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暗月迷香 第六十二章 虛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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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於昏昏沉沉中覺得自己被什麼輕柔的東西包圍了,但是那東西太涼,讓他不自覺的發抖。
胸口的痛感提醒著他剛才發生了什麼,但是體內那股力量突然出現,他也同時失去了知覺,隻是模模糊糊地記得陌塵被彈開了。
不知道陌塵現在怎麼樣了……
梧桐想要睜開眼睛,卻是無能為力。渾身無力的感覺確實不好受他之前已經體驗過一次了,沒想到現在更劇烈。
他隻是有模糊的意識,所以他看不到自己胸口發出的微弱的光芒,以及在光芒的籠罩下慢慢愈合的傷口。
梧桐覺得自己的身體肯定是被水流推著前進的,因為浮浮沉沉的感覺很清晰。
這種毫無著落的感覺讓梧桐無所適從,就像是隨波逐流的浮萍,又像是被風從枝頭吹落的樹葉,無依無靠,心裏空空的。
當感覺終於停止飄動,身體有了著落感,梧桐也費勁地睜開了眼睛。
四周一片漆黑,梧桐什麼也看不到,隻是感到很冷。
身上的衣服還是濕淋淋的,在大冬天,確實很難受。
梧桐喘息著,抬手捂住胸口,清晰地感覺到了心口裏的跳動。
胸口還殘留著微弱的麻木感,和由於心跳而帶來的一抽一抽的疼痛感,但是傷口不見了,隻有破開的衣服說明了之前發生的一切是真的。
他脫力一般地隨意躺在地上,閉著眼睛,到現在還無法相信陌塵居然會把手伸向他的心口。
那種心口被刺破的麻木感,和隨之而來的劇痛,讓他難以忘記。
“他也不是故意的……”梧桐歎道,心裏反而擔心重傷的陌塵。
“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梧桐並不是不想起來察看此處是什麼地方,他隻是無法爬起來而已。
“陌塵他……其實也很痛苦吧……”梧桐手微微握成了拳頭,卻因為脫力無法握緊。
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
“起靈珠……”
梧桐一驚,問道,“是誰?出來?”心裏卻疑惑,起靈珠是什麼東西?
四周圍突然緩緩亮起閃閃的光點,就像梧桐在夏天夜晚看到過的螢火蟲,一閃一閃的,四下飛散。
很漂亮。梧桐想道。他今年夏天的時候還看過。
“起靈珠……起靈珠……”那聲音再次響起,並且從四麵八方向梧桐靠近,喚回了梧桐的思緒。
“到底是誰!”梧桐大聲問道,聲音在空寂的黑暗裏響起,四下擴散。
卻久久沒有回應,而且那聲音還在回蕩,“起靈珠”三個字不斷在梧桐耳邊回響,讓他的頭開始隱隱作痛。
螢火蟲一般的光點慢慢聚攏,在梧桐上方慢慢形成一個形狀。
梧桐仔細一看,是一個人影,看不出相貌,但是聽聲音是個女子。
如果那聲音就是對方發出來的話。
“起靈珠……”光影慢慢靠近梧桐,並向他伸出一道形狀如手的光影。
梧桐根本躲避不了,隻能看著光手輕輕觸碰到自己的臉頰。
可是光手剛接觸到梧桐,就突然散開來,就像被什麼力量打散了一樣。
光點散開後又像螢火蟲一般聚攏,回到了人形光影裏麵。
“真的是起靈珠……”那聲音又響起。
雖然還是幽幽的,但是梧桐明顯的感覺到了聲音裏的激動。
“你是誰?”梧桐又一次問道。
光影沒有回答,隻是在梧桐周圍飛來飛去,就像在尋找什麼一樣。
或者說,又像是激動萬分,激動到手舞足蹈。
“終於可以救他了……可以救他了……”那光影忽遠忽近,聲音卻還是像沒有受到距離變化的絲毫影響一般,還是在梧桐耳邊回蕩。
如果陌塵在,那麼他一定會告訴梧桐,這聲音是在他識海裏響起的,並不是通過人口說出來的,所以不會受到距離變化的影響。
可惜,陌塵現在不在梧桐身邊。
就在梧桐疑惑不已的時候,又傳來腳步聲,“嗒嗒嗒”的仿佛踏在梧桐心頭,加上突然出現的,那股熟悉而又詭異的味道,讓他眉頭緊擰。
“阿沁,你在哪裏?”一盞微弱的光芒由遠及近,晃晃悠悠地靠近,應該是一盞燈籠。
隨著燈籠靠近的,還有腳步聲和呼喚聲。
突然,四周圍安靜下來,在梧桐耳邊的那道女聲消失了,剛才的光影也迅速飛散開來,空寂的黑暗裏,隻有“嗒嗒嗒”的腳步聲和呼喚聲回蕩,徘徊著,久久不散。
梧桐蓄積了一些力氣,費勁地坐了起來,眼睛適應了黑暗,可以隱隱約約地看到正在靠近的人影。
那是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手裏提著一盞燈籠。
燈籠昏黃的光芒籠罩著那個人,隨著距離的縮短,梧桐看到了燈光下那人慘白的臉色,以及身上的白色長袍。
應該是一個書生,但是那白到不正常的臉色,還有那股隨著距離縮短而越發清晰的味道,讓梧桐感到無比心慌。
讓他想要逃避,可是他現在連站起來都做不到。
那人越來越近,呼喚聲也越來越大,越來越急。
可是梧桐卻看到,在燈光下的,模模糊糊的,那人毫無情緒的臉龐。
這一切對比下來,仿佛是一場空洞的幻境。
那人終於靠近梧桐,把燈籠提高,在梧桐臉邊晃了一下,嘴角抽動了一下。
梧桐猜想他也許是想笑,可是卻沒能笑出來。
梧桐下意識的屏住呼吸,眼珠都沒有動,就保持著坐在地上的姿勢,看著眼前處處透著古怪的人。
那人眼珠子定定地盯著梧桐,眼神空洞,毫無生氣。
梧桐害怕接觸到這樣的眼神,這樣的眼神會讓他覺得周圍的一切都是假的,連現在的自己都是假的。
那人又喚了一聲“阿沁”,由於距離近,梧桐都能聞到他呼出的冰冷的,帶著詭異味道的氣息。
很難形容,那氣息就像是被塵封了千年的棺材突然間被打開,而撲麵而來的腐朽敗落。
更讓梧桐緊張的是,這味道裏,還有那股在槐村和那個怪物身上聞到的氣息。
這一切都告訴了梧桐,這個人,和那個怪物必定有什麼聯係。
那人盯了好一會兒,才把燈籠移開,然後僵硬的從梧桐身邊走過。
嘴裏還是呼喚著“阿沁”,聲音急切而失落,仿佛在尋找什麼,卻遍尋不到。
梧桐鬆了一口氣,感覺到那人漸漸遠去,他忍不住用手扶著地麵,轉過身體去看那人去了哪裏。
可是他剛調整好身體的姿態,那人卻突然回身,速度迅速,但是整個身體一起轉過來,動作僵硬,就像是提線木偶被手操控著身體整個提轉身。
梧桐驚了一跳,心跳都快了。
燈籠因為突如其來的轉身而向外轉了一個圈,然後回到原來的位置,一晃一晃的,讓昏黃的光圈也跟著晃動。
在這樣的光圈裏,梧桐看到了那人嘴角牽起的弧度。
那人的眼珠子死死地盯著梧桐,仿佛已經鎖定了他一般,嘴角的弧度不斷擴大,一直到耳根,然後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
一股驚恐突然席卷全身,讓梧桐忍不住發抖。
“阿,沁。”那人一字一句地又喚出了那個名字,卻詭異的帶上了笑意。
那笑意,讓梧桐背脊發寒。
燈籠又晃晃悠悠的向梧桐靠近,還帶著那人在光圈裏時隱時現的潔白牙齒。
那人又回到了梧桐身邊,然後緩慢地蹲下,動作僵硬到梧桐仿佛聽到了骨頭摩擦發出的“咯咯”聲。
“阿,沁,要,的,東西。”那人向梧桐伸出了手。
燈籠是紙糊的,被放在地上後,自動燃燒起來,發出一陣火光,把梧桐四周映照得更亮。
也讓梧桐看清了那人慢慢變長的,伸出嘴唇的牙齒。
那牙齒如同利刃一般,泛著寒光,靠近了梧桐的喉嚨。
梧桐的身體忍不住往後移動,卻沒有多大成效,他還是被那人的影子籠罩著。
燈籠被燃燒殆盡,火光漸漸弱下去,然後消失。
那人在梧桐喉嚨邊呼出一口冰冷的氣,在他驚懼的目光裏,鋒利的牙齒一下子刺進了他的喉嚨。
鮮血一下子噴出來,把漆黑染成黑紫色。
“陌塵……”梧桐睜大眼睛,嘴唇一開一合,沽沽地湧出大量的鮮血,輕輕地吐出兩個破碎的音節。
“梧桐!”陌塵猛然睜開眼睛,一下子坐起來,卻因為扯到傷口皺緊了眉頭。
陌塵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汗珠從額頭滑下,眼裏是還未退去的驚恐。
幸好是夢……幸好……
他緩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那處詭異的空間,而且,梧桐不在!
對於是誰救了自己,陌塵心裏疑惑不已,但是對梧桐現在境況的擔心卻讓他無法思考其他問題。
他握住又湧出血的手臂,打量四周,才發現自己躺在一處高高的石台上,四周圍布下了結局。
他的內傷已經基本被治愈了,就隻是手臂上的傷口還沒有愈合。
他站起來,走到了石台邊沿,就看到北邊不遠處的湖。
那碧綠的湖水讓他皺起了眉頭。
如果他沒有猜錯,他和梧桐之前就是被困在了湖底。
可是,現在梧桐在哪裏?
抬手觸碰到屏障一般的結界,陌塵仔細感受了一下,是恒宇清君的力量波動。
看來是恒宇清君救了他,那梧桐呢?
就在陌塵想著恒宇清君是不是也救了梧桐的時候,湖水突然波動起來,然後出現一個光罩。
光罩裏的,是恒宇清君。
恒宇清君揮袖撤去結界,陌塵就跳下了石台。
“多謝清君相救。”陌塵走到恒宇身前,“不知清君可曾救下另外一個人?”
恒宇搖頭。
陌塵心裏的僥幸徹底破碎,問道,“那他……”
恒宇抬手打斷他,道,“並不是沒有救,而是他不見了。”
“不見了?”陌塵剛升起的一絲希望又落空,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不在湖裏了。”恒宇剛才就是去湖裏尋找梧桐,但是卻遍尋不到。
他不可能不救那個人,畢竟那人……可是,現在已經不是他想不想救,而是能不能救的問題了。
“那他會在哪裏?”陌塵追問到。
恒宇搖頭。
陌塵突然大步走向湖泊,一臉的不相信。
恒宇攔住他,“你要做什麼?”
陌塵推開他的手,“我要去找梧桐。”說好了要一起離開的,他一定要找到梧桐。
而且,梧桐一定不會出事的!
“你去了也沒用,我都沒有找到,更何況是受傷的你?”恒宇殘酷而冷靜的打破了陌塵心裏的期望。
“湖裏根本沒有絲毫他的氣息,他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你要怎麼找到他?”恒宇說著他剛才在湖裏尋找的結果,“湖裏的那個空間也消失了。”
在湖底打造另一個完全封閉的,讓任何人都察覺不到的空間,在被破壞繼而消失後還不留下任何痕跡,在人界竟然出現了這樣的情況,而且仙界居然一直沒有發現,不得不說這是仙界的失職。
同時,這也說明了那東西瞞天過海的能力的強大。
陌塵握緊手臂上的傷口,不顧鮮血再次湧出,低頭不語。
恒宇安慰道,“不過你放心,他不會有事的。”
陌塵抬頭看著恒宇,仿佛在問他為什麼。
恒宇回頭看著平靜的湖麵,道,“因為沒人能傷害到他。”
陌塵也看著如鏡一般的湖麵,微微呼出一口氣。
希望如此吧!
可是不管怎樣,他還是會去找梧桐的。
但是,梧桐其實也隻是一個凡人啊,雖然他體內那股力量在必要的時候會出現保護他,可,誰又能保證他不會受傷?
就像之前,他就親手傷了梧桐。
就在陌塵皺眉沉思的時候,恒宇收回目光,轉而看著祭台,若有所思。
陌塵回過神來,注意到他的目光,剛要問怎麼了,恒宇卻先開口了。
“或許,我們可以問問這底下的人。”
陌塵順著看過去,隻看到漆黑的石台,應該說是南疆祭台。
恒宇雙手攏在寬大的袍袖中,看到祭台接近地麵的石壁上的苔蘚,忍不住在心裏感歎道,已經三百多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梧桐覺得自己膽子確實小了點兒,居然被直接嚇暈了。
可是在那樣的環境下,換誰都會的吧。
突然放大的恐懼,加上身體虛弱,到了極限,肯定會撐不住的。
梧桐甚至懷疑剛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那泛著寒光的牙齒,那處處透著詭異的人,導致這場夢成了噩夢。
身體的力氣恢複,心裏也突然放鬆下來的梧桐一邊在心裏安撫自己,一邊打量四周,卻發現自己又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不同於剛才的黑暗,現在這個地方有光,還是柔和的光。
襯著周圍喜慶的布置,如果沒有之前的經曆,梧桐肯定會以為這是一處布置好的喜堂。
梧桐坐在柔軟卻透著冰冷的被褥裏,隔著紅色的紗帳打量四周。
大紅色的錦帛服服帖帖地垂落在漆紅柱子邊;一對貼了紅色喜字的蠟燭被點燃放在妝鏡前,火苗一動也不動。
一切,都仿佛是靜止的。
梧桐挑開紗帳,下了床,才發現自己昏迷時躺的地方,就是喜床。
被挑起的紗帳垂回原來的樣子,仿佛從來沒有被動過。
這裏的一切,都那麼安靜,甚至是寂靜,仿佛沒有任何的威脅。
可是現在的他,不會那麼認為。
之前的經曆告訴了他,越是平靜,越是詭異,也越是危險。
小劇場
梧桐:我還以為作者忘了還在湖裏飄著的我了。
作者:怎麼會,你可是我的親兒子啊!沒被陌塵挖心而死,反而被淹死,那麼這樣的死法也未免太憋屈了。
梧桐:那你想好給我什麼死法了嗎?
作者:還在想啊……哈哈,怎麼會,說了你是親兒子了,死陌塵也不會死你啊。
梧桐:那還是死我吧。
作者:……你個瓜娃子!
……
杜芫:被綁架的我難道就這麼被遺忘了?
蕭欽:安啦,我會救你的,作者也不敢遺忘你的。
作者:是啊是啊!你也不想梧桐被淹死吧?
杜芫:那倒是。
作者:年輕人揍是好騙呐!(繼續潑狗血!)
ps:五爺覺得,發展越來越無厘頭了……
嘖,突然想起來,新角色的名字還沒有想,小夥伴們有什麼名字就告訴五爺吧,五爺是個取名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