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9: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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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遠在千裏之外的別墅終於在燃燒三日三夜,隻剩下廢墟時,馬車的奔波總算停止。車夫勒停疾馳的馬後跳下馬車,向著裏麵的人說,“先生,您的目的地已經到了。”
過了少許,老管家抱著彌亞從馬車上走下來,餘光掠過周圍暗綠色的成片鬆林,仿佛印證般再次看眼藏在袖中的紙片,然而在他還未完成動作時,一道聲音突然想起,“歡迎你來到這裏。”
老管家瞪大雙眼,他這幅模樣卻引得對方淡然一笑,“怎麼,老管家,你不認識我了嗎?”
“迪亞……男爵閣下?”老管家不可置信地驚呼。
“沒錯,就是我。”迪亞微微笑起來,用眼神審視老管家懷中的彌亞,低低開口,“隻是昏迷而已,看來你注射了足夠的麻醉劑。”
“我們……”老管家訥訥,有些不知所言,迪亞卻是不耐地打斷老對方的話語,轉身引路,一邊用手撥亂額前的劉海,一邊開口,“跟我來就是。這,也是他的心願。”
老管家聽到後在不開口,隻是抱著彌亞靜默地跟在後麵,而迪亞看著這樣的兩人,嘴角的微笑不禁變得嘲諷,然而片刻之後卻是突然頓住,變為某種苦澀的,不能言明的笑容。
“迪亞,你有無論如何都不能失去的人嗎?”伯爵的提問仍舊曆曆在耳。
“沒有,我的伯爵殿下。”
記得那時,自己是這樣回答。那時伯爵藍色的瞳孔直直望過來,仿佛要將他的靈魂都看透。而在最後的寵物製作失敗後,伯爵找到了他。
迪亞看著伯爵與自己相似的藍色,似笑非笑。而伯爵則是一臉的迷茫與認真,“迪亞,你有無論如何都不能失去的人嗎?”
“沒有。我的伯爵殿下。”他的回答依舊是這句。
“然而我有。”伯爵突然輕輕歎息一聲。
“我不太懂您什麼意思……”
“迪亞,如果某一天我不在了,那麼彌亞就拜托你。”
迪亞冷漠地輕笑,回答,“我並不覺得自己能夠勝任這份囑托,何況伯爵……你會放他離開嗎?”
“不會。我永遠不會放他離開。隻是迪亞,”冷漠的伯爵突然溫柔地笑起來,那種從未看過的笑容因為太過少見而顯得怪異,“因為太重要,比生命都重要,所以……所有的後果都讓我承擔就可以。”
“你這是在包攬作孽麼,伯爵,真是愚蠢可笑的做法,我告訴過你,愚蠢和天真其實隻是一步之遙吧,伯爵。”迪亞保持冷笑雙手抱胸,仿佛一個陌生人般冷嘲熱諷,伯爵卻是毫不在意地微笑起來,“我隻是希望他活下去。比任何都希望他,活下去。”
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活下去。
如此而已。
伯爵堪稱謙卑的姿態讓迪亞住了嘴。他不可置信又冷酷異常地凝視伯爵許久,久到索爾不悅地皺起眉頭,才堪堪收回視線。迪亞低頭看了看鋪有紅色地毯的地麵,然後抬頭,狀似無意地問,“不後悔?”
“您也知道他活不久。注定死去的人,值得您……”
“所以我將他托付給你。”索爾打斷迪亞地話,他第一次嚴肅臉色,有些哀求得望向故事者,“最後,給他一個痛快。不要讓他痛苦。”
“如果可以……”索爾頓了頓,欲言又止後終於恢複冷漠的表情。而迪亞隻是微笑,“真是遺憾,不能看見您死亡的樣子。我的伯爵。”
伯爵隻是冷笑了一下,嘴角僵硬地揚起,隨後目光透過窗戶,看向極遙遠的方向。看到伯爵的動作,迪亞習慣性想要退下,然而當他一隻腳跨出木門的時候,伯爵令人聽不清的極低呢喃悠悠地傳來。
腳下的動作不停,迪亞嘴角揚起一個諷刺的微笑。他偏過頭,用餘光瞥了眼被老管家抱在懷裏的彌亞,嘴角的嘲諷更加擴大。
直到到達別墅門口,迪亞才停了下來,他用手拉開別墅護欄的鐵門,揚揚下巴,示意老管家進去。見此,老管家抱住彌亞向裏走去。
迪亞在門口站了一會,目送老管家離開,卻不料行到一半的老管家突然折了回來,他渾濁的瞳孔少見的清明起來,聲音卻是有些哽咽,“少爺讓我替他帶一句話。”
“其實我不喜歡你,迪亞,我一點都不喜歡你,如果不是你,少爺不會走上這條路。他本應該像其他孩子那樣,健康地成長,他本該是這樣的。”老管家聲音顫抖,說道“少爺”兩個字眼含淚水,“但是少爺讓我告訴你,他說,謝謝你。”
握住鐵門的手猛地一緊,迪亞的瞳孔驀然瞪大,他想再問老管家些什麼,對方卻已經轉身,頭也不回得地抱著彌亞離開。對方穿著西裝的身形佝僂而滄桑,一下子讓迪亞哽住話語。
在原地站立良久,迪亞習慣性的露出笑容,但這笑容極其慘白,似笑非笑。他抬頭看了看明朗得不見一絲雲朵的天空,自言自語般呢喃,“又要再次流浪了呢。”
將手放在兜裏,迪亞保持微笑不變。他終於想起了自己在門框邊聽到的伯爵的喃語,那個有著藍色眼眸,天真又愚蠢的伯爵說。
“如果可以,我希望在我墮落前遇見你。”
我多希望,能在我尚且天真的時候遇見你,彌亞。
不知生死,不問真假,隻是單純而天真地愛慕你全部。就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