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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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晚,澤光十七年,澤軒城。
“這鴿子…”玄衣的少年抬扇敲了敲籠子,白玉的扇綴輕輕晃動:“可有名字?”
籠中的小東西方才還蔫蔫地垂著小腦袋,聞言立即狂躁起來,在小小的籠中上躥下跳,發出極大的聲音。
“回公子,這鴿子還沒有名字。性子是極烈,要不您另擇一隻?您看那隻鸚鵡如何…我再贈些吃食給您,籠子也一並給了您…”老板殷勤地搓著手笑道。
“嘖嘖…”他揚了揚眉,伸手取下架上的籠子:“我就要它了。那鸚鵡看著太呆,林兆給錢。”
“公子。”林兆欲哭無淚地看著自己腰間掛著的四隻籠子,裏麵的八哥、喜鵲正歡騰地叫個不停:“咱買太多了吧…”
少年正在逗弄那隻紅嘴赤頂的鴿子,聞言又道:“喔,那缸金魚我也要了…那繪彩的缸也一並給了我罷?”
“那是自然,自然。公子真有眼光,現在正過年,擺這麼一缸魚兒在府邸可喜慶!”老板樂得合不攏嘴。
“少爺!”林兆泫然欲泣。
“哪,抱好啊。今兒城裏人多。”
“……”
戴虎頭帽的小童嬉鬧著,手裏拿著大大的糖葫蘆或小玩意兒滿街跑,女孩子們穿著新的花衣服厚厚的棉褲,紮著討喜的羊角辮嘻嘻哈哈地相互追逐…冷襲哲抬頭看了看,雖昨夜的雪還厚厚地鋪在地上,正月裏的年味依舊濃厚。叫賣聲、推車聲、鞭炮聲此起彼伏。
他隻覺舒心地暢快。
“哎,小兆子,宮外過年我記著好像有逛廟會的活動。”
“是。”
“走吧,我們也去看看。”冷襲哲一臉期待。
他掂了掂手中的籠子,裏麵的小東西依然躁動地一次次衝撞著籠子大有哪怕頭破血流就是不停下的陣勢。
來到長祈廟才發現廟前擁著一大群人,直排了半條街。廟會還沒有開始,而百姓們都在等著搶頭一柱香,為來年祈福平安。
“人好多啊,公子!”林兆一邊小心翼翼地護著懷裏的魚缸不被擁擠的人群擠掉一邊吃力道。
“嗯…”
“這位公子!”蒼老的聲音突然傳入耳畔,冷襲哲詫異地轉過頭,隻見一個耄耋老者坐在算命攤子上捋著白花花的胡子衝他笑著。手邊擺著一本易經、一麵八卦鏡、一個算命簽筒。身邊的算命帆上卻是空白一片。
“你是在叫我?”冷襲哲揚了揚眉。
“公子是要測字還是批個命?或者看個手相、麵相?”老者依然笑得和藹。
“嗯…”冷襲哲走了過去,在那攤位前抖了抖衣擺便坐下了。
“哎,你的算命帆上怎的一個字都沒有?那些算命的不都寫個什麼什麼半仙、大仙的嗎?”冷襲哲打趣道,他實則是沒有心思算命的,不過看著這老者寒冬臘月還出來擺攤算命,著實有些可憐。就過來陪他說幾句話。
“老道本不是堪破天機之人,何來大仙之說,自己尚且勉強擺攤營生,半仙又從何說起…世人的命交錯雜亂,看都看不過來,要說算又如何算得出來?”老者哈哈一笑道。
“合著您就是個騙子…還是個理直氣壯的騙子啊。”冷襲哲搖搖頭,拿出一錠小紋銀放在他麵前:“好了,你趕緊回家吧。這大冷天的…唔!”話音未落,自己的左手便被老者握在了掌中。他掙了掙竟掙不開,心下暗暗一驚,自己習武少說也有十一二年了,怎會力氣大不過一個老人?
“你要對我家公子做什麼!”林兆在一旁大叫起來,冷襲哲卻做了一個讓他噤聲的動作。
“我呢。是天生斷掌,看不出什麼的。”冷襲哲看他看得如此認真,不禁樂道。
他兩隻手掌中都隻有一條斷紋,深而清晰,除此之外再無其它紋路,而他聽聞這樣的手相是看不出什麼的。
“公子今年可是十七歲?”老者放下他的手笑道。
“…嗯。”冷襲哲遲疑道:“眼力不錯。”
“過獎了。請公子抽上一簽。”老者拿起簽筒搖了搖遞給他。
冷襲哲低頭看了看簽筒,許是年代久遠,裏麵的木簽子都起了漿。
“哎!我家公子還沒有說測什麼呢!”林兆不滿地嚷嚷起來,這老頭,居然不問別人測什麼就讓人抽簽,怎麼解簽?
“好……”冷襲哲隨手從裏麵抽出一根木簽“吧嗒”一下放到了桌上。
老者拿起簽子看了看,嘴角似乎帶起了一抹乾坤無盡的笑容:“中上簽。”
“嗯。命如飛沙?”冷襲哲聳肩,方才一放簽子他便看見了。命如飛沙走石,散家亡人,終其一生無所歸依,隨風而行?還中上簽,果真是騙子。他險些笑出聲,內心自然是不屑的。
“公子看錯了。”老者笑了笑將木簽給他看:“孤鳳之命。”老者複又仔細端詳冷襲哲:“前庭飽滿,卻有一團黑氣!啊呀,公子今日恐怕還有血光之災!”
“你這老東西在胡謅些什麼?!我家公子怎會是那樣的命數!還血光之災!你是不是整我家公子!”林兆怒極,就要跳起來了。冷襲哲則隻是淡淡笑著衝林兆擺手。
孤鳳之命嗎?永世形單影隻,永世孤獨注無法超脫?和命如飛沙差不多啊。
這老頭,唬人唬過了…
“喏喏…公子你麵相甚好,麵如冠玉,眉目間英氣勃勃啊…唇薄,怕是薄情;可這眉又濃,又重情…唔,公子的麵相還缺一種風雷之氣,透出稚嫩之氣,怕是經曆尋常…”老者絮絮叨叨。
“那到底我還是隻鳳,你的意思是我以後可能飛升成鳳?當個大官什麼的?”冷襲哲低頭看籠中這會子安靜下來的白鴿,隨口道。林兆自然是懂了,“嗬嗬”笑著不再說話。
老者又搖一搖頭,手中簽子再一轉上麵又換了一句話“命煞白虎,白虎成龍。”
“公子,這…”林兆錯愕。
“小戲法而已。”冷襲哲笑了笑:“那可請大師解簽?命煞白虎就是遇不祥相克之人,那…白虎成龍呢?這龍,可不能隨便說。”
“解簽?解什麼?”老者說道,手中的木簽擲向冷襲哲,他眼疾手快地伸出兩指堪堪接住,再翻轉來一看,簽上一字都沒有了。
“戲法變得不錯,實則你不是批命的吧?”冷襲哲將簽子丟進簽筒嘿然道。
“博公子一笑而已。”
“嗬嗬,多謝。”
“嗯。公子…把你手裏那鴿子扔了吧?”老者看了看鴿子複又看向他道。
“什麼?”冷襲哲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不祥。”老者將簽筒晃得“刷刷”作響,語氣淡然。
“好意心領了。”冷襲哲隻當這老道又在玩笑,但他還是認真道:“會的。也願我今天沒有血光之災。”
身後人群突然一陣躁動,長祈廟已經大開,人群爭先恐後地朝裏麵擁去。
“後會有期。”冷襲哲站起然後衝老者施了施禮。
“嗬嗬…後會有期。”老者捋了捋胡須,看著那襲玄色衣衫漸漸消失在人群裏。幽幽長歎…