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寧苒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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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離。。。。。。”寧鳶夏低低念著,有猩紅的血從她肩滑下落在她指尖上,那時第一次,她感覺死亡離自己那麼近,而下一刻,她感覺自己被狠狠拋在地下,然後越來越多的官兵圍了過來抓住那人。她再禁不住痛楚,暈了過去。
陌離心痛的看向已然暈倒的寧鳶夏,然後立刻撲到璵妃娘娘麵前“娘娘,求求您救救公主,奴婢求您了!”
璵妃看了看寧鳶夏,然後應聲道,“好,你放心。”她朝寧鳶夏組去,手上一緊,正是皇帝將她拉了回來,他像是在害怕什麼,低聲說道“璵而,你先回去照顧月熙,朕自會派人醫治她。”璵妃同意的點了點頭,朝陌離露出了一個放心的笑容。皇上朝身邊幾個侍衛使了下眼色,立馬有幾人抱起寧鳶夏朝她寢宮走去。
那幾人的速度很快,以致於陌離差點趕不上。到了寢宮後幾人將寧鳶夏放到床榻上,隨行來的太醫隻隨意地把了脈便搖頭說沒救了,說罷就往門外走去。陌離一愣,立馬擋在他的麵前“你胡說!公主的箭傷隻傷在左肩,怎麼會米救?”
老太醫無奈,隻得壓低聲音說“這箭,是皇上射的,他若無心想救,我怎麼敢救?”太醫搖了搖頭,離開了這兒。
陌離心生著急,正想另外尋個辦法,身後卻傳來寧鳶夏虛弱的聲音“陌離。。。。。。”
陌離回過頭,眸中已含有淚光,她擦去寧鳶夏手中的血跡,緊緊握住她的手說:“公主,你別擔心,我馬上就會有辦法的,公主。。。。。。”
寧鳶夏虛弱地咳了幾聲,張著嘴唇,陌離靠近才聽見她說“陌離,我想去。。。去見娘。”她緊緊抓住陌離的衣袖,懇求般地說“陌離,帶我去冷宮,。。。快。”望著懷中孱弱的人兒,陌離一咬牙,抱起寧鳶夏飛快地跑了出去。已經是晚上了,有瑟瑟的冷風吹來,就如一根刺刺痛著寧鳶夏,她往陌離懷裏縮了縮,原本止住的傷口又汩汩地流出了鮮血。
冷宮並不遠,加上陌離是跑的,所以兩人很快便到了。杞妃還沒有睡,之前寧鳶夏幫她梳好的頭發又被她扯開了,稀稀疏疏地散在肩頭。見到陌離來,她抓起桌子上的棍子朝墨離跑去,又在半路停了下來,嘴裏喃喃念著“好人,好人。。。”然後將手中的棍子一扔。“女兒,你怎麼了?”杞妃看著寧鳶夏身上的血,問道。
聞到杞妃身上熟悉的味道,寧鳶夏才放心的閉了眼“娘,夏兒愛您。。。。。。。”她笑了出來,眩暈感傳來,她再也禁不住,在陌離懷裏睡了過去。陌離跌坐在地上目光沉了下來。
杞妃在一旁用奇怪得眼神看著他們,一邊嘀咕著“皇上怎麼還不來呢,我都梳好了頭發呢。。。”她拿著舊木梳梳著頭發,打結的頭發又扯痛了她的頭發,她生氣地將木梳望旁邊一扔,然後對著鏡子傻笑了起來。
皇上!陌離腦子裏一個激靈,抱起懷中受傷的寧鳶夏朝杞妃說道“娘娘,奴婢先告退了。”還沒等杞妃回話陌離已經匆匆離開了冷宮。陌離趕過去的時候寧羽(皇上)正在藝煜殿批改奏折,陌離在門外著急地向裏張望,她懇求地對守門的說“求你們讓我進去吧,我。。。我真的很急!”
“沒有皇上的批準,我們是不會擅自做主的。”侍衛的話如一桶冷水將陌離所以希望覆滅了。
陌離望著懷中寧鳶夏毫無血色的臉,一咬牙,將寧鳶夏放在地上,向裏麵衝了進去,未及半路就被侍衛攔住。她大聲朝裏麵喊“皇上,你要如此狠心嗎?公主是您的親生骨肉啊!”
有那麼一刹那的寂靜,然後裏麵傳來寧羽雄渾的聲音“放她進來。”
陌離回過身來抱起寧鳶夏進了殿中。寧羽一身紫龍皇袍,眉間有一股銳利的寒冷,語氣更是不帶一份溫度“朕說過,不要出現在朕麵前,你是想死嗎?”
“皇上。”陌離上前一步,手心裏沁出冷汗“您那麼疼愛璵妃和八公主,為什麼不能愛屋及烏的愛公主?哪怕隻有一點點。”
在聽到璵妃的時候,寧羽的眼神明顯柔和了一點“陌離,朕不殺她,也給了她公主的稱號,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可是皇上知道公主這八年是怎麼過得嗎?”陌離語氣陡然悲憤了起來“她吃不飽,受人欺淩,還要咬牙忍受別人輕視的目光,公主右臉的疤不是她的錯。”最後陌離跪了下去,用幾近乞求的語氣說“求皇上,救公主。”
寧羽麵容有那麼一瞬的動容,終於他一拂袖說“宣太醫。”
寧羽為寧鳶夏宣了一個太醫,並且是自己的心腹,寧鳶夏的傷並不會傷及性命,但由於失血過多而足足讓太醫醫治了三個時辰。夜幕垂下,寧鳶夏剛被包紮好傷口,小臉仍是很虛弱,太醫也說了不宜移動。正巧在這時,有侍衛進來稟報說八公主染了風寒有些嚴重。寧羽麵色一變,匆匆向外走去,半路又折了回來,看向正在照顧寧鳶夏的陌離沉聲到“你先回去,朕會派人好好照顧她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隻是不想陌離惹出什麼事端來。
“可。。。。。。。”陌離回頭看了眼孱弱的寧鳶夏又看向寧羽不容反辯的神色,她將頭埋在冰冷的琉璃板上說“是。“
寧鳶夏醒來的時候,整個殿中空無一人,她用右手撐著坐了起來“這是哪兒?”她想四周望了望,嘀咕著說。已經是子時,殿中安靜地無一絲聲音,靜得仿佛連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她坐在床榻上發著呆,耳邊似乎聽見一陣陣水聲,怎麼會有水聲?寧鳶夏朝四周奇怪的張望了下,哪兒來的水聲?她心裏納悶,她右手扶著床沿站起來,手卻好像觸到了一個凸出來的木塊,她心生迷惑,皺了下眉頭用力按了下去————
她清楚地看到床後的牆緩緩移開了,裏麵像是個無底洞般幽暗一片。除了黑暗,她什麼也看不清。寧鳶夏退了幾步,不過半刻時間,她又鼓起了勇氣走了進去,是樓梯,寧鳶夏剛踩進去就心想。沒有燈,漆黑一片,寧鳶夏隻能摸著牆壁走。她剛走了沒幾步,身後的門卻轟然關上,揚起來陣陣灰塵。
寧鳶夏一嚇,折過身下意識地去推那扇門,無奈年幼的她力氣太小,推了半天,額頭早已布滿濃密的汗珠,門仍是緊緊閉著。她轉過身嗎,十分無奈地繼續向裏走。
等她走下樓梯,才有少許的光亮,她也終於知道水聲是從哪兒傳來的了,這個暗道的最底層,是一個巨大的圓形池水。更讓她詫異地是池中還用鐵鏈綁著一個人。她仔細張望了許久,才發現是與她年紀相仿的男孩。他的手腳都被鐵鏈綁著,頭發也是十分淩亂,遮住了他原本的容貌。
此時他像是睡了或者昏過去了,不動一下。
是誰?寧鳶夏懷著這個問題,邁著步子向池子走去,刺骨的冷水令她忍不住戰栗,這麼寒冷的水中,又沒有食物,是不是死了?寧鳶夏不禁想,想到這兒,她加快了步子,很快水便漫過了她腰,她在離男孩隻有幾步的距離停了下來。
寧鳶夏猶豫了半響才撩起了男孩臉前的頭發,還不等她看清,脖子上一緊,呼吸漸漸不適,男孩冰冷的眸子望向她,那種眼神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忘,那種帶著仇恨與不甘的怨念。
“你是誰?”他望著寧鳶夏冷冷的問,而寧鳶夏臉上的麵具,又令他感到熟悉。
寧鳶夏這才看清了他的麵容,沒有再掙紮,隻是咬牙用盡全身力氣說了兩個字“太子————”
寧苒瑾聞言鬆開了手,隻是仍用警惕的眼神審視著她“你是誰?是不是寧羽派你來的?”
她搖了搖頭說“不是。”她望著寧苒瑾,唇角露出了一絲笑容,卻又似乎淡地沒有。“太子,您還記得,當年元旦中那個蹲在台階上哭的小女孩嗎?”寧苒瑾扭過頭,專注地看著她的容顏,想不出半分,那麼小的事,他怎麼會還記得?她頓了頓,伸手將右臉的麵具取了下來“我就是那個,醜小孩。”
寧苒瑾皺了皺眉頭,這個女孩,他見過。
元旦那天,整個皇城彌漫著歡樂的氣息,寧苒瑾參加完百歲宴出來玩,他擺脫了身後尾隨的宮女,太監。手中拿著一枝開著茂盛的梅花,一個人在宮中走著,走著走著,到了一處偏僻的地方,漸漸地,他好像聽到了哭聲,寧苒瑾循著聲音走去,於是他見到了寧鳶夏瘦小的身子蹲在台階上,小聲地抽泣著,她將頭埋人雙膝之中。聽到腳步聲又欣喜地抬頭“陌離?”在看到他那一刻,她欣喜地目光迅速黯淡了下去。她低聲說道“參見太子?”
寧苒瑾並沒見過她這個默默無聞的但他仍是連忙將她扶起“你怎麼了?”
灼熱的淚珠滴在他手腕上,寧鳶夏眨眨眼眸半響才開口“我。。。我肚子餓,陌離她,她去了好久都沒有回來。”
寧苒瑾將梅花塞在她手中,然後拉起她的手向外走去“走,我帶你去吃東西。”他並沒有人端上山珍海味,反而帶她去禦膳房偷吃的,待有人來了,兩人便縮到牆裏邊。咯咯地笑著。
她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謝謝你,太子。”她說。
寧苒瑾看著她說“叫太子未免太生疏了,寧苒瑾,子夕瑾,你以後便喚我夕瑾。”
“寧鳶夏,子夕綠。”她跟著說。
這是她最美好,也是最痛苦的一段記憶。
“可是,回來六個月後,皇上為您舉辦了葬禮,所有人都說,太子寧苒瑾,溺水而亡。”說到這兒,寧鳶夏的心情明顯有些激動,她抓住寧苒瑾雙肩“為什麼你會在這裏?為什麼?”
“我不是寧羽的兒子。”寧苒瑾抬起頭來“家醜不可外揚,他找了個理由,然後將為囚禁在這裏,任我自生自滅,或許他已經忘了我,又或許,他早以為我死了,畢竟已經過了三年。”
“怎麼會這樣?”寧鳶夏睜大雙眸“你畢竟與他有過一段父子之情,他怎麼會將你,囚禁在此此?”
“夕綠,你把他,把這天下之主,想得太簡單了。”寧苒瑾撫上她麵頰,此刻他的笑容就像一個惡魔“如果,他憎恨我的母後呢?”
帝王,帝後相敬如賓,她不是不知道的,下一刻,她瞳孔張大,不可置信地說“難道說,當年皇後突然發病致死,是。。。。。。是。。。。。。。”
寧苒瑾咪了下眼“早晚,我都會把這一切奪回來的。”
寧鳶夏往後退了一步,這個樣子的他,還是當年溫潤如玉的太子寧夕瑾嗎?“可是沒有人給你送食物,你這三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經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是有些餓了。”說罷他瘋狂地擺動鐵鏈,使周圍的水洶湧起來,寧鳶夏險些站不穩。可是,她好像看到了魚。寧苒瑾速度比她更快,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魚,轉而吃了進去,鮮血飛濺到她臉上。
“吃生魚?”她愣了半響,從他手中奪了過來“不要吃了,會生病的。”
寧苒瑾並未多在意她做的事,話鋒一轉說“夕綠,既然池子裏有魚,你會想到什麼?”
寧鳶夏望了望手中的魚,喃喃說“難道這魚,是外麵遊來的?”
寧苒瑾點了點頭“夕綠,能救我出去的隻有你了。”他篤定寧哥鳶夏不會拋下他,繼續說道“你往這池子右邊遊去,不過要注意,水會越來越深,那下麵有一塊生鏽的鐵蓋,你打開之後馬上遊回來,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寧鳶夏扔下手中的魚,朝右邊遊去,水越來越深,她晃動著手臂,潛入水中,果然見到了一個生鏽的鐵蓋,她沒用多少力氣就撥開了,接著馬上離開了這兒。
四周響起轟隆的聲音,寧苒瑾握住寧鳶夏的手,那麼溫暖那麼緊,就像年少的他。池中湧出大量的水,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將兩人吸了進去。
寧鳶這下緊緊閉著雙眼,傷口又汩汩流出鮮血,她感覺自己被拉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水湧入她口鼻,她意識越來越模糊,終於瞌上眼,枕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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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做了個冗長的夢,似乎有清風拂著她的麵孔,她睜開眼睛,晴朗的陽光映入她眼簾。
是夢嗎?寧鳶夏坐了起來,頓時愣住了,青天白雲,小鳥鳴叫,四周是一望無際的草地,原來宮外的世界竟是如此美麗動人。寧苒瑾向她走了過來,此刻的他已洗掉了臉上的汙垢,滿頭亂糟糟的頭發也簡單的梳了起來,寧鳶夏一下愣住了,現在的夕瑾,竟已長得如此妖孽。“吃了。”寧苒瑾將手中的一把藥草遞給她。
寧鳶夏接過去,咬了下去,入口即是苦澀,她艱難地吞了下去,忽然看到寧苒瑾雙手有幾道極深的傷口,她擔心地問道“夕瑾,你的手。。。。。。”
寧苒瑾將衣袖拉下來遮住了傷口“用這點血來換掙脫鐵鏈於我來說並不虧。”他轉而看向寧鳶夏“你麵色不好,是不是在擔心什麼?”
她呐呐地問“我是不是不能回去了。。。。。。”
寧苒瑾站了起來,麵無表情得說“你要是想回去。。。。。。”
“我不想。”寧鳶夏立刻否決了“你帶我走,好不好?”
寧苒瑾衣袍隨著風飄揚,他伸出手,她逆著時光伸出手,緊緊握住他的手,再不想放開。那時的她,篤定的以為,不管有沒有權利,得不得到這天下,她都要緊緊握住這雙手,她都要陪著他,無論光陰荏苒,踏遍紅塵阡陌,賞遍萬裏山河。
寧鳶夏看著外麵陌生的世界,有些顧忌地問寧苒瑾“夕瑾,我們要去哪裏?”寧苒瑾看向她,淡淡地說了三個字,丞相府。寧鳶夏正迷惑間,片刻便釋懷了。當年寧羽娶的皇後是丞相洛希陌的妹妹,如果說夕瑾在這世上還有親人的話,大概隻有丞相了。
丞相府三個字高高掛在大牆上,寧苒瑾拉著寧鳶夏走進去,守門的侍衛立刻擋住了兩人的去路“小孩去別處玩。”
寧苒瑾低頭從腰間拿出一塊玉佩,玉佩上刻著一個‘陌’子,侍衛一愣,寧苒瑾壓低聲音說“我要見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