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廢帝的演技!?(四)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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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重的鞭子落在了身上,齊騁皺著眉悶哼一聲——就是這個地方被副導演喊了停。“齊騁你好好揣摩一下,這個時候於軍正應該是十分的疼痛才對,你的表情太簡單了,你應該。。。。“
    副導演給齊騁講了講戲,然後讓他休息半個小時,好好體會一下。
    齊騁坐在化妝間裏喝了一口周源遞過來的水。他的手無意識的摩擦著放在他褲兜裏的玉佩,極黑的眼睛被淩亂的發絲擋住。
    副導演在他麵前描述的那些對受刑的心理活動讓齊騁有些想嗤笑。他受過無數次私刑,沒有誰比他更熟悉那鞭子抽到身上的觸覺和疼痛。
    正是因為太過熟悉,所以已經麻木到淡漠。
    齊騁極力回憶他第一次受到私刑時的情景,那刻在他心頭的恨事。
    那時十四歲的他終究還是冒進了,向臣子談論他的治國論策,被老太監命人吊起來打,那火辣辣的痛感讓他幾近昏厥,守衛的秦海赤紅著眼睛闖了進來,和摁著他的守衛打了起來,咆哮著被幾個人摁倒了地上。
    齊騁蜷在地上,已經模糊的意識被他野獸一般憤怒而悲痛的哀嚎喚了回來,看見他被幾個人摁到地上掙紮的樣子,心裏被巨大的恐慌占據,卻被臉上冰封的麵具不動聲色的壓製。
    老太監慢慢的踱步過來,臉上是讓齊騁恨極的笑容,他居高臨下的看著齊騁道:“皇上,您給老奴說說,這賤奴擅闖禦書房,驚擾龍體,該當如何處置?“
    齊騁踉蹌著站起身,抹去唇邊咳出的血,垂下眼睛冷漠道;“自然是應當杖殺誅之。“
    秦海怔怔著看著他,眼裏一片死灰。
    老太監滿意的笑了,像守衛授意。沉重的木板重重打到秦海的頭上,胸膛上,腰上,腿上,把他打成了一個血人,他卻隻盯著不遠處站的筆直的齊騁。
    齊騁連個眼神都沒有給秦海,冷漠的站在那裏,老太監麵帶笑容的看著這當眾施與的酷刑。
    半柱香時間過去,秦海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齊騁才說道:“可惜了。“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老太監聽到。老太監盯著他問道:“皇上的這是何意?“
    齊騁負手看著地上匍匐的血人,像是看一個死人:“他的騎射在我那群侍衛裏可是頂尖的,如今卻還要勞形再去尋一個。“
    老太監臉上假意做了一個驚訝的表情道:“哎呀,您怎麼不早說,你們,快快放了這個侍衛!“
    那些守衛住了手,秦海一動不動的趴到地上,眼睛已經閉上了。
    老太監帶著他那些走狗退出了一片血腥的禦書房。
    “齊騁!該你的戲了!“導演助理對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匆匆的喊話。
    “開始!“
    齊騁上身隻穿著軍用襯衣,白襯衣和身上上被特殊化妝師畫出血紅的傷痕和烙印的傷口。被鐵鐐銬禁錮在刑訊室的牆上。
    他低垂著頭,淩亂的發絲搭在他的前額上,擋住了他的神色。
    鞭子抽在他的身上,帶起一道道血痕,他悶哼出聲,肌肉緊繃,強忍疼痛。
    “你說不說!?快說!?“伴隨著一聲聲粗暴的刑訊的聲音,鞭子落在他的身上。
    一個穿軍裝的中年男人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受刑,說道:“先停下。“
    齊騁抬起頭,露出那雙極黑的眼睛,看向來人,眼底的顏色猩紅,他張嘴嘶啞而緩聲的說道:“張處長,我於軍正,當年跟著您上刀山下火海……您就是這麼對待昔日的部下……不怕讓人心寒!“
    張處長笑了笑,說道:“小於呀,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他朝外麵招手,兩個人駕著一個女人進來。
    女人身上都是血痕和燙傷,衣服已經破爛不堪,昏厥般被架了進來。
    於軍正的眼睛驟然睜大,嘴裏發出的聲音輕柔卻怪異:“小曼?……小曼!“
    他開始劇烈的掙紮,鐵鏈被他掙得發出冰冷的悲鳴。
    張處長抓住女人的頭發,用槍頂著她的腦袋,冷酷的說道:“我給你三秒鍾時間考慮,你夫人是死是活,全憑你的一張嘴。“
    於軍正的表情在刹那凍結,他嘴唇抖動著看向女人。
    “三,“
    張處長的槍上了膛。
    “二。“
    於軍正雙眼大睜,向前撲,被冰冷的鐐銬一次次彈回牆上。
    “一。“
    “砰!“
    女人的頭上多了一個血洞,滋滋地流出血,張處長把手裏的屍體扔到了地上。
    於軍正臉色可見的灰敗下去。
    片場不知什麼時候寂靜的隻剩呼吸聲,所有人都盯著場中那個男人,心髒被重重敲打。
    導演全神貫注的看著監視器。
    周源盯著場上情感異常激烈的齊騁,不安的皺眉。
    劇情還在繼續,一個小女孩兒被領到齊騁麵前。
    於軍正死寂地眼睛裏湧現出了一種瘋狂的神色。
    他慘叫著看著張處長把手中的槍再次對準他親人的頭,上一個是他的妻子,這個是他的女兒。
    張處長看著於軍正,獰笑著說道:“你可真是鐵石心腸啊小於,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你的女兒也變成你夫人這樣?“說話間,他踢了踢地上女人的屍體。
    “還是三秒鍾的時間,你就招了吧。“
    眼前的場景和記憶中的那個場景何其相似,一幕幕像燒紅的烙鐵一樣壓迫著,灼燒著,他的心髒。
    齊騁垂著頭,劇烈的呼吸,身體開始無法抑製的抖動,混沌的意識讓他的胸中充斥著激烈陰暗的情感,確待爆發。
    那個血色的黃昏,他僵立在禦書房,耳邊聽到杜鵑的哀鳴。
    一室的狼藉,碎裂的花瓶,倒地的香爐,一地凝結的暗紅色血塊,刺在齊騁的記憶深處,成為他埋藏在記憶深處的噩夢。
    他不是沒有見過這血腥的場景,甚至,他見到的遠比現在血腥,他也不是沒有見過倒在血泊裏的人體,甚至,他見到過太多太多。
    恍惚間,就像回到了他痛恨的七歲那年,看到親族的屍體染血大殿,恐懼,憎恨,混亂,絕望。所有情緒像野獸一樣,衝撞著他冰冷的壁壘,向這扭曲的世間憤怒的咆哮。
    然而齊騁卻不能讓他的情緒暴露出任何的不妥,老太監的狗蟄伏著身體,窺伺著等待他顯露真情的時機,然後會一擁而上,把秦海的最後一絲生機掐滅。
    所以齊騁隻能冰冷的,麵無表情的看著在皇宮之中陪伴他多年的人,他的兄長,他的老師,他的朋友。
    孤立的皇帝毫無感情的說:“宣太醫。“
    之後齊騁已經記不清自己是如何走出大殿的,但是在這個時候,遙遠的另一個世界中的齊騁,卻回憶起那時的一切。
    陰冷潮濕的刑訊室裏死了一般的寂靜,時間在這一刻像是被無限的拉長,慢速的流逝。
    被鐵鏈束縛住的男人不再掙紮,可身體的顫抖出賣了他精神上的極端不穩定。
    他低著頭,下垂的頭發給他臉上投下一片極重的陰影。很短卻又很長的時間後,於軍正才極小聲的聲音說:“放過他。。。放過他。。。。不能這樣。。“混亂而無力。
    齊騁突然抬頭,眼睛裏的絕望和混亂像是洶湧的波濤一樣傾瀉而出。對麵的老演員被撲麵而來的強烈情感壓的呼吸一滯,好險要出戲。他冷冷一笑,緩緩扣下手槍的扳機。
    於軍正驟然大吼,他嘶聲叫到:“我招!我招!“
    張處長滿意的笑了,他讓人解開於軍正的鐐銬,給他打了止痛劑,以便於說話時不受影響。
    於軍正出賣了自己所在的組織,說出了一切。
    在這之後組織的情報網會遭受毀滅性地破壞和打擊,地下黨的同胞會被汪偽特務殘忍的殺害。
    但是對於這些,於軍正冰冷僵硬的大腦已經不會去想了,他隻是緩慢的跪到自己妻子身旁,向擋住她臉的發絲伸出手,想幫她拂開,看清她的麵容。
    在他的背後,張處長冷酷的舉起了槍,兩聲槍響。
    第一槍,於軍正的女兒在他麵前倒下:第二槍,貫穿了他自己的心髒。
    於軍正死了,睜著眼睛,望著監牢陰暗的房頂,眼睛裏最後的光芒熄滅,隻餘灰燼,看不出他最後想的是什麼。
    他犧牲了許多,他的妻女,他的戰友,他的國家,他的信念,但是最後卻什麼都沒有留下。他擁有的一切,都被權利鬥爭和這紛亂的世道用罪業的大火,燒成了灰燼。
    齊騁為了皇位和報仇也犧牲了許多。他行走的路上,早已血流漂櫓,屍堆成山。他踩著無數人的屍體爬向王位,諷刺而殘酷的命運卻讓他在失去了一切之後,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苟延殘喘,生不如死。
    “過!“
    周源衝上前去,拿出毛巾給齊騁擦汗,急急忙忙的說:“齊騁!齊騁你有一點兒不對勁。。。。“
    齊騁的唇角微勾,眼睛裏的神色木然而瘋狂,他喃喃自語般的說“朕受不住了,秦海,朕受不住了……“
    周源焦躁的搖晃齊騁的肩膀,企圖讓齊騁清醒清醒:“齊騁!你別嚇我!你怎麼了!“。齊騁嘶啞的說道:“無事。“推開周源的手,用胳膊撐起身,搖搖晃晃向化妝間走去。
    齊騁的最後一場戲拍攝完畢,副導演對齊騁大加讚賞,說他的進步很大,尤其是最後一場戲,演的很感染人,同時對他的不在狀態表示理解,偶爾會有神經纖細的演員一時半會兒出不了戲,沉浸在角色中的這種情況出現。
    周源應付完副導演,躲廁所裏愁雲滿麵的抽了一支煙,他直覺認為,齊騁的異常並不是出不了戲這麼簡單,他深知齊騁的演技有多糟糕,即使經過一個晚上的訓練,對照著電影中的其他演員的動作,表情,語氣來演戲,最多也隻能達到他之前那場戲的程度。
    齊騁的最後一場戲與其說是演技,更像是他精神上出現了問題。
    周源拿出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喂?黃哥?我是源兒啊!哈哈哈哈!最近過的還好吧?我?我還那樣啊,不好不壞,勉強過活唄!嫂子的抑鬱症最近怎麼樣?好了?哎呦!恭喜恭喜!嫂子的那個心理醫生給哥們兒介紹介紹唄!我有一哥們最近失戀,成天要跳樓割腕的……行,您說他的電話號吧,我記著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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