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內蒙古東北部的這片土地而言，一直到四月，還會偶爾出現雨夾雪的天氣，一直要到五月份的時候，地麵上才會出現綠色的痕跡。
    年後，劉闊和麥浪的關係依然忽遠忽近。因為年後劉闊一直在忙著籌備品牌設計和發展模式等事情，從二月到四月，這兩個月，麥劉二人倒也是沒有新年假期那般膩膩歪歪的了。最長的一次，麥浪甚至有一個星期的時間都沒有見到劉闊，中途二人也沒有通上幾個電話。說不失落是騙人的，人心都是肉長的，哪有可能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不過，對於麥浪來說，這樣的距離倒也是他所希望的。畢竟，他隻是想劉闊好而已，早已經過了那個要占為己有的年紀。
    四月中旬，農民就要準備耕種了。對於劉家這樣的大農產來說，要準備的事情更多了。麥浪把前一年自己研究出來的調節土壤的法子告知給了劉闊，並在劉闊家的土地上分出來幾十畝作為試驗田。調節的法子是用草藥和草灰摻進土壤裏，趕在降水前摻進去，等著老天降水的時候，滲透得就深一些。
    以往選種的工作，麥浪是不大摻和的，畢竟他的專業是研究土壤。不過他倒不是沒有碰過種子，隻是跟土壤相比，他不大擅長罷了。但是今年，負責選種的楊金義和包占柱，在出農場的時候，卻刻意繞道來了農研所，愣是把麥浪給請出來了。麥浪也不知道包占柱是何用意，不過既然人都來了，他也就沒有推辭。一路上，麥浪都在想，包占柱應該是有什麼話跟他說吧？事實證明，麥浪的猜測一點都沒錯。
    三個人進了農貿市場之後，選種選苗的諸多事兒都讓楊金義包攬了，而包占柱和麥浪兩個，就默默地跟在後麵。
    “劉闊挺長時間沒去騷擾你了吧？”倆人聊著別的問題，中間停頓的瞬間，包占柱忽然就插進來這麼一句。
    “？”麥浪一愣，轉頭看著包占柱，包占柱忽然說了這麼生硬的一句話，跟前麵的話題完全搭不上邊，麥浪感覺得出來，這句話不是隨便問問的。
    “最近你們倆通電話了嗎？”
    麥浪搖了搖頭，他們倆又有七八天沒聯係了。麥浪以為，劉闊已經很好地“回歸正途”了，本來麼，像他這樣的，也無非是一時間冒出的荒謬感覺，刻意去冷落一下，壓製住感情應該不算是什麼難辦的事情。但是麥浪似乎忘了，他之前不隻是一次試圖去拉遠兩個人的距離，但是都沒有成功，偏偏這次成功了，難道就不該去多想想為什麼？
    包占柱皺了皺眉頭，“那小子好像病了，我琢磨著就他那副體格，病個兩天也就沒啥事兒。可這一晃眼都一個月了沒見好。我也有十天沒見著那臭小子啦。昨兒去烏市辦事兒，順便去他家裏瞧了眼……沒想到那麼嚴重。”包占柱想起來前一天自己見到劉闊時的樣子，登時心頭一緊，驚住了。劉闊那小子一臉灰暗，胡子拉碴，整個人瘦了好幾圈。
    原本，包占柱對於劉闊刻意不見麥浪這件事，是挺欣慰的。想來，倆人沒有捅露窗戶紙，這會兒刹車最明知不過，也無傷大雅。劉闊是個堅強的男人，這麼多年在部隊打磨，更是具有常人不能比的強大心理承受力和容忍力。可是當他目睹了好好一個小夥一下子變得這麼頹廢的時候，作為長輩，包占柱也是心疼了。包占柱是看著劉闊長大的，即便是自己上學打架，回來被劉光德揍得在床上趴了兩天，也沒這麼頹廢過。這個孩子的情緒平穩得很，多大得風浪，他表現出來的都是波瀾不驚。不料啊不料，在感情上栽了跟頭，而且還是個男人。
    倆人這還沒在一塊，劉闊竟到了這種程度，若是在一起了，今後再遇到阻撓，豈不是要了劉闊的命？這一點包占柱不可能不會想到，可是他不能再沉默了，他不能看著好好一個孩子，再這麼一蹶不振下去。包占柱當然知道時間會抹去一切，可是，抹去一切的代價，也很有可能就是後悔一輩子。那種滋味，作為一個活了大半輩子的包占柱，再清楚不過了。有些人，就是會鑽牛角，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