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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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書房的信息裏並沒有什麼疑點,唯一讓人在意的就是這裏最早是伯爵夫人,也就是索爾母親的臥室,在伯爵夫人離世後改裝做伯爵的書房。幾年後的那場燒了大半建築的大火裏,這座書房差點化為一堆灰燼,然而因為救援及時,最後還是保住了一些殘骸,並在這些殘骸基礎上再次重建。
尼洛在心裏細細推敲著這些信息,想要從中發現什麼新的線索。
幾年前那場大火與人口失蹤案有關係嗎?前伯爵在那場大火中喪生隻是來不及逃脫?
因為有專業人員進行修繕工作,尼洛隻需要在旁邊監工即可,何況老管家應他的請求而親臨現場,正業務熟練地指揮工人工作。
尼洛裝作學習地樣子,心裏卻在將已知的線索一條條羅列出來,祈求得出一個完整的答案。
距離艾倫失蹤已經有一年多了,這一年多的時間他既在街上盲目地詢問過路人,也沿著失蹤案的蛛絲馬跡進行過調查,在這些都沒有結果後他來到索爾身邊,希望借對方的力量而尋找,然而著兩年的朝夕相處確實讓他發現了很多可疑,而在這些可疑人物中,伯爵最值得關注——但他想不明白對方涉身險境的原因,如果被發現和失蹤案有關係,伯爵身份必然不保不說,就是連身家性命都會有危險——所以尼洛一直無法肯定自己的猜想,再加上沒有確鑿證據,也隻能從故事者迪亞那裏尋求突破。
伯爵每隔幾日就會去地下室,而當迪亞來時必定會去寢室或者地下室過夜;迪亞出來時有時會帶著很大的箱子,隻是目前並不知道裏麵有什麼;根據迪亞的話,興許地下室裏有重要線索,而據老管家言,書房也是個不容忽視的地點。
將所有線索捋清後,尼洛收回思緒,趁老管家稍事休息地片刻故作無意地問道,“這個書房,對伯爵來說很重要嗎?我怎麼從沒有聽伯爵提起過。”
老管家的眉一瞬間蹙了起來,眼神閃過不悅,渾濁雙眼頓時銳利刮過尼洛的麵容,而尼洛則是一直保持一種優雅又懵懂地神態,雙眼真誠地回望老管家。
在片刻地凝視後,老管家歎了口氣,“這些少爺不會告訴你的,這裏……對於少爺來說,除了悲傷再無其他。”
尼洛默不作聲地微笑,既不唐突打擾也不表現的沒有興趣,隻是雙眼無聲催促老管家說下去。
看著麵容毫無陰霾,神色正直的尼洛,老管家突然覺得心扉顫動。如果少爺沒有遇見那場意外,今日是不是也會像其他孩子正常而健康的成長,過著普通卻滿足的生活。
微微垂下眼,老管家無聲握緊了放在兩側的拳頭,他突然想對麵前的少年一吐自己的後悔和罪孽,好讓自己的靈魂不再受道德和悔恨的鞭撻。靜默地凝視尼洛少許,老管家悄然抬起頭,透過玻璃窗仰視蒼藍地天空,“這裏……最初是伯爵夫人的寢室……”
就在老管家陷入回憶時,索爾正坐在椅子上,目光在虛浮的空中漂移許久後,頓在某個點上。他所處的地方是個二層的塔樓,透過開著的玻璃窗能將附近的風景一覽無餘,就算稍遠一點的風景也能看個大概。
此時他的目光就停在那個點上。他知道那是哪裏,因為當初他就是在這裏,弑父。
父親,或者說前伯爵,在夫人逝世後就完全瘋了。索爾不知道父親是在意識裏創造出了一個“母親”還是真的看見了母親的鬼魂,在母親逝世後父親仿佛拒絕承認對方的死一樣,裝瘋賣傻。
明明是……明明明是他親手殺了人,竟然還想裝作沒有發生過一樣自欺欺人。
那個時候索爾深深憎惡著父親。他甚至為有這樣一個瘋狂的父親而害怕,而痛苦,而詛咒命運的可恨。但他知道自己缺乏力量:他還太小,需要在長大一點,再長大一點之後……就能替媽媽報仇了!
不,這不是報仇,這是……這純粹是因為,痛到靈魂,恨得發瘋地憎惡。
殺!殺!殺!
殺掉他!
就是懷著這樣濃烈的恨意,索爾麵無表情地度過了六年。在六年裏,他盡最大地努力去學習,劍術當然要刻苦訓練,還有拉丁文和英文的應用,關於商業也要事無巨細地好好專研,貴族的禮儀家係和舞會規則也要爛熟於心,他恨不得將自己劈成兩半來學習這些知識:早一天學完,他就能早一天獲得自由。
那濃烈的恨意壓得索爾喘不過氣,為了能獲得救贖,他隻能拿起刀去殺掉自己的父親——過程很簡單,因為那個時候,是老管家在守衛房門。
索爾麵無表情地凝視老管家,隻說要將自己的功課遞給父親看,為了不讓老管家起疑,在這之前他就已經重複試驗過許多次,並且將如何最快速殺掉對方的假象在腦力演練千百遍,為了不臨時怯場,他還特意在鏡子中練習如何控製自己的表情。
對於自己要讓父親檢查功課這種行為毫無懷疑地老管家應該不會發現匕首就藏在功課本下麵。顧慮到大人與小孩的體力差異,索爾認為自己的行動必須迅速,且一招致命。
脖子是最好的選擇,當然如果能刺中大腦的話就更好了。不過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對方叫人過來——光老管家一個人就夠他頭疼的。
毫無意外地進去,在進行毫無營養的寒暄後,索爾拿著功課本靠近父親。基於之前的經驗,父親應該隻是冷冷瞥一眼功課本,然後就和“母親”說話,無非就是說“我們的孩子如何如何”這種讓人毛骨悚然又惡心透頂的話。
他要的就是對方全身沉湎幻覺的刹那!
將功課本遞到父親麵前時,父親果然沒有多看,隻是露出異常溫暖又扭曲的表情,開始自言自語,“莉莉婭,你看我們的孩子多麼聰慧,我就知道……”
隨後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在父親陷入神經質的幻覺時,索爾的匕首已經準確無誤地割入對方的喉嚨。
時間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它讓六年前還隻能全身顫抖,無能為力的人轉身拿起匕首,毫無留情地刺入傷害者的身體。
拔出匕首的瞬間,血液噴薄而出,濺了索爾一臉。父親的身體軟軟地倒下,盡管他極力抓住桌上的物體,卻在墨水瓶掉地上摔碎,羽毛筆落地後也沉沉撞在地上。
門外的老管家聽到聲音立即闖了進來。他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在一片死寂中,卻是突然出來一陣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伯爵笑得異常開心,凝視索爾的眉眼溫柔地彎起,因為喉部受傷,他的笑聲仿佛在血水裏浸過一遍,滿是濕漉漉的腥氣,“幹得不錯呐,索爾。”
“莉莉婭,你看到了嗎?我們的孩子,索爾,真是不錯呢。”
“來。”伯爵向著自己的孩子伸出因為捂住傷口而染滿鮮血的手,神態溫和柔軟,“索爾,來,到父親這裏來。”
“父親……要去和媽媽團聚了。今後隻有你一個人……”
“一個人……”
“也要堅強的活下去。”
——就像父親母親都建在一樣,
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