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說完……可就後悔了……
    蕭然睜著兩隻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他，向來清冽的眼中滿是震驚。
    他結結巴巴道：“爹爹……說什麼？”
    蕭琅別過臉：“沒說什麼。”
    “怎麼沒說什麼，爹爹分明說的是……”
    “閉嘴！”蕭琅疾聲命令。
    蕭然咬咬下唇，薄唇微起，終究沒有說什麼。
    目光在他臉上逡巡片刻，竟然發現那張萬年冰山的臉上露出了點點紅潮。
    在蕭然的印象中，爹爹這張臉，或陰如寒潭，或冷若冰霜，或溫柔寵溺，或清傷落寞，唯獨沒這副連耳根子都泛紅的……尷尬……
    他驚奇的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蕭琅回頭直視他：“別讓我說第二遍，再敢拿這樣的眼神望我，我就挖了你的眼珠子！”
    這聲音凶狠，蕭然微微一顫，片刻後，他紅了臉，低著頭，訥訥道了聲，“哦”。
    屋裏一派詭異的寂靜。
    蕭然坐在椅上，悵然若失，呆呆盯著地麵發愣。
    他眼裏有清煙淡霧般的傷心，可轉瞬，又泛出點點星光。
    他有他的說辭，他有他的堅定，不論如何，蕭然認定了，爹爹平日裏說話做事就是考慮的太多，而此次脫口而出不經思慮的話才是真心實意。
    自己努力爭一爭，應是有些機會的。
    這樣一想，那左頰邊的梨渦若隱若現，叫蕭琅看的是心慌意亂。
    他站了半天，最後在蕭然對麵慢悠悠落了座，又抖抖前襟，一副恣意自得的樣子，仿佛根才那句話根本不曾說過。
    兩人就這樣尷尬著，偶爾，蕭然偷偷瞟一眼過去，蕭琅總是一記眼刀使過來，直逼得蕭然悶悶低了頭，小心髒撲通撲通的跳……
    半個時辰後，當一桌飯菜上來時，蕭然立刻抬起筷子撲了上去，如幾天沒吃飯的餓狼——事實上，他這幾天也確實沒吃幾口飯。
    蕭琅皺起眉，這模樣，不會把自己剛才那句話當真了吧？！
    ——天知道他怎麼就隨口說了那樣的話？！
    “咳……咳咳……”
    許是吃得太快，蕭然急促地咳嗽起來，一張芙蓉玉麵漲的通紅。
    “瞧瞧你，連吃個飯都能噎著，就不能讓人省心點！”
    蕭琅氣得大罵，話說的薄情，手還是伸了出來，在咳得臉通紅的蕭然脊背上拍了拍。
    蕭然側過頭，一雙眼盈盈看向蕭琅，旁邊的燭火映在他眸中，仿佛脈脈流動。
    “爹爹……很關心我……是麼？”
    輕輕的話語在夜間顯得格外小心，仿佛生怕再大些聲，便會破碎這不敢置信的夢境。
    蕭然看著那雙真摯的雙瞳，那裏麵有什麼東西讓他不忍拒絕。
    半餉，他轉過身去：“我是很關心你，養了這麼些年，多多少少有些感情，但絕不是你想的那種。方才那句話隻是被你激得一時昏了頭，沒什麼別的意思，你就當我沒說過，也別往深處去想。再者……十日後就是你的大喜之日，你好好安了心，當你的新郎官吧！”
    說完，再未看蕭然一眼，疾步走過去推開房門。
    夜涼如水，蕭然靜靜地坐在一室燭火中，看蕭琅堅毅的背影漸漸模糊在視線的盡頭。
    為什麼？上次明明拒絕的那般絕情，我近乎要絕望了，為什麼你又要跑來給我這個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