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白頭一方 第一百六十七章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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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則析把最後一支旗子拔掉的時候,蕭欽已經找到了被關押在土洞裏的一眾百姓。
蕭欽見過杜芫的家人,很快找到了他們,讓眾人趕快逃跑,他就轉身去幫雲則析。
這裏麵肯定有高手,這隱匿行蹤的陣法不是一般人會的。
果不其然,除了布陣的高手,營地裏還有一些怪物,蕭欽猜測應該是當初在西陽州發現的墓洞裏的東西。
那東西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力大無窮,還不知疼痛,很難應對。
楊臨清已經帶人衝了進來,為避免他們被怪物攻擊,雲則析和蕭欽把怪物往另一邊引。
營地被打得措手不及,這會兒終於反應過來,知道蕭欽和雲則析是硬茬,就指揮著怪物去攻擊楊臨清的人。
蕭欽見怪物完全不被他們的攻擊引導,反而已經重傷了好幾個士兵,似乎是有人在背後操控著它們。
蕭欽就轉而尋找起背後的人,可惜營地裏亂成一團,一時半會兒找不到。
蕭欽凝神靜氣,依稀之間可以聽到哨聲,他朝著那個方向飛速而去,果然看到一個中年道士。
那道士身邊還跟著兩個小徒弟,都拿著長劍護衛著他,道士正在吹哨子,哨聲一變,那些怪物就會改變攻擊方式。
就是他了!蕭欽心裏暗道一聲,直接朝那道士襲去。
中年道士控製怪物有一手,本身卻不會武功,身邊的小徒弟幾下就被蕭欽打暈,他也被蕭欽提著衣襟摔在地上,哨子掉在了一邊。
雲則析正在和怪物纏鬥,避免更多士兵被傷,中年道士這邊哨聲一停,那些怪物也停止了攻擊。
除了那些怪物,剩下的都是烏合之眾,沒幾分戰鬥力,楊臨清那邊很快把人都綁了。
他走過來一看,隻覺得這個中年道士很眼熟,就試探著問:“你認識袁衛道?”
那中年道士要不是被士兵用刀架著脖子,恐怕得把頭搖飛:“我才不認識什麼原味道變味道,要麼宰了我,要麼放了我,其他的免談!”
似乎是個硬茬。楊臨清想著,又問:“那你是誰?”
中年道士閉著眼睛不說話。
蕭欽撿起地上的哨子,嫌棄地丟給邊上一個小兵,他笑著道:“那也別廢話了,把他和那些怪物關一起,你們胡亂吹吹口哨,就當看戲也不錯。”
那中年道士眯著眼睛看蕭欽,見他說的不是假話,心裏頓時七上八下的,吞吞吐吐地道:“老子叫斯瓦!”
蕭欽卻充耳不聞,理著袖擺道:“把那些人也丟進去,人多才熱鬧。”
被綁起來的人紛紛磕頭求饒,額頭直淌血。
蕭欽諷刺一笑,對楊臨清道:“交給你了楊副將。”
說完他就去找杜芫,對這邊的事完全不在意。
楊臨清朝他抱拳感謝,然後安排人串葫蘆似的把這些俘虜綁在一起押回了軍營。
蕭欽到的時候,杜芫正和家人團聚,紅著眼眶聽他們徐徐道來近日的遭遇。
原來他們在家正準備吃飯,突然就失去了知覺,等再次醒來,就被綁在山洞裏。
剛開始他們也不知道這些人抓他們做什麼,直到有一天被帶走十多個人,最後回來的隻有一個,仿佛被嚇傻了,被士兵扔破布袋一樣扔回土洞裏。
他們隻能從那人神神叨叨地破碎言語中猜測,也許抓他們來是要做什麼壞事。
因為那人一直渾身發抖地念叨怪物、吃人之類的話語,後來又有人被帶走,那些人再也沒回來過。
有一次有人逃跑,被抓回來直接打得遍體鱗傷奄奄一息,他們料想那人要被活活打死了,沒想到還有更殘忍的,那人被煉成了怪物,還被帶到土洞來殺雞儆猴,這下大家都不敢輕舉妄動了。
土洞裏的人越來越少,大家都是鄉親,平日裏低頭不見抬頭見,如今一同落入困境,不知哪天就會死去,眾人無不心裏戚戚然,土洞裏整天彌漫著恐慌和死亡的氣息。
今夜子時,他們本來又要被帶走一批人,不過如今都被救出來了。他們劫後餘生,心裏全是難以置信,等呼吸到外麵的空氣,無一不是喜極而泣。
杜芫家裏人都還好,沒有被抓去煉怪物,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可是那些無辜被害的人,還是讓他心痛難忍。
蕭欽過去拍拍他的肩膀:“我們先回軍營吧。”
一行人於是浩浩蕩蕩往軍營行去。
蕭欽他們回到軍營的時候,江天還也正好禦敵回來,他臉上的肅殺之氣還沒有散盡,鎧甲上都是凝固的血跡。
人疲馬乏,今夜不再審問斯瓦,隻能安排在第二天。
軍營隻是暫時駐紮,沒有專門的牢房,袁衛道一直被關在臨時挖出來的土洞裏,久不見天日的他今日終於被放了出來。
發髻早已散開,身上散發著濃鬱的腥臭味,臉上手上都是汙漬,他閉著眼睛好一會兒才適應外麵的光線。
今天是個豔陽天。
總得來說,袁衛道此刻的心情還是不錯的,直到看見跪在地上的斯瓦。
他突然激動起來,怒不可遏地衝過去要打人,被士兵給反扣住了手臂。
他破口大罵:“你個欺師滅祖的混賬!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看來這倆不但認識,恐怕是師出同門。
楊臨清小聲跟江天還道:“我已經按你的吩咐,把那些小兵單獨關押審問,等有了結果會第一時間告知你。”
江天還點頭,對斯瓦道:“看來你們還是同門。”
“呸!”袁衛道卻很激動,“誰跟這個混賬是同門!”
雲則析笑道:“你們不都擅長歪門邪道,用活人煉製活屍?”
“但是我不會殺害養育自己的師父!”袁衛道對斯瓦簡直恨入骨髓,恨不能生啖其肉。
蕭欽懶得看這樣無趣的戲碼,就出了營帳去找杜芫。
杜芫正在和自己的家人告別,他們不可能一直留在軍營,也不可能再回家,雲安城過不久怕也是血雨腥風,他們隻想著往中部地區走走,找個合適的地方定居。
對於杜芫的遭遇,他的家人也十分好奇,對於杜芫不能參加科舉,他們更是遺憾非常,不過經此一事,大部分杜家人的心境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對他們來說,隻要杜芫還活著,大家都好好的,就比什麼都好。
楊臨清派了一小隊人互送這些平民百姓去中部,杜家人本來希望杜芫也一起去,但是看到過來的蕭欽,他們又不好繼續說下去了。
告別家人,看他們漸行漸遠,杜芫心裏百感交集。
蕭欽瞬間十分自責,是他擅作主張把杜芫擄到軍營裏,導致他跟著自己出生入死,如今還連累他不能和家人團聚。
杜芫回頭就看到蕭欽現在樹蔭下,臉色晦暗不明,渾身卻散發著孤寂懊喪的氣息。
他走過去抱住蕭欽:“澤儀,我不會走的。”
蕭欽緊緊回抱住他,在他耳邊低聲道:“對不起。”
杜芫拍拍他的背:“沒關係。”
示意蕭欽放手,杜芫離開他的懷抱直視著他:“再說,我願意。我十分萬分願意。”
蕭欽周身擴散出來的魔氣“唰”地又回到了他的體內,泛紅的眼眶也恢複了清明。
在不遠處目睹一切的雲則析這下算是明白了,原來杜芫就是蕭欽入魔之後還能保持清明的原因。
雲則析諷刺一笑,也不知道是在諷刺什麼,他轉身去查看那些怪物,心裏卻道:入魔皆因執念,保持清明也因執念,蕭欽的心境到底是強悍呢,還是脆弱呢?
等看到那些怪物的時候,雲則析又突然想到,自己的心境肯定很強悍,竟然至今都還沒有入魔,反而有種返璞歸真的感覺。
要是讓梧桐知道他心裏的想法,肯定又要取笑他了。
然而遠在雲安皇宮的梧桐此刻卻完全笑不出來。
熙貴妃是一個很果決幹脆的女子,和華昌平商議過後,就經常讓琉月和老十來往,時不時還以琉月的名義送很多小禮物給老十。
琉月卻煩死老十了,經常跟在她屁股後頭皇姐皇姐地喊,經常流著鼻涕搞得滿臉都是。
老十身邊的宮人也不見一個,不知道死哪裏去了!
老十全名江天羽,江鴻酒後荒唐才有的他,他母親原本是一個洗腳婢,因為沒人關注才僥幸十月懷胎生下他,後來生了他被封了美人,在這宮裏就是個隱形人,膽小如鼠,連病死了也是草席裹身扔出了皇宮。
這江天羽從小不受待見,他甚至沒有最近華茂宮,一直住在他母親那個破舊偏殿裏,伺候的宮人跟著他什麼好處都沒有,對他特別不上心,還欺他年齡小不懂事,經常克扣他的月俸。
這回還是熙貴妃從中斡旋,他才得以搬進華茂宮,還派了人專門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他和他母親一樣沒有存在感,膽子還小,導致宮裏人從來沒有正眼看過他,他那要歸天的父皇恐怕也早就把他忘到哪個犄角旮旯了。
如今熙娘娘對他這麼好,琉月皇姐也經常帶他玩,他不知道有多高興,自然就對熙貴妃母子親近許多。
梧桐卻知道熙貴妃這麼做的目的就是拉攏江天羽,日後好挾天子以令諸侯。
丞相還是沒有聯係陌塵,恐怕都不願意相信他們。
王靜懸倒是已經把宮裏掌握了,如今一切風平浪靜,底下卻暗流湧動。
可是,江天玨為什麼要等那麼久?他完全可以趁江鴻昏迷的時候擬一道傳位聖旨,然後順理成章接掌玉璽。
如今他不但沒這麼做,還廣招神醫給江鴻醫治,到底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