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自打那個晚上之後，劉闊待在農場就不怎麼露出笑模樣，旁人跟他逗悶子，他頂多就咧個嘴應付下，吃東西也不像以往那麼大的飯量，倒是晚上沒事自己就坐在屋裏喝點小悶酒。
    “哥，你這是憋得慌了吧？咱農場上也沒啥事了，活都幹完了，你就回家去待兩天唄？”小國興倒是好心相勸了。
    “等麵粉都裝袋賣完，我就回。”其實這事也不用他操什麼心，反正每年都是包叔在打理的。
    “哥，這兩天……麥哥沒來，他腿是不是還沒好利索？”
    一提到這個人，劉闊撓了撓腦袋，灌了口酒，“哎你說，我是不是哪得罪了麥哥了？他之前跟我那麼鐵，咋一下子說變就變了？”既然有人問了，劉闊倒是不吝嗇跟對方探討一下，事實上，他現在迫切地需要有人給他分析分析。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麥哥這人，本來就是喜怒無常的，他一直那樣。不過跟你是真的好，麥工對誰都沒那麼多笑臉過，連帶著對我都樂嗬嗬的了。”國興說到這裏，嘴角還咧開了一個傻乎乎的弧度，畢竟就是個孩子，還沒成年。
    “哥，這趟你們倆回烏市，是不是出了點啥事啊？為啥麥哥這次回來就好像不高興了？”
    劉闊仰頭琢磨琢磨，也沒有啊，啥都挺好的，倆人還相互訴說了往事來著，怎麼就不對勁了？邪了個門的。
    國興和劉闊就這麼閑散聊著天的時候，包占柱進來了，看了眼小國興，道：“剛烤了土豆，給你扣在爐蓋子上。”
    國興一聽烤土豆，眼睛一下子冒出了綠光，就好像這東西是難得的美味一般，撒腿就跑出了劉闊的屋，完全把多愁善感的大老板和他探討的話題給忘到腦後去了。
    “叔，喝兩盅？”
    “來兩盅！”包占柱倒也沒有見外，直接拉過凳子坐在了劉闊旁邊。
    劉闊又拿了個杯子，倒上了酒，畢恭畢敬地遞給了包占柱。包占柱接過酒，嘬了一口，“你小子，都這麼大了，部隊曆練了這些個年，有啥還是你想不開撚不開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這兩天閑得，沒事腦袋就胡思亂想了唄。”
    “想什麼？”包占柱看似不經意的一問，但是他的眼睛裏分明閃過了一絲認真和謹慎。
    “雜七雜八的唄，估摸著是得找個對象了，哈哈哈哈。”劉闊確實也捕捉不到自己煩躁的根源，隻好把這種空虛感歸咎到自己是個單身這件事上。
    “不小啦，也是該找個對象啦，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第二個孩子都會走了。”包占柱順著劉闊的話又扯了幾句，不過一會又繞回到了麥浪身上，“你這兩天沒去農研所找麥浪出去轉轉？都是年輕人，喝點酒，打打台球，總這麼憋在山上，不是啥好事。”
    “……麥哥這兩天忒忙。”
    “這都入冬了，他忙啥呢？”
    “這不是休了倆月嗎，說是活堆了不少。”
    “哦……”包占柱也沒再往下說什麼，不過從劉闊那回答問題的歎息中，包占柱判斷出，這小子這兩天打蔫，還真就是跟麥浪脫不了幹係。
    包占柱又喝了一口酒，“真是該找個姑娘了，這槍時間長不用，就不靈了。”
    “哈哈，包叔，放心，我還挺靈。”
    再後來，爺倆就扯天扯地說了很多個風流話。
    照理說，正常的人，特別是男人，是不會有這麼高敏感的，但是包占柱還是有這種警覺的，因為在男人紮堆的地方，總會出現一些事情。近兩年他在這山上，沒少聽說這方麵的事情，所以，在他看見麥浪對劉闊那麼出奇的好的時候，這心裏就莫名多了一點擔憂。不過現在看來，這種擔憂還是沒有必要的。
    爺倆喝到挺晚，然後散了，又剩下劉闊自己的時候，他卻不知道為什麼又想起了麥浪。他靜靜躺在炕上，那枕頭有股子淡淡的香味，是麥浪的洗發水味道。不過那個時候，劉闊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別扭起源於他心中剛萌發出來的依賴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