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叔，你把我單獨叫過來說話，是不是農場出了什麼事情？”書房裏，就剩下了劉闊和包占柱兩人坐在茶桌旁。
    “沒有，就是很久沒有跟你好好聊過了，一轉眼，你都長這麼大了，我跟你爸，都老了。你們的時代已經來啦……”包占柱的臉上略略帶著對歲月的惋惜和落寞。
    “包叔，你這爺們一輩子，今兒也多愁善感了哈。”劉闊看慣了包占柱那副默默無聞扛起一切麻煩和問題的硬漢模樣，忽然包占柱以這樣的姿態展現在劉闊麵前，讓他看見了一個長輩的慈愛，也看見了歲月把一座山變老的模樣。
    “你有很久沒見過你父親了吧？”
    “額。”說到劉光德，劉闊收斂的自己臉上的笑意，那個男人對於劉闊的意義是嚴肅的，不容一點玩世不恭去褻瀆的，縱然他與他的父親之間有很大的隔閡，但是這病不影響劉光德在劉闊心中的高大形象。
    劉闊很小的時候，劉光德就沒有對他像一個正常父親對孩子那樣的慈愛，在劉闊的印象中，他的父親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冷傲，也正是因為如此，劉闊可能比其他所有人更都希望獲得父親的認可。
    “我還記得，你上高中那會，沒少因為你在外麵打架而遭到你老子的毒打。”包占柱笑融融地回憶著過去。
    “額，”劉闊跟著淡淡一笑，“每次在外麵打架，贏了要被教訓，要是打輸了，回來被揍得更狠。”
    “哈哈哈，對對，你爸爸就是那麼個矛盾東西，想你聽話，還不想你慫。”
    “我們老劉家，沒有慫的。”雖然劉闊是劉光德的獨子，不過劉闊還有幾位堂兄，他的那些個堂兄也是個頂個的出色。
    “所以，你父親當初送你去讀軍校。當時其實你是不願意去的吧？但是你一個不字都沒有說，就那麼接受了你父親的安排。其實你不知道，自從你去了軍校，你父親經常喝悶酒，幾次都跟我們說，‘這小子特麼就不給我打電話。’其實他是心疼你的，他比誰都像你。”
    劉闊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這些事，都是他不知道的事。
    “你每次在部隊有了出色的表現，你爹肯定要跟我們哥幾個白虎個遍，你是沒瞧見，他臉上那個嘚瑟勁兒，比他當年做成第一筆大買賣還要得意。對於他來說，沒有誰比他的兒子更重要了。”
    就這麼簡單的幾句對話，把劉闊的心說軟了。他的確有太久都沒有見過劉光德了，不僅如此，如果不是萬不得已的時候，他從來都沒有給他父親打過一個電話，但是這並不影響劉光德在他心裏的高大形象。他是在一個健全的家庭裏成長起來的男人，他的心不偏不倚，所以，他能夠理解他的父親和母親代替他做的所有決定。但是他不知道，他很快就要違背了這個家庭，顛覆了自己之前這二十五年的人生。
    “包叔，你怎麼忽然想起來說這些了。”劉闊不傻，包占柱會這麼反常，一定是有原因的。
    “你也不小了，該考慮考慮自己的問題了。整天紮在男人堆裏，會憋出毛病。”包占柱的話非常委婉，隻是蜻蜓點水般地點一點劉闊。
    “咱們農場的狗都是公的，這也沒辦法不是。”劉闊愣頭愣腦，又是個直腸子，哪裏會想到包占柱在說他跟劉闊的曖昧。
    “你啊，也不要不當回事。男人紮堆在一起太久，容易出問題。”包占柱再次強調了一下，劉闊就是再傻子，也得咂吧出來點味道了。他的目光淩厲一閃，看向了包占柱。
    “包叔，咱們農場上，發生過什麼事情嗎？”
    包占柱頓了下，不過還是說了，“兩年前，咱們農場上出現過兩個男的搞，這事鬧得沸沸揚揚的，兩家人都抬不起頭……這農場上不是什麼好地方，你啊，少在這，沒事多跟社會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交流交流，多跟朋友在一起拉攏拉攏感情。”包占柱這話，算是說得很薄了，但是他還是給劉闊留了一層挺厚實的窗戶紙。“再者說，那個地方粗糙，山溝溝裏頭，你說說你，這麼小受一次傷，都讓人惦記，萬一真出了什麼大事，你爸你媽不得悔青了腸子？”
    “包叔，我自己的事情，有分寸。不過你放心，我也是個爺們，做什麼事兒都能對自己負責。”劉闊這句話回複得很堅決，絲毫沒有閃爍得意思，但是他也是留著那層窗戶紙，沒有戳破。
    包占柱見劉闊那堅定的眼神，本來想再說什麼，但是最終還是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