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過年。”
    “嗯。”麥浪對於劉闊的開場白，確實不知道該怎麼回複。
    “我們家這邊吃流水席。我第一次見到過年吃流水席的，這邊的菜怎麼都那麼點一小盤，很不實惠。”
    “額，是會這樣。”
    “這邊怎麼都不吃餃子？過年不吃餃子，那還有啥勁兒？”
    “嗯，我們這邊，不喜歡麵食。”
    “你家也不吃餃子？”
    “不吃的。”麥浪嘟嘟著嘴，一板一眼地跟劉闊這小子說些沒有營養的話題。其實戀愛就是那麼回事兒，相互之間說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聽得見對方的聲音，無時無刻都不想跟對方分開。
    “明天初一，要拜年嗎？”
    “不拜年的，今天一家人晚上去飯店吃飯，然後就算過完年了。”這會子，麥爸爸早出去找地方打麻將去了，家裏就隻有麥媽媽和麥浪兩個在靠時間。
    “哦，那初三我過去找你，給你爸媽拜個年。”
    “啊？”
    “你不沒事嗎？沒事就這麼著了。晚上我給你打電話，聽著點手機。”劉闊即便是不交代麥浪聽著自己的手機，麥浪一樣會盯著自己的手機，而且盯得緊緊的。
    “額……那，再見。”
    “掛了。”劉闊說完，就不遲疑地掛上了電話。他不是拖泥帶水的人，而且因為受過部隊的洗禮，他做事的風格還是雷厲風行的。
    晚上，一大家子人吃過了年夜飯，也看完了春晚，麥浪一直握著自己的電話，卻沒有等到劉闊的來電。從晚上11點一直到初一淩晨1點，電話始終都是想著短信的鈴音，來自通訊錄裏的人發來的複製粘貼短信，麥浪掃一眼，也不愛看，幹脆都清空了。這兩個小時，麥浪就像在坐過山車，12點之前，他的心髒一直都是往上爬的狀態，12點的鍾聲是一個最高點，之後便一路下滑，跌到了最低點。
    淩晨1點，麥爸爸和麥媽媽都已經躺在床上熟睡了。可是麥浪卻怎麼也睡不著，他靜靜地站在陽台上，看著天空中時不時綻放的禮花。心中空蕩異常，在他的記憶裏，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如此期盼過什麼事情，那種失落感無法形容，就好比整個心髒都變成了一個脆弱不堪的氣球，稍微戳一下，就要破碎。
    他應該是還在喝酒吧？或者是不是已經喝醉了？不對，劉闊的酒量是很好的，輕易不會喝醉。那麼是他忘了打電話？不對，他說過了，就一定不會忘的。要不我打過去？可是……會不會有點奇怪？
    麥浪的心裏各種糾結，在正常跟人相處的時候，興許他還沒那麼糾結，隻是因為他已經不能把劉闊單純地當成普通的相處對象了。
    就這麼自顧自地糾結著，熬過了淩晨兩點。麥浪依然沒有半分半毫的睡意，要知道，他整天都處在興奮狀態中，完全不知疲憊。眼看著手機快沒電，麥浪垂下眼簾，終於還是承認劉闊應該不會打來的事實了。麥浪從陽台上往回走，把手機揣進了自己的睡褲裏。
    才剛剛揣進褲子裏，電話就響起來了。一瞬間，真的隻是一瞬間，麥浪就從死寂中解脫，胸腔頓時升騰出一股子熱氣。麥浪慌忙掏出手機，想都沒想就按下了接聽鍵。
    “喂？”
    “你，”
    “喂？喂！我什麼？”麥浪剛剛聽到了一個字，就沒有下文了，他把電話移開自己的耳朵一瞧，暈菜了，電量不足，自動關機！
    麥浪氣得差點跺腳打滾，你說早不關機晚不關機，怎麼就能這麼巧？他飛奔回了自己的臥室，趕忙找出充電器開始充電。但更巧的是，尼瑪家裏停電了！早不停電晚不停電，偏偏是在這大年夜，這麼關鍵的時候，尼瑪停電！！
    麥浪把頭狠狠地撞在自己的床上，撞了好多下也不解恨。他想著，要不要去爹媽那屋借下電話？可是想了想還是算了，這樣會讓劉闊覺得奇怪的吧？因為有了這個小插曲，麥浪真的是一夜無眠了，心中百轉千回。
    （118）新年第一麵
    由於前一晚放煙火的太多，結果在後半夜，不知道哪個熊孩子跑到了外麵放了個劣質煙花，衝出去的炮半路燃燒著了，掛在了電纜上，直接導致一大片區域臨時性停電。電業局的人這通不爽啊，大年夜都不得安生，淩晨三點來鍾的時候要從被窩裏或者牌桌上趕往一線進行搶修。連續作業了6個小時，終於在次日上午十點左右，麥家恢複了正常用電。
    麥浪終於給自己的手機衝上了電。手機剛開機，就接到了若幹條未接來電的信息提醒，最後一個來電是今天早上7點半的，看來一夜未眠的不隻是麥浪一個。雖然知道劉闊這小子也苦熬一晚，但是相較於心疼這種情緒來說，麥浪心裏頭更多的八成是喜悅。畢竟知道自己關心著的那個人也惦念著自己，實在是一件值得興奮和驕傲的事情。
    麥浪趕忙給劉闊的手機打過去，很快，裏麵傳來了一個美妙絕倫的聲音：“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麥浪黑線，報應這東西，你還真是說不清楚。
    接著，整個一上午，麥家的沙發的一個角落裏，總是有一團黑色不明物體在散發著深深的怨念。
    “他爸，你把空調開大點，我怎麼總覺得冷呢？”
    “都開到28了。”
    “是不是咱家空調壞了？”麥媽媽專心致誌地去看空調，麥爸爸跟著起身，倆人看著看著就鑽到了臥室裏。
    “老麥，你說咱兒子是不是害相思了？”
    “哼，還用說？”
    “要說劉闊那孩子吧，真是不錯，論長相論家室論人品，可惜啊，怎麼就不是個彎的呢？”這會子麥媽媽談論起別人家的兒子的時候，很是放得開啊，她已經徹底忘了當年是怎麼痛徹心扉的了。
    “順其自然。”其實麥爸爸很想說的是：要對自己的兒子有信心。但是在話出口的時候，咂吧了一下，有損他作為一名嚴父的形象。
    中午一過，大約下午兩點左右，麥家的門鈴就響了，而且響得很急促。麥媽媽皺眉，這大年初一的，誰來了這是？快遞也都停止送貨了啊！
    “啊呀，劉闊！”
    “伯母過年好！”劉闊兩手提著禮物，給麥媽媽來了個標準的九十度大鞠躬，知道的是以為他敬老，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來參加追悼會。
    “來來來，快進來。”麥媽媽喜出望外，能救濟他兒子的準大神竟然從天而降了。
    窩在沙發裏渾身陰鬱的某生物，一聽見劉闊的聲音，頓時煙消雲散，馬上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眼冒綠光的看著門口正在換鞋的劉闊。然後咻咻咻地走到了門口。
    “你怎麼來了？”
    “大過年的，你見著我第一句話就這啊？”劉闊笑著，露出一嘴小白牙，看得麥浪心裏開出了桃花一朵朵，粉嫩嫩的，可美著呢！
    接著，麥爸爸也走了過來，劉闊又畢恭畢敬地給麥爸爸也來了個九十度大鞠躬。老男人見了，登時臉色就難看了，要不是踹不動劉闊，他還真想一腳丫子把這小子給踹出去，忒晦氣了！
    待四個人都坐在了沙發上，麥媽媽簡單跟劉闊寒暄了兩句，就拉著麥爸爸去廚房，說是讓麥爸爸露一手，做道竹筍燉肉。其實就是給自己的兒子創造點機會，麥媽媽哪裏知道，自己這麼做，才是引狼入室啊！
    客廳裏就剩下了麥浪和劉闊兩個，平時還挺和諧的倆人，這會子也不知道怎麼著了，就是說不出來話了，倆人腦袋裏都有一個共同的念頭，就是先把電話的誤會解釋清楚。憋了好久好久……
    “電話沒電了！”
    “電話沒電了！”
    ……倆人一起開口，都說了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麥浪的臉有點紅，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昨天電話沒電了。”
    “那你充電怎麼沒回給我？”劉闊直來直去地問道。
    “家裏那會也停電了。”
    “哦，那什麼。剛才我電話也沒電了，現在還沒開機。”為了證明自己的電話卻是沒電了，劉闊還掏出電話擺弄了一下。
    麥浪抿了抿嘴，朝著劉闊伸出手，“給我，我給你充電去。”
    “哎。”劉闊老老實實地把自己的電話遞給了麥浪。麥浪接過劉闊的電話，轉身就噙著笑容往自己的臥室走。他才剛一轉身，劉闊馬上就抬手蹭了蹭額頭的汗水，尼瑪，老子為毛這麼緊張？還是這屋裏太熱了？能不熱才怪呢，空調的溫度能孵小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