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闊回家養傷的第五天，包占柱帶著國興和金虎來探望了。之所以前兩天沒有趕過來，是因為牧場有一批羊要下羔子了。今年冬天，白狼的雪異常大，高寒氣溫也來得比往年早了一個月，這些對於牧場的牲畜可都不是件好事。牧羊產仔，一把情況來說都會在年後，可是今年偏偏就提前了。農場裏雖然有不少閑人，可是真正有侍弄牲畜經驗的卻不多。包占柱手把手地叫著國興怎麼給羊接生，怎麼確保小羊出生後能夠健康地存活。
    往年，包占柱做這些事情的時候，身邊也就跟著一兩個幫手，但是今年說來也奇了怪，不少閑著沒事的工人都到牧場跟著忙活。說實話，這還得感謝今年劉闊實行的輪流值日當班的規定，不少有點上進心的爺們也算是開了竅，不再整天圍著麻將桌和撲克牌貓冬。人手多了，幹起活來就輕鬆了不少。
    這羊生羔子，一般都是晚上，而且後半夜尤其多。李四和楊金義主動承擔下來後半夜的值班，帶著一個小組，就那麼小心翼翼地候著，並且每天都仔細給待產的母羊做檢查。估摸著快生的母羊，就趕緊農場上搭建起來的臨時大氈房裏。那些大氈房大體結構上跟蒙古族牧民住得很像，但是要簡單得多，就是在鐵架子上扣上一層厚實的氈布，裏麵鋪的都是幹草。這樣一個大氈房裏頭，能容納百十來隻羊。
    待產母羊和羊羔對溫度的要求不算苛刻，但也不是很隨便。溫度不能太高，太高了羊羔子就不耐寒，長大了適應力不夠強，但是溫度也不能太低了，太低的話母羊和小羊都有危險。所以工人們不僅要做母羊的產後護理，還得確保環境溫度較為適宜。
    羊畢竟是帶毛的畜生，溫度低點沒關係，可是人不一樣，在白狼那地方，寒風淩烈，風雪交加，原本就很難捱，但是為了照顧羊羔子，真真地是硬扛。
    這大宅子外麵忽然傳來了狂躁的狗叫聲，跟以往的叫聲略有不同，似乎正在群起而攻之。麥浪本來是很悠然地坐在沙發上看著漢語詞典，忽然被這詭異的叫聲給驚了一下。
    “這是怎麼了？”麥浪下意識回頭望向窗外，恍惚看見大門外好像是有人。
    狗叫的聲音越來越恐怖，讓人覺得頗有點要大開殺戒的趨勢。揚了揚眉毛，忽然想到，這種事情貌似以前也發生過。
    還未來得及劉闊解釋，就聽見外麵傳來了一聲沉悶的類似於獅吼的狗叫聲，聲音不算大，但是聽起來特別慎人。接著，鄰居家的那幾條狗一下子就蔫了，是不是發出一點“嚶嚶”的聲音，委屈得緊。
    “哈哈，看來被我猜著了。”劉闊大笑，扶著沙發站了起來。
    “什麼？怎麼了？”麥浪還是不解到底外麵發生了什麼。
    “應該是包叔來了，金虎也跟著來了。”劉闊解釋說。
    麥浪趕忙跑去院外開大門，別說，還真的是包占柱，旁邊就是國興，國興在旁邊，就是金虎那一副懶洋洋的懶得理人的模樣。
    說句實在話，再見到金虎的時候，麥浪莫名其妙地對這條狗親切得很，雖然他有潔癖，但還是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撓了撓金虎的大腦門子，臉上還揚起了一個淡淡的寵溺的笑。金虎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嗬欠，順勢就一屁股坐到了麥浪的拖鞋上。
    “嘿！虎子!起來，那是你坐的地方嗎？”國興扯了扯拴在金虎脖子上的鏈子。其實金虎很聽話，不需要拴著。但是這畢竟是在市裏，那麼大一個家夥，路人看了勢必會害怕的。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拴著了。
    “沒事。”麥浪笑了笑，彎腰伸手去把金虎脖子上的拴繩給解了下來。然後金虎就站起來，抻了一個懶腰，慢悠悠地晃悠到了院子裏。隔壁家的那幾條狗，一看見金虎，都灰溜溜地躲了個老遠，再也不敢耀武揚威。
    這兩天，烏市也下了不小的雪，院子裏的雪積了不少，麥浪就掃出來一條窄窄的過道，金虎沒有什麼地方待著，幹脆就上了台階，趴到了踏墊上，把門徹徹底底給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