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故人已逝，空餘環佩餘響
    齊騁走在大街上，心緒沒有因為剛才的事情起一點波瀾。
    或者說轉眼就把剛才的事情拋在了腦後，蛟龍豈能與蜉蝣相爭？
    在齊騁的心裏，他們就是像蜉蝣一樣的存在。
    齊騁漫無目的的往前走，在街角，見到一家名叫古語的店，裏麵都是玲琅滿目的玉石，店主是個挺年輕的女孩兒，正無聊的擦著櫃台，聽見門口的風鈴響了，抬頭隻見一個帥哥走進店裏。
    齊騁剛進店，就看見一個女孩兒走過來，臉紅紅的對他甜甜的笑：
    “帥哥，你要買什麼我可以為你介紹一下，有相中的玉石的話，可以定做。“
    “定做？“
    “對啊！你可以提要求，我們的設計師可以幫你設計，或者你給我們圖紙，我們會幫你做出來。但是價格會比較貴啦！“
    齊騁默了一會兒，問到：“有沒有紫翡翠原石？“
    “紫色的？讓我找找。“她從櫃台裏挖出一個盒子，打開，裏麵都是大小不同的紫色玉石。
    她把盒子放到齊騁麵前：“我們這種小店沒有那麼名貴的品種，這些都是人工合成的玉石，你看這種行不行？“
    “無妨。“
    齊騁看著盒子裏大小各異圓溜溜的玉石，表情堪稱溫柔。
    他從裏麵挑出一塊兒有並指寬，一個指節長的橢圓形玉石：“就這塊了，煩勞你借我紙和筆用一下。“
    他對著玉石情人一樣的溫柔幾乎看呆了女孩兒，臉紅通通的。
    直到齊騁把石頭遞給她時才慌亂的反應過來：“好的，你等一下，我去拿紙！“
    女孩拿來了紙和鉛筆，還貼心的拿了一塊橡皮。
    齊騁在紙上試了試，發現這支奇怪的筆雖然拿著有點兒別扭，但用著還算順手。
    他做到櫃台前，把圍爐夜話墊在紙下麵，凝神動筆。
    女孩兒身後冒著粉紅泡泡，拖著臉偷偷看齊騁。
    在陽光下，俊朗的男人修長高大的身姿被鍍上一層金邊，全神貫注，表情生冷卻眉目舒展，深邃的五官在陽光下給人一種溫和的錯覺。
    齊騁手裏的鉛筆削的尖尖的，畫出來的線條比墨線還要纖細，讓他可以一點一點畫出玉佩上複雜的花紋雕刻。
    線條的走向記不清的時候，他就停筆，一直思考到想起來在畫，從頭到尾竟沒有畫錯一筆。
    一個下午的時光，就這樣悄然而過，齊騁連動都沒動，隻有手裏的筆在紙上滑動著。
    最終完成的時候，華燈初上，女孩已經快睡著了。
    齊騁把圖紙交到她手裏，女孩還在打哈欠揉眼睛，等她她看到手中的圖案後，睡意全無，睜大眼驚歎：“好漂亮！“
    或許用漂亮來形容並不合適，女孩看著手中古樸仿若天工的玉佩圖形，紋路繁複卻像流水一樣渾然天成。
    齊騁用行書標注了正反麵，正麵的那個圖形勾勒出一隻鷹，反麵的那個則是一隻犬。
    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第一眼看上去就隻是兩個繁複精巧的花紋。
    女孩雖然不解這兩個動物出現在一塊玉的正反兩麵有何深意，被齊騁畫的設計圖紙所折服了：
    “帥哥你太厲害了！你是職業珠寶設計師嗎！“
    齊騁看著他花費一下午絞盡腦汁拚湊還原的圖形，說道：“隻是按照原來的玉佩畫下來罷了。“
    齊騁沒有一點兒繪畫的天分，他隻是對這個玉佩十分熟悉，憑借記憶描了下來而已。
    女孩看著這過於精巧的圖案，有一點為難的對齊騁說：
    “像你這樣的設計圖難度太大，鎮上隻有我爺爺有這個手藝。。。。雖然你挑的玉石隻是一般價格，但是請我爺爺出手的話價格還是很貴的。。。“
    女孩的爺爺籍貫來自揚州，揚州玉石鏤空工藝堪稱天下一絕，雕刻界有一種說法叫做：和田玉，揚州琢。
    他是揚州玉器廠有名的大師傅，專雕翡翠，作品被諸多富商爭相收藏。
    每件作品均價都在十來萬以上，就算除卻原石的價值，手藝費用也是不容小覷。
    現在是年紀大了，於是隱居到這個環境不錯的小城市來，但就算如此，每年慕名前來的客人還是不少。
    齊騁也知道這玉佩的花紋很難做。
    為了不讓老太監看出圖案的隱喻，鷹犬們讓刻玉的匠人花費了整整一年選石，用了整整三年才造出這麼幾塊兒。
    雖然匠人的大部分心血都隨著那些入宮就死去的少年們被一起埋入黃土，但秦海的那塊玉佩保留下來，被齊騁放到了身上，隨身佩戴著。
    “要不我問問我爺爺，看他給做不做。。。“女孩兒想了想，提議道。
    “你出價罷，我會付錢的“齊騁淡淡的說。
    “行！那麻煩你明天再來一趟，我把這個圖紙讓我爺爺看看，明天就知道結果了。“
    齊騁點點頭就往外走，女孩兒從後麵叫住他：“誒帥哥，你最好留個電話，有啥事兒好聯係！“
    她爽快的留了自己的手機號，然後順利的得到了帥哥的手機號碼。
    。。。。。。。
    齊騁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在樓下用兜裏僅剩的銀票買了油條包子和一杯豆漿，三兩下解決後，；憑著前天的記憶，走到公交站牌下等車。
    車來了，齊騁知道坐這種鐵製車是要銀票的，他從兜裏一堆皺皺巴巴的票子裏抽出一張綠色的，顏色和周源那天拿的一樣。
    趕巧了，司機還是昨天的那個司機，他看著齊騁麵不改色的把五十塊錢塞到投幣箱裏，他張著嘴想說什麼卻隻化作心裏默默的感慨：這年頭，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等齊騁下車，太陽已經高升，把人的汗珠烘烤下來。
    中寰影視基地，人漸漸多起來，周源沒來，昨天周源打電話給齊騁說，自己現在是某個劇組的簽約群演，跟著哪個劇組去山裏取景了，今天回不來。
    齊騁找了個有樹蔭的台階坐了下來，一會兒，有一個群頭來了，和前天的情況一樣，人呼啦啦的圍上去。
    齊騁慢悠悠的走前去，照例站在人群最後邊兒。
    他身材高大，站在人群中鶴立雞群，加上銳利有型的發型，深邃的眉眼，就算身上的衣服破舊還灰撲撲的，群頭仍舊相中了他。
    齊騁到了片場，穿上一身嘍囉的衣服，在鏡頭裏晃來晃去，做背景板。
    今天沒有台詞也沒鏡頭，隻是晃來晃去，相應的，錢自然也拿少了。
    上午有兩場戲，齊騁先扮路人，第二場戲，他扮屍體，穿上帶紅色血漬的衣服，躺到那兒一動不能動。
    這場戲不是很長，但是不是主演忘詞就是導演不滿意讓重新來過，齊騁躺在像烙鐵一樣的水泥地磚上，感覺自己的腦後勺和整個背麵都快烤熟了。
    “過！“
    臨近中午，一場戲最後一個鏡頭才結束。片場的聲音混雜起來，有人叫道開飯啦，領盒飯，
    屍體紛紛從地上呲牙咧嘴的複活，齊騁站起來，感覺頭暈乎乎的，他陰著臉拍拍屁股上的土渣，跟著群演們去領盒飯。
    盒飯一般是五塊錢一盒，少見葷腥，巴拉到底也就那麼兩塊兒肥肉。
    就一個好處，免費吃。
    齊騁領到自己的那份盒飯，找了個陰涼地兒盤腿坐下開吃。
    他也不在意地上髒不髒，反正裝了一上午的屍體，該髒的都髒了。
    坐他旁邊的一個群演對著一個方向吸溜，咂咂嘴羨聲說道：
    “奶奶滴，那些演員吃的真好！“
    齊騁從飯盒中微微抬起眼皮掃了一眼，隻見一個助理端著明顯從外麵買回的飯菜送進保姆車裏，那香味傳到齊騁的鼻尖。
    聽著耳邊那個群演豔羨又仇視的罵娘聲，齊騁低頭大口大口咀嚼嘴裏的食物，就當沒聽見一樣填飽自己，眼睛裏沒有什麼情緒。
    “愛情不是你想買想買就能買。。。。現在又要用真愛吧我換回來。。。“
    山寨機巨大的鈴聲在齊騁的褲兜中響起，廉價揚聲器把女歌手的聲音渲染的頗有單田芳的韻味。
    這聲音把齊騁旁邊兒正扒拉飯的兄弟嚇得一抖。
    齊騁穩重的從兜裏拿出手機，看了看。
    那個號碼正是昨天玉器店的女店主。他按下屏幕上的綠色小按鈕，女孩兒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你好？“
    “是我。“
    女孩兒聽見齊騁低沉的回應，才說道：
    “我昨天把設計圖拿給我爺爺看了，他說可以幫你做。。。。“她說到這停頓了一下，似有為難之處。
    齊騁目光了然道：“有什麼要求我做的？說罷。“
    女孩有一點猶豫的說道：
    “我爺爺說可以免費幫你做出來，但是他有一個要求，就是他對你的設計圖很感興趣想用一下。。。用紫翡翠做出來參加一個拍賣會。。。“
    齊騁從女孩兒委婉的話裏聽出來了。
    說白了她爺爺就是想要他畫的那張圖，就是買斷，繪製人變更罷了。
    齊騁並不在意別人會有出個一模一樣的玉佩，他僅是想要留一個念想而已，其他的並不在意。
    齊騁打斷女孩還在解釋的話：“無妨。隻要能把我要的玉佩做出來，那張圖就給你罷。“
    “太好啦！那你能找一個時間過來簽一個合約嗎？按照圖樣做的話至少要兩個月的時間，還是簽一下合約比較好吧？“
    齊騁清楚她是怎麼想的，就和大齊的當鋪一樣，那合約必是商人維持誠信的基準。便道：“行，我今天晚上過去。“
    女孩在電話那邊聽到肯定的答複心裏一鬆又有點愧疚。
    昨天她把設計圖給爺爺看了之後，爺爺非常喜歡，甚至說若用紫翡翠精心雕出，能上百萬。
    爺爺從她的描述中知道，這個畫設計圖的小夥子好像不像很有錢，便讓她這樣問，若能要到圖樣的使用權更好。
    如果這張設計圖賣給玉器廠，那個帥哥賺的錢買塊兒紫羅蘭玉石都是綽綽有餘，現在這樣他們是占了外行人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