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惟活了十八年，這十八年發生的事情猶如搭台唱戲，那般不真實。
    身後的痛楚還刺激著他的神經，身上人驚愕冰冷的表情也刺激著他的神經，他呆呆的望著，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一切來的太突然，他沒有準備，即墨顏也沒有準備，兩人都是在酒精的作用下，順著意識就這麼自然而然的發生了關係，他們隻是順著欲望行走，順理成章，直到自己大聲喊出那一聲“我愛你”。
    藏了那麼多年的話，突然就這麼脫口而出，仿佛不經過腦袋般，隻想說給那人聽，但顯然，這句話的含義超出了那人的承受範圍。
    即墨顏的目光冷冷的看著他，正確說隻是目光盯著他的方向，因為他的瞳孔裏麵沒有任何光芒。
    屋內安靜的嚇人，邱惟覺得自己應該要糊塗一些的，但是腦子卻是要命的清醒，後怕漸漸的蔓延全身，他看著身上的人，顫抖著嘴唇，鼓起了好大的勇氣，輕輕喚道：“哥？”
    即墨顏神情一下清醒過來，俊容凜然，他從邱惟的身子裏抽離出來，下了床進了浴室，不一會兒裏麵便傳來嘩嘩的水聲。
    他沒有說任何話，就連邱惟預測的責怪和憤怒都沒有，太平靜了，讓人心底發寒。
    邱惟蜷縮在床上，半垂著眼，或許是屋內的空調太低了，他覺得有點冷。
    水聲很快就結束了，即墨顏修長的身影在眼角一閃而過，他走到邱惟身後，拿起床頭的衣服快速的穿上，而後又快速的離開了房間，動作匆忙的不像是邱惟認識的即墨顏。
    當背後一點動靜都沒有之後，他的眼睛不爭氣的紅了，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了出來，心口酸的要死，又堵又難受。
    他也不想事情變成這樣的，可就是忍不住，明知道哥哥隻是酒精的原因才會抱他，可他沒有阻止，因為他實在是太想要了。
    過程很愉快，可結局並不好，糟糕透了。
    身子後麵還很疼，那是即墨顏進入過的證明，邱惟揉了下酸澀的腰，緩緩從床上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走進了浴室。
    即墨顏洗過的氣味還在室內飄蕩不散，水蒸氣粘在玻璃窗上變成水珠一顆一顆的滾落下來，沐浴乳的香氣一陣一陣的往鼻腔裏麵鑽，聞著這些暖人的氣味，他的心口一下子就空了。
    真的很難受。
    細細的把身上洗了遍，擦掉鏡子上麵的霧氣，他看著裏麵倒映出來的蒼白麵孔，死氣沉沉，紅腫的雙眼在煞白的臉上太過清晰，他使勁揉了揉，想將那些狼狽揉下去，但結果隻是讓顏色加深。
    他其實很希望即墨顏能說些什麼的，哪怕就是打他一頓罵他一頓也好，最起碼能說明他對這件事有看法，像現在這樣不吭不響，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他不想回到以前那樣的日子了。
    穿好衣服，他坐在床弦上，整個人都是迷迷糊糊的。
    這樣的狀態不知道持續了多久，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隻是覺得時間過去了很長很長。
    起身拿好東西，他也出了門。
    “婪婪？”
    背後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他轉過身，看見靠著牆壁的蕭何。
    他臉色通紅，氣息有些不穩，看樣子酒勁還沒有過去。
    邱惟有些擔心，問道：“你沒事吧？”
    蕭何想搖頭表示沒事，但頭暈腦脹的，搖到一半硬生生止住，模樣有些滑稽，可邱惟看了，實在笑不出來。
    “都這個點了，你怎麼還不睡？現在都已經淩晨四點多了。”
    蕭何的臉色不大好，酒確實喝多了，他道：“胃裏難受，睡不著，剛好聽到這邊有動靜就過來看下。”
    說完這句話，他才發現邱惟的不對勁，憔悴蒼白的臉，紅腫的雙眼，衣服穿的也不是很好，領子歪歪扭扭的耷聳著……
    突然看見了什麼，蕭何臉色一變，滿臉的不敢置信，他走過去，一把扯開邱惟的衣領，動作太快，邱惟來不及有任何反應。
    雪白的脖頸上，零零散散的落著一些紅中帶紫的印子，那是什麼，蕭何當然知道。
    胸腔處不斷的有怒氣在聚集著，伴隨的還有刺激人神經的痛楚。
    邱惟終於反應過來，急急忙忙的將領子從他手裏奪過來，慌張的打理好。
    “你怎麼可以這樣……"蕭何的語氣帶著明顯的隱忍，甚至說話的時候都能聽見牙齒相磨的聲音，眼睛裏麵也一下帶了血絲。
    邱惟被他嚇到了，結結巴巴道：“蕭……蕭何……”
    “誰幹的？”蕭何向前跨了一步，兩人本來就不長的距離變得更短了，邱惟覺得下一秒兩人都快重合了。
    “誰幹的？”蕭何又重複了一遍，這次是真的咬牙切齒了。
    邱惟緊緊的閉著嘴巴不說話。
    他不說，其實蕭何也知道，他苦笑了一聲，明知道答案卻還是忍不住問道：“即墨顏對不對？”
    邱惟本來就慘白的臉，變的更白了。
    此時無聲勝有聲，蕭何想嘲諷的大笑，但有什麼東西堵在喉間他笑不出來。
    “為什麼？”
    “什……什麼？”邱惟有些不懂他的意思。
    “為什麼即墨顏可以，我不可以？我是差在哪裏了嗎？”
    邱惟愧歉的看著他，搖搖頭：“不是的，你很好，你比任何人都好，但是，蕭何，我喜歡的，不是你。”
    一天之內，他拒絕了麵前這個人兩次，但是感情這種事，真的沒辦法控製的。
    傷心的時候，難過的時候，高興的時候，成功的時候，就連晚上睡覺前的腦內小劇場，他想的隻有即墨顏，再也裝不下其他人。
    他知道這樣的自己看上去很沒有出息很賤，可他就這麼賤了這麼多年，戒不掉的。
    嘴唇上突然傳來一陣壓力，帶著濃烈的酒氣，嘴唇的觸感陌生的讓人害怕。
    邱惟驚恐的看著近在咫尺的蕭何，他捧著他的臉，嘴唇上加重了力道，咬的他有些疼。
    “婪婪……”
    蕭何的語氣很傷心，邱惟從來沒見過他用這樣的語氣說話過。
    但是啊，“蕭，蕭何！”
    邱惟努力掙脫開麵前人的束縛，從他懷中逃開，再次說著無用的話語：“對不起……”
    而後，驚慌失措的跑開。
    看著跌跌撞撞離開的瘦弱背影，蕭何靠著牆壁無力的滑落在地，嘴角落敗的垂下來。
    他很好，但他喜歡的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