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勉強穩住神色，發虛著叫了聲，“爹”。
    蕭琅隻一言不發，狠狠盯著他。
    這下蕭然心裏著實緊了緊，想起方才造次的話，當即後悔不來，臉上白一陣紅一陣的。
    默了會兒，他偷著朝跪在地上的亦瑤使了個眼色。亦瑤會意，哆哆嗦嗦的端起放在臥榻矮桌上的粥遞了過去。
    蕭然一咕嚕吃了個幹淨，不想吃的太快竟噎著，登時臉上紅脹起來，咳嗽不止。
    蕭琅站在一旁，原還憋著氣，這會兒見他這樣，又難免心疼，但麵子仍不擱下。
    “做事情顧此失彼，連喝碗粥都這般毛毛躁躁的。亦瑤，去把藥端來。”
    一聽此言，蕭然隻道蕭琅還在因之前的事生著氣，心想：明明上午還對我柔聲細語，怎的這會兒又這麼凶，莫不是那番話，都是哄我的？這樣想著，心裏愈發的難受，待聞到那藥味竟捂了嘴作嘔。
    蕭琅隻當他在裝，上次在芙蓉客棧可不就喝的好好的！於是臉色一沉，“給他灌下去。”
    亦瑤把藥遞至蕭然麵前，她當然不敢灌，隻好可憐巴巴的望著蕭然，不想蕭然卻嘔吐的更厲害了。
    “沒聽見嗎？給他灌！”銳利冰眸冷睨著蕭然，直逼著他戰戰兢兢接過了藥。
    苦澀的藥味剛一入喉，蕭然隻覺得胃裏翻江倒海的厲害，撐著床沿吐了出來。亦瑤見狀忙上前扶住他，輕輕拍著他後背替他緩著氣。
    瓷碗碎地，黑糊糊的藥汁濺了一片，幾滴落在了蕭琅繡著雅致竹葉花紋的紫緞鑲邊上。
    “再去端碗過來。”冷冷的，似從冰窟響起的聲音叫人不容拒絕。
    “爹。”蕭然幾乎是帶了哭腔叫了聲。
    經過方才一番折騰，他早已弄得滿麵通紅。想求饒，卻不知怎麼開口，半天才抬起一雙霧氣昭昭的眸子巴巴望著蕭琅，可憐兮兮的咬咬嘴唇，囁嚅道，“我喝不下。”
    “再去端碗過來。”依舊，毫不退讓。
    亦瑤徐徐步出，屋內氣氛一時沉靜下來。
    蕭然單薄荏弱的肩膀在錦羅繡幔裏一上一下的顫抖著，蕭琅緩緩上前，扶正了他的身子，又拿了披襖抖開了披在他肩頭，邊係結扣邊抱怨，“眼下已是暮秋時分，這夜間涼的很，你還穿的如此單薄，真不知亦瑤怎麼伺候的你。”
    蕭然沉浸在剛才一幕驚魂未定，又被他這一冷一熱整的不明不白，沒待反應過來，忽得了這話，不由的想起亦瑤那句，瞬間羞紅了臉。
    蕭琅也知他嚇的不輕，又見他嘴角仍殘留著藥汁，便抬手拿衫袖去擦。誰知剛碰上蕭然立刻縮了臉，支支吾吾道，“髒。”
    蕭琅笑笑，“這衣服早被你弄髒了，還在乎這點兒。”
    蕭然不解，順著他的眼神望去，一眼便看到了他衣角的藥汁，瞬間尷尬的低下了頭。不過也納悶：爹爹怎麼不躲呢？
    蕭琅倒不計較，隻細細替他擦著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