惜我們就說了幾句話,他就匆匆離開。”
蕭欽略一思索,恐怕和重霄和他說的天帝之亂有關,他便開解道:“想來不是什麼大事,下次再見,咱們可以請他去家裏小住,請他吃你曬的魚幹。”
杜芫頷首,還是有些不安。蕭欽便道:“我追上去問問。”
“別。”杜芫拉住他,“他這樣太累了。”
蕭欽拍拍他的手背:“無妨,我去去就回,免得你日夜牽掛。”
蕭欽是在雲安城外追上的梧桐,梧桐全力趕路,速度太快,也得虧蕭欽如今不是普通人,這才能追上他。
嚴格說起來,這是他第一次和阿芫口中的好友梧桐麵對麵,他之所以能認出,是因為阿芫那裏有好幾張梧桐的畫像。
時間緊迫,哪怕梧桐也是第一次見蕭欽,他也來不及和蕭欽認識,隻能三言兩語說了自己要做的事,囑托蕭欽不要告知杜芫,他便要轉身離去。
蕭欽喚住他:“我助你一臂之力吧,免得阿芫一直提心吊膽的。”
蕭欽口中的“一臂之力”是一把佩劍,是蕭老將軍當年送給他的及冠禮,花重金找的玄鐵,由雲安最厲害的鑄劍師傅花費無數心血鑄造而成。蕭欽很是愛惜,一直都妥善珍藏,從來舍不得用。如今把這柄劍贈予梧桐,也算是替老頭子出了一份力。
梧桐雙手接過淩淩長劍,朝他珍重一拜便往祈隕山而去。蕭欽站在原地,捏緊拳頭又放鬆,終究還是轉身離去。
來到山脈腳下,梧桐看到了當初他和無名暫住的房子,已經破敗不堪,而邊上的那戶人家卻還在,老獵戶正坐在院子裏鞣製動物皮毛。
梧桐沒有去打擾,他手裏握著長劍,目光堅定地往最高的那座山行去。到了祈隕山山腳,梧桐調動識海裏的記憶,開始布陣。
他趕路太快,體力不支,而布陣需要以自身為陣眼,籠住整座祈隕山,等一口氣把輸靈陣布下,他已經力竭倒在了雪地裏。
等他醒過來,所在之處就是那老獵戶的石屋。老獵戶抬了碗熱水給他:“當初你和那個老人家上了山就沒下來,我還以為你們遭了意外,或者從另一麵下山了,實在是沒想到你又來了。”
老獵戶遞來厚厚的狐狸毛大氅,梧桐身上已經披了一件厚棉衣。
老獵戶語重心長地勸道:“哪怕是五六月,這祈隕山也是能凍死人的,後生可別白白送了命。速速回家去吧。”
梧桐接過之後,把大氅放在炕邊,鑒定道:“多謝老丈,但後生有要事必須上山,先前多多叨擾了。”
老獵戶見他態度堅決,便沒再勸,隻是做了頓熱乎乎的飯菜給他吃,又給他灌了一壺熱水帶了幾張餅,還給他綁了厚厚都棉衣。
老獵戶叮囑道:“雪路難行,你且小心。”
梧桐推拒不過,便假意走開,等老獵戶回了屋,他又悄悄折回把東西都放在了簷下,還放了幾錠銀子,隻留一壺熱水在身邊。
他如今並不怕冷,先前會昏睡過去完全是因為力竭。如今他體力恢複,便運轉仙力開始布誅仙陣。
在布陣的時候,他專心致誌,布完陣他繞著偌大的祈隕山走了一圈,檢查法陣是否出錯。每走幾步,他就會想起與陌塵的點點滴滴,想起陌塵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想起在家裏的那幾日|纏|綿。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停下腳步,回身朝西陽州那個方向望去。
他在心裏告訴自己,如果能活下來,他一定一定要回家找陌塵,哪怕陌塵已經把他忘得一幹二淨,已經離開了那個地方,他也要找到陌塵,永遠陪著陌塵,陪他遊遍三界,陪他白頭偕老。
想到陌塵捧著紅雞蛋的樣子,梧桐不由得笑出了聲。可想到如今的局麵,他又僵住了嘴角。如果,他是說倘若他再也無法離開祈隕山,那他希望陌塵能找到一個人,陪他遊遍三界,給他白頭偕老。
哪怕那個人不是他。梧桐捂住劇痛的心口,彎腰跪在了雪地裏,風雪乍起,很快落了梧桐滿背滿頭的白。
青雲帶著眾仙君趕到祈隕山時,恰遇梧桐徒步到山腳,梧桐似乎正好布完陣起身,背上發上全是白雪。見他獨自一人,青雲問道:“陌塵呢?”
梧桐回身遙望西陽州的方向,臉上無悲無喜,眼眸中卻皆是不舍。
梧桐默而不語,青雲便不再多問。一行人便隱匿蹤跡上了祈隕山。
祈隕山天帝的芥子世界內,直接修建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梧桐一行人埋伏在半山腰,等候幾日天帝便來到這個地方。他知道青雲他們肯定已經埋伏在了周圍,但他半分不懼,他甚至擔心他們不來,這樣他用梧桐來威脅陌塵束手就擒的計劃就要重新布置。所以他大搖大擺打開芥子空間,把自己建的宮殿露在風雪中。
如今的他,已經不懼怕世間任何存在,魔界多年動亂,他吸收了許多煞氣化為己用,如今人界在他的攪弄風雲下也亂成一團,每天都有人死去,人界的七情六欲更深,他每天都有吸不完的煞氣。
如今就等時機成熟,接這龍脈和天界氣運,他完全可以把陌塵的涅槃之力化為己有,此後千秋萬載,三界唯他獨尊!他再也不用受所謂的天道之力的限製,再也不用忍受每一百年的虛弱之期,他可以打破天道,為所欲為!
想到此處,天帝猙獰著仰天大笑,笑聲穿破雲霄,十分刺耳。
梧桐一行人對視一眼,都跳出來把天帝重重圍住。天帝見他們出現,好似反而鬆了一口氣,一副勝券在握的囂張嘴臉。
“你們終於來了。”他打量一圈,卻沒有看到最重要的陌塵,他冷笑問道,“那隻小鳳凰躲起來了?”
轉而又自問自答道:“也是,畢竟再沒有一個重昀來幫他逃脫了。不過也不急於一時,他總是會來的。”
目光投向看向梧桐,他似乎胸有成竹,隻要梧桐在,那隻小鳳凰總會飛來自投羅網的。再看向旁邊的青雲,在看到青雲額間的印記時,他突然發怒:“你竟然自甘墮落!”
青雲諷刺回去:“我自甘墮落也比無惡不作要好很多!”
天帝狠聲道:“看來吾當初對你太仁慈了,吾要折斷你的手腳,把你鎖在九重天的金雀樓!”
一眾仙兵天將聽他這麼說,仿佛才回過神來,他們不敢相信往日慈悲的天帝會是這副嘴臉,那副慈悲為懷的模樣完全是偽裝,卻騙過他們所有人,包括天後。
天後聽他此番言語,已經是無話可說,那金雀樓是天帝豢養名貴鳥雀的居所,他這是把青雲當成了掌中玩物。
天帝卻不再囉嗦,他知道自己的弱點是什麼,他要速戰速決,把青雲鎖起來,然後捆著梧桐等著那隻小鳳凰自己飛到他的掌中。
心思一轉,他提掌便攻了過去,目標直指梧桐,青雲和天後閃身往前,擋住梧桐與天帝周旋起來。一眾仙兵天將也提起武器衝上去,往日天帝積威甚重,他們一開始束手束腳,直到有人被天帝一掌拍得魂飛魄散,他們才放開手腳,真刀真槍地打起來。
梧桐也不在原地不動,他拔出長劍便加入了戰鬥。天帝尚在虛弱期,卻在重重包圍下未傷分毫,可想而知全盛情況下這人有多麼可怕。
戰況焦著,越來越多的仙兵天將被擊飛,落到雪地裏就因為重傷再起不能,梧桐這邊的人在不斷減少,他們身上的傷口慢慢變多,所幸的是天帝也並不是堅不可摧的,在雙拳難敵四手的情況下,天帝身上也填了傷,並且似乎也開始吃力起來。
可惜情況還是很嚴峻,天帝吸收了太多煞氣,而且那所宮殿似乎還在為他提供源源不斷的煞氣。
青雲一眼看破,那宮殿地下連的就是地脈!他朝天後和恒宇大喊:“姐姐,恒宇,炸宮殿!”
眼看天後和恒宇抽|身出占戰局,寶器和法力不斷朝宮殿攻去,天帝這才有一絲絲後悔,後悔自己剛才的狂妄。不過這些人想要蚍蜉撼樹,那是癡人說夢!
一掌拍開梧桐,打得梧桐口吐鮮血倒飛出去,天帝趁此機會突出包圍朝恒宇攻去,一掌拍開恒宇,天後那邊還不待他去攻擊,便直接朝他扔來一個寶器——是大婚之時他送的玉如意,堅不可摧,萬不可用手去接。
天帝後退一步,讓開玉如意,卻被青雲和一眾仙兵天將追上來,又陷入包圍中。那邊梧桐爬起來又衝了過來,恒宇也擦掉嘴邊的血繼續攻擊宮殿。
天帝徹底不留餘力,立即就有好些個仙兵天將被打得灰飛煙滅,眾人一時有些畏懼退縮。青雲和梧桐卻無懼無畏地衝上去。
梧桐道:“為天地正道,身死道消亦不足惜!”
青雲豪邁應道:“正是如此!”
話雖如此,但為了避免傷亡,梧桐和青雲還是擋開了天帝大部分攻擊,他倆都衝在最前麵,讓那些仙兵天將退至身後伺機攻擊。
這邊正打得不可開交,天帝也被纏得分|身|乏術,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轟隆”一聲,震得整座山都抖了一抖,雪崩紛紛往下落。還好山下人跡罕至,而且還有其他較低的山峰作為緩衝,沒有發展成雪崩。
接著就是“轟隆隆”的倒塌之聲,宮殿終於被攻破了!
“成了!”
“他這回沒有源源不斷的煞氣了!”
“真好!大家快上!”
“殺了這惡賊!”
一眾仙兵天將士氣大振,紛紛提起武器再入戰局。天帝徹底怒了:“你們這群螻蟻!都給吾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