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驚蟄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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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空裏悠然傳來恍若裂帛的聲音,與此同時大地微微一震,記憶一下子蘇醒起來,睜開眼睛,睫毛上揚的時刻,一道卷著風塵的驚雷從遠處滾滾而來。百蟲擁動而驚出,在這一道響亮的呐喊裏,開始了新的循環之旅。
    氣息浮動的早晨,簡幀在一道驚雷裏醒過來,爬起身子,身體裏有一種如竹子拔結的聲音轟隆隆地襲來。驚蟄時分,簡幀的心裏越發想念蘇畫年,也會想念紀城,甚至奇跡般地想念陳魚。難道記憶也是分時節的,在冬季冰凍,在春季複蘇?
    蘇畫年從簡幀的夢裏走來,是在一個細雨如煙的午夜,他依舊身著一件白色的籃球衫,韌勁的黑發,純潔的笑容,一一朝簡幀走來。簡幀笑著立在那裏等蘇畫年靠近,在咫尺之間,失之交臂,散如雲煙。那一場綿綿的雨裏,那一林軟軟的柳絮裏,蘇畫年的背影化成了一枚黑點,直到不見。簡幀開始著急,開始奔跑,沿著一條浸潤雨水的長河瘋子一樣地奔跑,一遍遍呼喊著蘇畫年的名字,一不小心,被腳下石頭給重重絆倒。睜眼開來,簡幀的心裏一陣莫名地驚慌,擔心著蘇畫年會不會出現什麼事情?
    簡幀坐在床上,直到天亮,匆匆出門,找到蕭薔,告訴了自己的夢。蕭薔安慰著簡幀:“小幀,你可能是太想念蘇畫年了。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夢境往往和現實是相反的。”簡幀的心依舊如同一陣亂麻,根本靜不下來:“薔,你說蘇畫年真不會出什麼事情嗎?”蕭薔抱住簡幀:“小幀,昨日是驚蟄,一切都將賦予新生。所以不要想不好的事情,你要是實在想念蘇畫年,就給他打電話吧?”“不,不能。現在我不能給他打電話,一定會打擾到他學習。”簡幀連連搖頭。
    “那你可以打給蘇畫年的朋友啊?上次給你打電話的那個,也可以問問啊?”蕭薔耐心地望著焦慮的簡幀。“你說洛錦啊,我最討厭他了,不想和他有任何聯係。”簡幀堅決地搖搖頭。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安心學習,等假期到了我陪你一起去看他好嗎?”蕭薔像一個大姐姐一樣擁抱著簡幀,簡幀的心境慢慢平複下來,點點頭。
    雨模糊了二月近於三月的天,是一抹碾不開的愁,在天地之間恣肆妄為。雨拉長一縷細細的線,一根密集一根,澆綠了天地間的生命。所有的所有,將在驚蟄前後,蓄勢待發。
    一抹抹的煙雨,本是冷寒,卻成就了一樹樹胭脂色的桃花。桃花總是迎著這樣的時節,選擇在最合適的時機,露出她濃烈的心和香氣。簡幀的心情卻在這樣春光明媚裏變得恍若煙雨裏的遊絲,輕飄飄的,居無定所。蘇畫年,你還好嗎?
    倉庚的到來是在向晚的黃昏,那一聲聲婉轉的啼叫,順著關閉不住的窗扉,流到簡幀的耳朵裏,簡幀的心情恍若殘景,隻待靜收,不然絕提之下,必然淚流成河。蘇畫年,我想你,我好想你。我擔心你,你到底好不好,這麼久的日子裏你還記得一個叫簡幀的女孩嗎?不曾收來你的一字一句,你可安好?
    簡幀再也按捺不住,猶豫了很久按下洛錦的電話號碼。“簡幀,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電話那段傳來洛錦痞氣十足的氣息。“我想問問你,蘇畫年他還好吧?”簡幀冷靜地等著電話那段的回複。“你怎麼不問問我過得怎麼樣?我又不是蘇畫年的貼身保鏢。”洛錦的話語裏顯然有些不高興。“那你過得怎麼樣?”簡幀隻有硬著頭皮問下去。
    “我挺好的啊,看你的樣子心裏隻有蘇畫年,你喜歡他嗎?”洛錦問道。簡幀沉默了一會,不知該如何回複洛錦,洛錦有什麼權利質問自己,自己喜不喜歡蘇畫年和他又有什麼關係了?說道:“現在我不想回答,隻問你一句你能不能幫我去看看蘇畫年。”電話那段沉默了半響,簡幀以為洛錦會掛掉這個機會,誰知過了一會說道:“好吧,等我消息。”電話匆匆掛掉,簡幀的心裏是不願意和洛錦有任何交集的,隻因為除了他,自己再也找不到別人。雖然說紀城是自己的哥哥,又和蘇畫年一個學校,但自己根本不值該如何向紀城開口。夜的安靜再一次吞噬了簡幀,她坐在黑夜裏,仿佛坐在懸崖峭壁上,等著一種遙遠的回響,從遙遠的未知裏飄過來。
    等待蘇畫年的消息裏,一分一秒都是一種苦的折磨,仿佛修行僧赤著腳從刀林上一步一步地踏過,任血液從腳心一滴一滴地滲出來,走出一條血跡斑斑的血路。洛錦,到底有沒有去看蘇畫年呢?為什麼都過了兩天,他還沒有給自己打來電話,或者發來消息,蘇畫年是不是真的出事了。想到這裏,簡幀一陣心煩意亂。有時候,簡幀想,人生中有一些事情是自己愛莫能助的,隻因為自己是人,而非物。
    洛錦的電話是在第三天的早晨打來的,簡幀看到一下子欣喜若狂,急迫地問道蘇畫年怎麼樣呢?電話那一段傳來洛錦的消息:蘇畫年住院了。此刻,簡幀不容洛錦把話說完,心裏一下子如同一隻氣球瞬間迸裂,連課都顧不上,直接去了車站買了車票,直奔S市。一路上,簡幀坐立不安,憂心忡忡。難道這一切的發生都是早有提示的,譬如陰雨綿綿,倉庚悲鳴?
    蘇畫年,你一定不能有事,要一定要等我來看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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