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麥浪覺得自己可能是見鬼了，要不然怎麼著兩次見到劉闊那小子的時候，都有種心跳加快的感覺？麥浪越想越覺得自己不可思議，他開著車，直接到了山泉溪流的邊上，然後捧起冰涼的水就往自己的臉上拍，試圖讓自己已經灼熱的臉先降降溫。
    沒用多一會兒，麥浪的心就平靜了，他看看遠方的山峰，看看遠方的樹木，臉上揚起來一個淡淡的笑：看來我還真是老了，看見了年輕的身體，竟然會有點心動，也真是夠丟人的。
    麥浪坐在了溪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忽然想起來，自己來到這裏的時候，也是劉闊這般年紀。那個時候的自己，還是特別容易激動，雖然不會像劉闊那樣大喜大悲的，但是心性絕對跟他一樣是會浮躁的。平淡的生活和時間的打磨，已經把他變得沒有了棱角。縱然在別人看來，他麥浪還是個容易炸毛的家夥，但是他自己知道，他已經變得不一樣了。
    麥浪調整好自己，站起身準備走的時候，眼睛不經意掃過了上遊。這便讓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和劉闊相遇時候的情形。他忽然愣住了，然後久久地盯著上遊的方向。
    【農場】
    “從今天開始，兩個人一組，輪流到牧場那邊工作，一個星期調換一次。每次交接的時候，雙方都要核對羊的數量，非意外情況下，每少一隻，按市麵上價格的雙倍賠償，賠償金直接從工資裏扣。”
    這一次，劉闊不是來征求大家夥的意見，而是直接發出了通知。平時，大家夥已經習慣性地在認知中把他當成了個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於是劉闊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也沒有人把他當回事。不過麼，他是東家，這麵子上的功夫還是要給的，於是輪流去牧場放牧的這事也就應承下來了。
    放牧這種活計，對於農場上的人來說，當真是一點難度都沒有，不過聽了楊金義的指使，第一周當班的那倆工人就把羊群趕到了深山陡坡去了。那邊地形很不平坦，又是山地，還有鬆林子，羊群非常不容易聚攏。這倆家夥就監守自盜，綁了幾隻羊藏到了山窩裏的坑洞中。坑很深，又蓋上了厚厚的板子，拿大石頭壓著，再蓋上些雜草，根本看不出來有什麼異樣。即便是過來野獸，邊上還下了地套子，確保萬無一失。
    這群沒大腦的生物們以為劉闊這小子說點數也就是隨便那麼一說，誰還能真的去一隻一隻地屬羊嗎？
    很快一個星期到了，換班的時候來臨了。這倆貨當著劉闊的麵報的數是1256隻羊，劉闊笑著撓了撓額頭。
    “成，換人吧。”劉闊啥話都沒多說，也沒有當著工人的麵清點羊的數量。那倆藏羊背地裏倒賣的人，眼珠子一亮，嘿！少東家壓根兒就不查，這麼看來，這來牧場幹活，油水兒可是挺大的啊。因為嚐到了甜頭，因為有利可圖，所以這倆人回去就什麼話都沒說，不過，楊金義問起來的時候，他們倆倒還是點了點頭，表示他們做了，畢竟得罪楊金義，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這老油條，頂不是個好玩意兒了。
    牧場裏大部分工人聽楊金義的，但是不見得所有的工人都聽楊金義的。然而呢，不聽楊金義話的人，倒也不至於跑到東家跟前兒告狀去，他們的態度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天，麥浪去另一位雇主家的地理采樣，回來的時候正好經過了劉家農場工人放牧的山坡，他大老遠開車，一眼就望見了有倆人在那綁養，然後扔在了一個四輪子上。麥浪這個人，對這種事兒已經是見怪不怪的了，可是這次他看見了，心裏就覺得有點不爽。也許是因為他跟劉闊那小子有了點交集的關係，所以覺得還是應該告訴劉闊那個傻小子一聲。
    麥浪掏出手機，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撥出去。他們家的閑事，我為什麼要操心？
    麥浪這樣在心裏問著自己，於是聳了聳肩膀繼續好好開車。但是呢，因為已經看見了髒東西，並且有點在意了，所以他就不能像以往那樣保持著漠視的態度。
    越想越煩越想越煩，最終，還是猛踩了一腳刹車，把車靠在路邊停下了。
    “你們農場今天是有全羊宴？”這是麥浪的開場白。
    “嘿嘿，咋，麥哥是想吃羊肉了？成啊，你要想吃，我現在讓人抓一隻。”
    “喲，你的工人挺有先見之明的，現在不就正在抓著呢麼！”
    “……”劉闊愣了一下，過了幾秒鍾才算明白麥浪這話裏的意思。“這群王八羔子！讓麥哥笑話了。”
    “笑話？我還沒那麼無聊，得了，我也就是告訴你一聲罷了。沒事掛了。”麥浪說完，果斷把電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