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時覺得有些不真切，似夢非夢的。
    “若璃，起床了。”蘇祖譽在門口叫我，可是我就是提不起精神來回應他，抬起被子蒙住自己企圖隔絕所有的聲音。
    “你再不起來我就進去了。”說罷我還真聽見開門的聲音，嚇得我一個翻身坐了起來。
    “你別進來，我起床了。”我還真怕他就這麼闖進來。
    “那好，我在前廳等你，你梳洗好之後就來找我吧。”也不等我回答他就離開了。
    我走梳妝台前坐下，昨天蘇駱明幫我穿好銀鏈子的那個綠珠子在脖子上熠熠生輝，晃痛了我的眼睛。
    為什麼臨走之前心裏生出了一股失落感？
    柳媽給我打來了熱水讓我簡單洗漱了一下，洗漱完之後，柳媽非說要給我梳頭發，怕以後梳不到了。
    “柳媽，真的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
    “夫人啊，你就讓我再給你梳一次頭發吧，你走了之後我也不知道該給誰梳了。”我不再阻止她，因為她的手指穿過我的發間時，有種很細微的感覺讓我想到了小時候媽媽給我梳辮子的感覺。
    “夫人啊，這次你跟二少爺走就真的不知道什麼回來了，本來還說你這次回來性格全部變了，還和大少爺的感情也變好了，終於可以實現你一直以來的心願生個孩子，可是，你還是要走。”柳媽熟練的幫我把頭發高高的挽在頭上，還往上麵插了一支紫色的蝴蝶簪子，“好了，真好看。”
    “柳媽，謝謝你。”
    “說什麼謝謝，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她又把藏在身後很久以為我沒發現的布包拿出來抖開，我才發現是一件草青色的長裙，“這件衣服是在你回來的那天我給你新做的，換上吧。”
    柳媽對清濛的感情真的很深，這件衣服也很漂亮，但是不是屬於我的，我以清濛的身份已經獲得太多不屬於我的東西了，“我很喜歡這件裙子，可是柳媽，我不能拿。”
    “為什麼啊，夫人，你是不是覺得有哪裏做得不好啊？”柳媽看我不收立刻緊張起來。
    “因為我。。。。。。”
    “若璃，你怎麼還沒好？戲班的馬車來了。”蘇祖譽的突然出現正好解決我不知道怎麼和她解釋的尷尬處境，剛剛差點就將我不是清濛這句話給說出來了。
    蘇祖譽直接進到房間裏提走柳媽早就幫我準備好的行李，“走了，馬車在門口等著了。”
    “柳媽，那我走了。”
    “少夫人，你一定要好好保重。”
    跟在蘇祖譽身後，走過一條條我好不容易才記牢的每條長廊，直到走出大門也沒看見蘇駱明的身影，看來又是去談生意了。
    “若璃，上車了。”
    “後麵肯定要坐很長一段時間的車了，不如出城的這段路我們走著去吧。”
    “好啊。”蘇祖譽把行李塞上馬車後，跟車夫說了聲在城門口等我們就讓他們先走了。
    我記得到這裏來的時候，也是走這條路，蘇駱明昨日帶我去談生意也是走的這條路，他帶我去做衣服的時候也是走的這條路。這個城市，好像除了這條路，其他的我都沒去過。
    蘇祖譽伸手牽住我的手被我躲開，“怎麼了，舍不得這裏嗎？”
    “才來幾天啊，有什麼舍不得的。”
    “對哦，你隻在我前一天來到這裏而已，也不是多久。”
    “我知道。”這段路我們說的話不多，基本上都是蘇祖譽問我一句我答一句，甚至有些話我都不願意回答他，但是他一句都沒有聽過，聒噪得不得了。
    但是路程再長也有結束的時候，隻要再跨出一步，就真的離開這裏了。
    可是我發現，我出不去。
    眼前似乎有一道隱形德的牆，任憑我怎麼往前走也走不過去，蘇祖譽試圖來拉我，可是他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明明昨天我和蘇駱明還出了城的，為什麼現在就不行了？
    “怎麼回事？”蘇祖譽比我還緊張，他可以在兩邊穿梭自如，可是我不行。我們站在兩邊，就像兩個世界，望著對方，毫無辦法。
    明明離不開了應該是失落，可是心裏似乎突然有塊石頭落地了，但是蘇祖譽好像很著急，他站在城門外便拉不住我，他拉著我就不能出城。
    “可能我注定不能離開這裏吧？”
    也許，這是一切開始的地方，還是要在這裏結束？
    蘇祖譽走到我身邊，很無奈的笑了一下，他伸手把我攬入懷中，給了我一個很用力且很溫暖的擁抱，“若璃，不能帶你走，我很遺憾，以後我該怎麼辦？”
    “有什麼好遺憾的，在你沒認識我之前不也是過得好好的嘛，以後你會過得更好的，我才是，不能跟你一起出去漲漲見識。”我也很配合的把臉埋進他的胸膛，“雖然這幾天你老是煩我，我還是希望你能在外麵好好保重自己。”
    本來是我們一起離開與這個城市道別，沒想到，卻變成了，我與蘇祖譽的道別。
    他在臨走時就像第一次見麵那樣，在我的左臉頰上輕輕一吻，“我走了，明年我再來看你。”
    他快速抽身離開，留下的隻有還縈繞在之間若有似無的溫度，不真切的溫度。
    我望著那幾輛馬車漸行漸遠，直到看不到的遠方。
    有些難過以後見不到蘇祖譽了，提著行李思索著怎麼和蘇駱明說我離不開這個城市。
    轉身的瞬間，我看見他，沐浴在清晨的陽光下，隻是一瞬，仿佛驚豔了我的年華，我朝他走過去，將行李遞給他，“喂，蘇駱明，我走不成了，你介不介意我繼續留在你家白吃白喝啊？”
    “走吧，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