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流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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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外場村雖與外界隻有一山之隔,生活習慣卻與外界的燈紅酒綠迥異,仿若兩個世界一般。此時外界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外場村大部分人家已經閉緊門戶進入了休息時間,路上沒有多少行人,除了村內相隔甚遠的路燈發出的昏黃燈光,四處都是一片黑漆漆。
即使鬼魂們白天也能出現,但大部分鬼魂還是偏愛在夜晚活動,就像之前路口的怨靈一般,隻有新死不久的鬼魂才會暫時保持活著時的作息。
夜色是最好的掩護,所有非人生物在夜晚裏都會活躍起來,鬼怪間的聚會自然也會放在此時舉行。
自從搬到外場村,百合子媽媽的作息也逐漸向村人看齊。沒有多餘的娛樂活動,忙活一天還是早早睡上一覺才是最好的放鬆。
媽媽睡覺之後偷偷跑出去浪的壞孩子川彌穿上平時甚少穿的浴衣,打開了窗戶,小瞳已經在外麵等候已久。
戴上了小瞳帶來狐狸麵具遮掩身份,跟在他後麵朝目的地前進。兩人一直是走的小路,考慮到身為人類的川彌在夜晚穿成這樣走在路上十分引人注目,萬一遇上晚歸的路人之類的,那可就不太好。
昨天被小瞳纏了一天,這家夥一副不去就搗亂的樣子,和夏野的下午茶也泡湯了,看他大有不答應就一直糾纏不休的架勢,川彌最後還是屈服了。好吧,最主要是他是有點好奇,真的就隻有一點點的好奇而已。在麻煩和更麻煩之間,他做出了選擇。
一人一鬼在山林中行走,沒有燈火的黑夜,樹影重重疊疊,幽冷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落在地。陰暗的樹林中本該視線不清,東西難辨的,川彌卻行動無礙,不是因為他突然有了夜視的能力,而是樹林裏四處散溢著點點流光。
是螢火蟲,仿佛在指引來客前行的方向般,彙聚成一條光帶。
“是流螢,他們也是去參加聚會的,跟著他們走就能到達會場。這是今年最後一批,流螢一般在夏天成蟲,初秋已是極少,生命快到盡頭能看到前輩們無法看到的景色,真是幸運。”往年基本是沒有流螢能挨到今天,他們的生命本就短暫,聚會都是放到了秋季,豐收的季節不隻是人類會舉行慶典,鬼怪們也會選擇在此時聚會,今年聚會時間提前,流螢們也是恰好撞上。
“生命最後的光輝麼?我們也是,何其幸運。”走在螢光帶中,川彌伸手輕撫,謝謝你們,讓我看到如此壯麗之景,生命之絢爛不過如此,真美!
似是察覺川彌心中所想,螢火蟲們繞著他團團飛舞,熒光閃閃,耀眼奪目。
光帶的盡頭,喧鬧聲嘈雜。四周螢光散去,隱沒其中,被燈火通明所取代。山間的平地上,一個個小攤位有序排列,像平時的廟會一般,熱鬧非常,隻是其中閑逛的不是“人”,而是一個個或戴著麵具,或長相怪異身體某個部分還保留著動物的肢體的妖怪們,以及飄來蕩去的鬼魂。
照明所用的燈火也不是真正的火焰,而是一束束鬼火,發出青幽的光芒,印照著鬼怪們蒼白的臉龐,本該覺得可怕的景象在這份熱鬧喧囂裏也不見一絲猙獰,顯得常態,這是鬼怪們的世界。
小瞳拉住川彌的手,穿過一個透明的屏障。
“歡迎來到鬼怪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