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劉闊的製勝法寶不是別的，就是他在黑龍江那邊雇傭的專業收割隊，一畝地3元的收割費，全下來，花了五六萬。要麼怎麼說人家是專業的呢，幹活就是快，兩萬多畝的麥子，就兩天半的功夫全搞定了。最終，劉闊的農場收割，趕在寒潮來臨之前完成了，那些坐等著看劉家笑話的其他農場主這回算是傻了眼，今年麥子的收成都不錯，劉家的更不用說，所以，劉闊成了他們最大的競爭對手，收糧的人同等價位，肯定首選劉闊家的。當那些個老家夥們意識到這一點而有些慌亂的時候，劉闊早已經跟買家談妥了價錢，這一年的收入，真是讓整個白狼的農戶把眼睛紅到快滴出血來。
    在一年的農忙終於結束之後，劉闊的農場上殺了三隻羊，還辦起了篝火晚會。雖然夜風很硬，但是暖烘烘的火堆和厚實保暖的大衣讓這裏的人並未覺得寒冷的凜冽。
    包占柱和其他幾個蒙古族的夥計在火堆邊上一邊拉著民族樂器四胡，一邊唱起了草原的歌。麥浪不懂蒙語，但是他喜歡那種純粹的原生態的音樂，讓他感到快樂和自由。
    “麥哥來一個！”熱鬧的人群裏，傳出了劉闊這個二貨的起哄聲，著工人們也跟著附和了起來。天知道當時麥浪的心裏是什麼樣的感覺。
    “……我不會唱歌。”麥浪不是不會唱歌，隻是自從跟那個分開之後，他便不再唱歌了，心裏的恨讓他不想再想起任何往昔快樂的時光。所以，他不唱歌，不做任何那個人喜歡他做的事。
    人們的起哄聲沒有停止，可是麥浪又怎麼是那種隨便附和別人的人？他不高興了，於是拄著拐杖，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說便起身離開了人群。
    大家是了解麥浪的脾氣的，沒有誰敢再去踩雷，所以都收了聲。劉闊撓了撓自己的腦袋瓜子，說實話，他活著麼大，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娘們脾氣的男人。但是吧，麥浪又跟娘娘腔不一樣，在麥浪的骨子裏，是有一種令所有男人都覺得自愧的清高，那種清高是讓人仰視的。
    “麥哥，咋，心情又不是很爽利啊。”劉闊在麥浪沒走多久，就站起身追著人進了屋。
    “我累了，想休息了。”麥浪的臉色不是很好，因為他想起了自己心裏那道讓他痛不欲生的傷疤。那道傷疤，是因為愛和信任才留下的，曾將他打入萬劫不複的地獄。此時此刻的麥浪是灰暗的，是無所適從的，這種負麵的情緒甚至壓過了他心底對劉闊的那種喜歡。
    “麥哥，我這是又踩著你尾巴了？”劉闊不知死活地逗著麥浪。
    麥浪的心一緊，眼睛有點微紅，他抬起頭定定地看著劉闊，
    “你不用總來跟我道歉，你又沒有範什麼錯？我隻是不習慣鬧，不習慣身邊有這麼多人。”麥浪說得很認真，他還想說“我不習慣你。”可是這麼絕情的話到了嘴邊的時候，卻割到了他的舌頭，他說不出口，他還是不想讓劉闊難受，於是他像咽刀子一樣把那句話吞了回去。
    “麥哥，你這還是生我氣呢，要不你咋一個勁兒把我往外推？我看你臉色不大好，是不是心裏頭藏事兒了？跟弟說說。”
    麥浪又是微微一愣，這一個“弟”字忽然提醒了麥浪，自己比劉闊大了那麼多，又同樣身為男人，自己卻心生一種愛慕，在正常人看來，難道這不惡心嗎？思及此處，麥浪自嘲地笑了笑。
    “年輕，挺好的。”
    “啊？”劉闊不是很明白麥浪怎麼就忽然發出了這麼一句感慨。
    麥浪搖了搖頭，“沒事，我歲數大了，沒你那個精神頭，我先睡了。”
    麥浪剛轉身，劉闊卻一把抓住了麥浪的手腕，“麥哥，你這樣我感覺瘮的慌……臥槽，就好像你跟我要訣別一樣。”
    “……我還沒那麼想不開。”
    “那……成吧，你休息吧。”劉闊見麥浪是鐵了心要睡了，自己也沒什麼可糾纏，於是就撒開了手。說來也巧，這手剛撒開，點燈就滅了。整個農場瞬間陷入了黑暗，天空連星星都沒有，唯一的光明就是外麵遠處的篝火，這種黑暗令人窒息。
    “麥哥。”劉闊下意識地又抄起了麥浪的手腕，“瞧吧，老天爺都讓我在這陪你。你得謝謝我，我要是不回來，誰幫你找蠟燭，誰伺候你？”
    麥浪沒有回話，他的心思都被噴在自己麵龐的熱氣給奪走了，於是他的腦袋裏一片空白，方才的憂鬱也被緊張感逼得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